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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死我了,他刚才问我盆景的事……”
关宝慧坐直身子,一副冷眉冷眼的样子。
“大哥明天走,我过去看看大缨子。”
“你不会从大缨子那儿刚回来吧。”
“不会……又吃闲醋!昨儿在这里喝酒,大哥说要走了,让我去看看大缨子,以后说不定见不着了。这不我特意拉你一块儿,不然我要自己去一会儿又不说清。”
“你在哪儿洗的澡?”关宝慧一瞪眼,铁林怔着,关宝慧拍了一下他胳膊说,“不是去烧死人了吗?”
铁林眨了眨眼睛,一个磕巴都没打,说:“对啊,烧完到澡堂子去去晦气。”
“真的?”
“能不能别一天到晚一惊一乍的,跟你说个好事。”
“成天就剩一惊一乍了,还能有啥好事。”
“涂大夫新方子管用。”
“真的?”关宝慧从横眉冷对变成了眉开眼笑。
铁林也跟着咧嘴乐,煞有其事地说:“洗澡的时候药劲儿往上蹿了蹿。”
“澡堂子里有女的吧。”关宝慧狐疑地问。
“澡堂子里能有女的吗?”铁林崩溃了。关宝慧嗔怒着说:“德性……”
铁林发动了车子。
斗狗场的二楼,小耳朵和一些汉子在吃东西,一套白褂子搭在凳子上,一扇白布围成半圆,里面热气蒸腾。白布围成的圈子里,徐天在一个大木桶里搓泥,不把自己当外人地喊着:“再来点热水!”
小耳朵抓起那套白褂子扔进去:“怎么劫!”
隔着白布圈子,徐天与小耳朵对话:“你兄弟叫什么?”
“连虎,大名连联。”
“晚上我进去先认人,他好说话吗?”
“不好说话。”
“那得给个手信,别你兄弟不搭理我。”
“你穿上了吗!磨磨唧唧的。”
徐天掀开白布出来,白褂子肥大不合身:“埋我两回,跟你这儿洗洗不应该啊?”
“一会儿说不明白,还埋回去。”
“别呀,这澡白洗了……这不说明白了吗,我帮你劫人,连虎,大名叫连联。”
“你大哥的狱,你也劫?”
徐天坐到那堆食物跟前,开始吃东西:“和他说不明白,只有劫了。”
“怎么突然跟我成一伙儿了,我有点不信。”小耳朵手里还拿着一根羊骨头,徐天看了看他,吃的恣意:“不和你一伙咋弄?要么埋我,要么放狗,要么让人到我家门口堵着。”
“金海那么死性的人,劫完后你怎么跟他说?”
“我劫的,你在外头帮个手,怎么说也是我说,你又说不着。”
“可劫出来的人是我的。”
“谁的都一样,狱里也不是没往外出人,一个两个的没大事。”
“谁出来了?”
“跟你没关系。”
“你要劫谁?”
徐天使劲吃,装作没听见,小耳朵不吃了,说:“刚在坑里,你说正好也要劫个人。”
“没错,捎带上连虎儿。”说完,徐天擦擦手,嘴里还嚼着吃的,“棉袄棉裤呢?拿来。”
汉子送上徐天的脏外套,徐天穿上,说:“走了,晚上在陶然亭南门等我。”
“我问你要劫谁?”
“这你就别问了。”徐天穿好衣服要走。
“我也动手劫,得知道。”
“那算了,别劫了。”
小耳朵阴着脸说:“好好说话。”
“一个女的。”
“原来这么回事。”
“哪么回事啊,别瞎琢磨。”
“徐天你别忽悠我,我信你最后一回了。”
“能走了吧?”
小耳朵示意汉子们让路,徐天不忘拿起那只牛皮纸照片袋,晃晃悠悠往外走,出去的时候还看了一眼重新修过的门。外头起风了,白褂子露在棉袄里面,徐天缩着脖子在寒风里走。
金海办公室里,桌椅还是有一些变化,电话薄摊在桌上,电话听筒贴在金海耳边,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喂?”
“我是京师监狱金海,接华北剿总联络处。”
外头有人敲门,金海捂住听筒说:“进来。”
华子探进身子说:“老大,女共党田丹要见你。”
“我刚从特号上来。”
“说有事儿。”
“知道了。”
华子缩回身子关上门。电话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剿总联络处。”
“我这儿是京师监狱,接一下沈世昌先生家。”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问:“你谁啊?”
“京师监狱狱长,金海。”
电话蜂音,金海清了清嗓子,又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是长根:“哪位?”
“沈世昌先生家吗?”金海的声音恭谨客气。
“是。”
“我是京师监狱金海,麻烦……”
“什么事?”
“沈先生在不在,您跟他说是我电话……”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