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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被绑着的便衣被扔在路边一整晚,冷得嘴唇青紫面色苍白,有晨起的人路过,纷纷侧目。便衣喊着日本话不断挣扎着,叫路人帮忙松绑。
路人听到日本话纷纷快步经过,又有路人经过,便衣更加恶狠地喊起来,路人经过后聚集在一起,左看右看确定只有这两个人。胆子大的走近,便衣示意松绑,反而挨了耳光,便衣暴怒,路人三三两两过来试拳脚,其中一个便衣挣开了绳子跳起来,怀里掉出一堆手枪零件。
路人躲远,便衣组装好手枪,路人刹那逃得一干二净,另一个便衣也松了绑,两人快步跑走。
刘唐一早上就敲开了影佐办公室的门,将昨晚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向影佐汇报了一遍,影佐对方氏夫妇希望参加订婚宴的请求很感兴趣,他沉吟了一会儿,问刘唐:“……田丹要求和你一起去同福里?”
“是。”
刘唐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用手不断捋着他的三七分头发。
“田丹的父母死了,你不介意?”
刘唐无所谓地说:“同我又没关系,他们通共该死,汪主席和大日本合作第二条就是共同防共。”
影佐饶有兴味地看着刘唐,“……方长青替田丹出面,谁替你出面?”
“我这边王擎汉老师,影佐先生肯出个头,那就更有面子了。”
“方长青和你从前到底在什么地方共事?”
“也不算共事,十多年前在调查局训练班认识的,后来他讨老婆做生意开药店了。”
影佐想通了其中关节,王擎汉替自己做事,定是已经上了蒋方的暗杀名单,而长青药店十有八九就是一个行动据点,影佐的笑意愈发阴森得意,他想要把网张得更大一些,“他提出来要王擎汉和我出面吃你的订婚饭?”
“王擎汉是他们提出来的,请影佐先生是田丹说的。”
“她为什么请我?”
刘唐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看到结婚启事反正也没退路,可能想通了。”
影佐笑起来,话里有话地说:“王擎汉多精明的人,收了你这么乖巧的学生。”
刘唐咧着嘴笑得尴尬,“我就是听话,样样事情报告,老师先生叫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很好……你定时间,我和王擎汉先生给你出面,地点不要太远,在司令部旁边找个地方。”
“哪里好吃我最晓得,介么越快越好?”
“先带田丹到同福里去吧,让她和她的未婚丈夫告个别。”
刘唐有些为难,“就我自己带去不太好吧?”
“当然,你还算不太笨,我安排山本和你们一起去。”
两个便衣回到同福里弄口,其中一个往里进去,正看见徐天出来,他松了口气,折身回去报告,里弄口便只剩下了一个便衣。
徐天走到弄口小翠铺子门前找小翠,老胡咿咿呀呀地比画手势,意思是小翠在里面裁缝铺,徐天瞟着弄口的便衣,返身往里走,走到裁缝铺前唤小翠,小翠在里面应声,徐天走进去,温和地说:“正好宝荣叔也在,小翠前两天给你一张租房启事还在吗?”
“在,给你拿。”
“不要拿,是给你的。”
“我又不租房子。”
“我家房子要出租。”
陆宝荣不解地看着徐天,徐天解释着:“那张启事是求租房子的,我看好像还蛮合适,我和姆妈走以后麻烦你和宝荣叔把租房的人约过来,屋里东西都现成,私人东西姆妈和田丹会带走,价钱自然谈越高越好,为啥晓得?”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为啥!”
“价格越高你们两个抽成越多,租房字据房钱收据宝荣叔代签都放好,这是我的人名印章,还有房契,到回来的时候算一成抽佣够不够?”
徐天已经把印章房契搁在了桌上,陆宝荣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说够了,顿遭小翠抢白,“够个屁!”
“介么一成半也好商量。”
“一成都不要,徐姆妈为啥要走啦?一点音信也没有,刚刚说你和田小姐结婚,大家还想吃喜酒呢!”
陆宝荣这才意识到,徐天这是在向他交代事体,他紧张地说:“是啊是啊,田小姐这两天没看到,徐姆妈也躲在屋里厢不出来,到底出啥事了?”
“有事大家好帮忙咯,介多年隔壁邻居走掉多少可惜!”
