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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丝拭去泪珠,哽咽道:“……萍萍,姐这些年没攒下什么钱,这间房子是租的,平时花销左手进右手出,要是姐去过一般人日子,你会不会觉得我傻?”
“不会。”
“那你还会跟着我吗?”
萍萍看着柳如丝的样子,手足无措,怯怯地说:“你是我姐。”
柳如丝的泪再次磅礴而出,泣不成声地说:“姐真的有些想不明白了……”
影佐答应了金爷为他办一张烟馆牌照之后就去了河内,虽然事情还没办成,承诺终究是许下了。于是金爷这些日子四处托人牵线搭桥,好说歹说才约到了白老板。今日在大三元设宴,为的就是购买烟土开设烟馆一事。
白老板穿着一身袍子,手持文明棍,看不出身份,帽檐低压,轻车简从,同一名手下坐黄包车而来。小白相远远地迎上去,一路周到地把白老板领进包间。金爷一直坐着没起身,见到白老板进来只是略略地欠了欠身,“白老板是?我姓金。”
白老板袍子一撩,坐在金爷对面,目光沉沉,手下站在他身后,身量不高却很精干,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从我进屋你屁股都没动一下,不尊敬,不过没关系,谈生意就好,也不会跟你做朋友。”
“先吃点东西。”
“边吃边谈。”
白老板看见金爷身后站了一排手下,面色一沉,“他们要站在这里吗?”
金爷谦虚地炫耀,“手下兄弟。”
白老板语中嘲讽之意再明显不过,“手下兄弟真多,从大门口一直排到房门口。”
“没办法,兄弟多嘴巴也多。”
白老板冷笑一声,“这倒是实话。”
“白老板一看也是江湖中人。”
金爷假意奉承着,笑容谄媚。
白老板眼睛未抬,闲闲地说:“不要套近乎,我不是江湖上的,我是生意人。”
“那以后和白老板做生意,我也是生意人了。”
白老板直言不讳:“查过你的底,从前街面上做局骗钱的,后来弄死几个头面人,再后来自己做老板,还不错,可以和你做。”
金爷脸色不太好看,人一旦发达,最忌讳的就是被提起当年之事,白老板定然不是不懂不规矩的,那么他此举必是为了扫自己颜面。
白老板抬头看他一眼,复又看向别处,手指在扶手上轻叩,“不要不高兴,我们贩烟土每做一个新主顾,都要摸底,要不然给我钱也不给你货,何况金老板还要那么多。”
金爷缓了缓脸色,“既然白老板都摸过底了,就说价钱吧。”
白老板伸了伸手,“这个数。”
“一斤?”
白老板嗤笑一声,“一两。”
“我还有赚头?”
“当然还有大赚头。”
金爷手一摆,“不谈了。”
“金老板你是第一次,做这个的买家不威风,以后你开了烟馆没有卖家断货怎么办?”
“你的利太大。”
白老板这会儿才正眼看他,一字一句地说:“我是刀尖枪口上滚出的利,你是开馆零卖的利。”
金爷闭了闭眼,一狠心,“……好,按你的价。”
“倒还痛快。”
“一卡车,五百。”
“先付全款,现钱。”
“我不付钱,货到烟馆,以后两个月结一次账。”
金爷慢条斯理地说。
白老板怔了半晌,只觉得听到了笑话一样,“金老板的意思是,我白给你货让你发财,钱还要一次一次地向你要?”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合着刚才我讲的,你都没听进去。”
“听见了。”
“那摆明是要把我当傻子欺负。”
“话也不用说那么难听。”
“不说难听的,那麻烦金老板说明白,为什么要我的货,你还可以欺负我?”
白老板脸色未变,瞳孔却微微一缩,显然是在压着火气。
金爷假装没看到,底气十足,“沪西烟馆没有日本人开不起来。”
“既然说到这儿,烟馆牌照拿来我看看。”
“现在还没有,日本人已经答应了。”
白老板站起来转了半圈,掀了凳子,额头现了青筋,“我操你妈!”
金爷吓了一跳却还要维持面子上的镇定,金刚小白相要往前蹿,见金爷坐着未动两个人又停下来。
白老板胸口起伏,把凳子弯腰扶起来,“……我不生气,和气生财。日本人答应你了,你有本事,没日本人我能卖烟土?!搁从前现在就弄死你了,但现在我是生意人,妈的,没钱想要烟土,没牌照说自己开烟馆。信不信从明天起半个上海的人天天找你麻烦,个个还都是日本人!”
金刚的拳头捏得直响,“不信,上海哪有这么多日本人!”
白老板转头离开,“你的兄弟吃饱了管不住嘴,你的兄弟不信,法租界里是没有。”
“哥,弄死他算了,跑到这里来吹牛皮!哥?你不弄我弄!”
金刚说着就要抄家伙,白老板的手下已经摸出来别在腰上的枪。
“别动!不要动。”
金爷从椅子上站起来,“……白老板,我不懂行,不要生气,下回我们再谈好?”
“这还有点意思,和气生财,备好钱再找我。”
白老板把门一摔,跟手下离开,金爷闷着头半晌才说话,“……出去,外头人都走,出去听到?”
金刚和小白相对视一眼,讪讪地退出去。
方嫂一整天都避免着与田丹说话,倒让田丹有些莫名,到了傍晚时候,田丹同方嫂告别,方嫂注视着田丹离开药店,她关好后门,上了二楼,看着方长青面前搁着金刚钻。
方嫂叹息了一声坐在方长青身边,“想想都后怕……”
“怕?”
“如果田丹什么都没和徐先生说,他在这个节骨眼上,把金刚钻送过来放到花盆里……他是神仙?”
“不可能,一定从谁那里知道了。”
“除了田丹还有谁?”
“你确定田丹没说?”
“她的样子骗不了人,她也不知道。”
“她的样子最能骗住人,谁相信这样一个姑娘,会布那么巧的杀局?”
“那是偏才聪明,她从里到外还是个一般人,脸上一点也藏不住事。”
方长青越听越坐不住,突然站起来,穿上外衣就要下楼,方嫂赶紧拦着,“去哪儿啊?”
方长青已经往楼下去,“我去找徐天。”
他从门框上摸出一把匕首,掖在腰里。
“现在?”
“还能等到明天?金刚钻放在花盆里,咱俩的底全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