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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时而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也许打一开始就为时已晚;即使自己待妻子更好些,对她的处境更谅解一些,也不会有多大的作用。但是这些都是无法确知的事情了。他永远无法使自己相信,他已仁至义尽地作了最大努力;为此,紧紧缠绕着他的罪恶感也就永远无法摆脱。
“大家好像都在为金钱费心思,怎么花钱啦,借钱啦,贷款放债啦。不过我看这也没什么稀奇,开银行就是为了这个。不过,昨天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银行总裁班·罗塞利告诉我们说他得了不治之症。他召集大家开会,接着……”
接着,亚历克斯就把董事会议室里的那一幕以及会后的反应说了一遍。然后,他蓦地收住嘴。
西莉亚居然筛糠般地颤抖起来,身子一前一后地摇晃着,发出一种既像呻吟又像悲号的声音。
由于他提到银行她受不了了?他曾把自己的精力倾注在一家银行,从而在夫妇两人间造成了更大的隔膜。但那是另一家银行,就是联邦储备银行。可是对西莉亚说来,不管哪家都一样。还是因为他提到了班·罗塞利?
老头儿死期已近。西莉亚还能活几年呢?也许还有好多年。
亚历克斯暗自想道,她很可能比自己活得长,就这样一年一年拖下去。
她看上去简直与猪狗没什么两样。
怜悯之情烟消云散,无名之火油然而生。这是一种怒气冲冲的烦躁情绪,婚后生活失和就同这种情绪有关。“看在上帝的分上,西莉亚,好好控制住你自己!”
她还是一面颤抖,一面呻吟。
他恨她!她已不像个人了,可仍然阻挡在他前面,使他无法享受真正的生活。
亚历克斯站起身,粗暴地按了按墙上的电铃,他知道一按铃就会来人。接着,他以同样粗暴的动作大步往门口走去。
回过头,他看着自己曾经热恋过的女人,他的妻子西莉亚,看着她如今的这副可怜相,看着横在两人中间那道无法填补的鸿沟。他收住脚步,不禁失声痛哭。
这是怜悯的痛哭,也是悲伤和内疚的痛哭。刚才那一阵子怒气发泄完了,对妻子的恨也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他回到长沙发边,跪在她跟前,央求道:“西莉亚,饶恕我吧!哦,上帝,饶恕我吧!”
他觉得有人用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肩,接着便听见那位年轻女护士的声音:“范德沃特先生,我看你该走啦。”
“白开水还是苏打水,亚历克斯?”
“苏打水。”
在麦卡特尼医师的诊察室里,医生从小冰箱里取出一瓶苏打水,用开瓶器啪地打开瓶盖,把苏打水倒进一只玻璃杯。杯里盛着一大口的苏格兰威士忌,掺进苏打水后,他又往酒里加了冰块。医生把酒杯端到亚历克斯面前,然后又把剩下的苏打水倒出,不掺酒,准备自己喝。
蒂姆·麦卡特尼身高六英尺五英寸,肩宽胸阔,像个橄榄球运动员,还有一双大手。作为一个大块头,他的行动倒是既敏捷又熟练。他是治疗主任,相当年轻,按亚历克斯的猜测,不过三十五岁上下。可是他的态度和声音却显得十分老练,双鬓处一律向后梳齐的褐色头发也已开始花白。也许是多次找人这样讨论病情的结果吧,亚历克斯一边想,一边心怀感激的呷了口酒。
房间里镶着护壁板,灯光柔和。房间的色调比走廊和他房间更为素淡。一面墙壁前摆满了书架和报刊架,其中最显眼的是弗洛伊德、阿德勒、荣格和罗杰斯四人的作品。
刚才同西莉亚见面的那一幕使得亚历克斯此刻尚无法安静。不过,那种可怕的场面在某种意义上已显得不那么逼真了。
麦卡特尼医师回到办公桌后坐下,他把椅子转过来,面朝着坐在沙发上的亚历克斯。
“我首先应该向你说明,对你太太病情的总的诊断结论同以前一样,仍然是神经紧张型的精神分裂症。你大概还记得咱们以前曾经讨论过这种病。”
“是的,这些术语我全记得。”
“我尽量不再用术语跟你说话。”
亚历克斯摇动玻璃杯里的冰块,又喝了一口。酒一下肚,他觉得浑身热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