“一句两句说不清,反正回来的,还要同你们算房租呢!”
“我要找徐姆妈说。”
“姆妈在收拾东西,她会同你们说的。”
徐天同二人告别回到徐家,徐妈妈正背对着门口收拾东西,“天儿,带这些东西多不多?”
徐天看着姆妈忙忙叨叨的样子,眼眶突然一红,“姆妈……儿子对不起你。”
徐妈妈动作缓慢地转过身子,她看起来老了不少,“做姆妈的跟牢儿子走,儿子还有啥对不起的,不要说了……”
“……租房的事我跟小翠和陆荣叔说好了。”
“对对,要到银行里把钞票取出来带身上,田丹的存折取不取?”
“她的存折给你了?”
“给了,从药店辞职回来的薪水也给我了。”
“……那取出来带上吧。”
“她明朝啥辰光回?”
“……晚上之前。”
“我们三个啥辰光走?”
“她到家就走,铁林送你们。”
徐妈妈听出了端倪,反问道:“送我们?”
“铁林送我们三个人。”
徐妈妈长舒了一口气,“……不要吓姆妈。”
徐天勉强扯了个笑安慰着:“朋友都托好了,放心。”
徐妈妈应了一声,又回身去收拾东西,徐天环顾这个他住了许多年的家,心情愈发沉重,他无声地叹息了一声,回到自己房间,桌上乱七八糟地摊了许多零件,他坐下来,开始组装雷管引信以及定时装置。
那本新买的硬皮红册子已经被他挖出一个圆槽,徐天将一个铁夹子压紧放进去,合上硬皮封面,绷好上面的松紧带,红册子纹丝不动,勒下松紧带,封面立即被弹起来。徐天十分满意地笑了笑,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将那块处理过的金表拿出来,放入从钟表店顺回来的包装盒子,同时贴上亨得利的号签。
徐天将盒子拿出屋交给姆妈,“等下去银行顺路到邮局把这个寄走。”
徐妈妈接过表盒问里面装的是啥。“朋友的钟表。地址我写在纸上,让邮局的人帮忙填,这是邮费。”
徐妈妈歪头看着,“76……”
“反正你也看不懂,看人家把盒子填好包好,不要打开拿出来上发条。”
徐天嘱咐着,徐妈妈撇了撇嘴,“放心,别人的东西我才不会动。”
徐天嘿嘿一乐,回到房间关好门,再次打开红册子,将铁夹子拿出来,然后从床底下取出一颗手雷。他小心卸了手雷的保险,紧紧捏在手里,轻轻放入红册子里挖出的圆槽中,硬皮封面合下去,摁住压簧,然后绷好封面上的松紧带。
徐天一手握红册子,趴到床底打开一块地板,露出地板下面的暗格,他将红册子小心放进去,一手压着封面还不敢放手,又从暗格下面摸出半块砖压到红册子上面,这才放心将地板合回去。然后他将桌上的杂物收拾干净,从床底下取出另一只手雷揣进怀里,走到阁楼上田丹的房间里。
他环视一周,打开窗子向下一看,同福里依旧是烟火嘈杂的如常样子,他在窗台外面找了一处地方,将手雷放进去。
麦兰捕房里,众巡捕正闹哄哄地整装打闹,大头小声地跟麻杆猜测着:“我说是不是,平时铁公子早就来派巡,到现在人也没到……”
“上面没通知下来,你乱猜。”
“我也不想铁公子走,再来个巡长不晓得啥样。”
“你是不是想当巡长。”
大头嘟囔着:“倒是想,轮也轮不到我头上。”
正说着话,铁林晃进来,大家齐声立正问好,“铁公子!”
铁林转了一圈,坐到椅子里,脚又跷到了桌子上。大头跟往常一样凑上去,“铁公子吩咐派巡。”
铁林看起来跟平常有些不一样,说话声音也没往常那么大,“……我平时对你们怎么样?”
“铁公子平时对我们像兄弟一样。”
“放屁!我以前对你们不太好,经常骂人。”
麻杆嘻嘻笑着,“铁公子骂我们,我们心里面也舒服。”
“麻杆说真话,我心里面也舒服,晓得不是真骂。”
铁林的神情有些落寞,“……上面要把我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