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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欠:“我搭进去十几条人命,恐怕连他的真人都没见着!”

若水:“那我就退,我就败,我输掉所有地盘。他胃口大,我拿所有东西来填他的胃口,哪怕是这把老骨头——撑昏了他,撑晕了他。”

他充满了讥诮和仇恨的笑声,那笑声让小欠发寒发冷。

若水:“直到他以为上海是他的,他进上海。知道吗?像他这样权势滔天的人,在上海遇过刺,并再不进上海,是他的心病和笑话。他必得进上海,那在他的心里,形同加冕称王——他一心想做这地下世界的王。可老子仍是王。”

轰然一声枪响,小欠直愣愣地瞪着在他眼前爆开的那个头颅。黑衣在蒸汽中出没,训练有素的枪口指着一切可能的方向——屠先生的青年队,由九宫带领。小欠瘫坐下来,带着溅了一身的血迹。若水之死让他反抗之心全失,连坐着也嫌累,他躺倒在地板上。血在慢慢地渗开,白瓷砖地板不渗水,死者的血无穷无尽地扩张。青年队掩近,用枪指着那具老人的尸体,也指着小欠。九宫又开了几枪,直到确定那个老人再无生机。

九宫:“知道我们为什么能跟到这儿吗?因为拉你来的那家伙,他也有家小。你以为他死了?当然,现在他死了。”

那名小欠以为已死的车夫被架了进来,一枪击毙。小欠被踢了一脚,像对一具尸体。

九宫:“做这行的人,就不要有家小——我们都没有家小。”

门闩和芦焱走过陋巷。门闩要求芦焱套上了一件适合这穷街陋巷的衣服。一路无话,门闩没做任何说服芦焱的努力,他试图把一切说服交由芦焱的眼睛。他们去的是在这里都属于最穷最不堪的地方,门闩和芦焱先后走进一扇门,这门被杂物挤得勉强能塞进一个未成年人。芦焱瞧着近在咫尺的一支燧发枪。那支古老的枪持在一个伤重近残的人手里,若不是门闩说了声“自己人”,说不定早已击发。芦焱对着那半张脸愣了会儿神,然后打量这即使在贫民窟中也是拿来堆杂物的空间。低矮昏暗,几个佝偻而带伤的人出没于破烂之中,他们的床是用木条和纸箱子搭出来的上下铺,上铺还好,下铺根本就是一个鸽笼。

门闩:“你一路往上海挣命的时候,是不是也在想,我们要去的地方什么样子?同志、组织、安全、舒适、食物、干净的床,应有尽有?可这儿就是,一群奄奄一息的人,一个叫花子窝。被三方清剿,就还剩这么多。”他看了看芦焱,“我第一眼看见它的时候也是,觉得死在大沙锅也许省心一点。然后我明白了青山那么老奸巨猾的家伙也只好死,因为除了他的命,他没有别的牌。”

芦焱看着一个伤员的伤口,轻声嘀咕着,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门闩:“对,很可能是骗你的苦肉计。我的背后要是屠先生或者若水,布置这么个局轻而易举。可我只能把你带到这儿,你信过的人都已经死了,现在,信与不信,在你自己。”

芦焱沉默,叹了口气:“摊在我前面的是个什么呀?”

门闩:“你自个儿选择的路呗。”

芦焱:“那就让我自个儿待会儿。”

门闩走开,顺便还嘱咐别人:“别打扰他。”

但芦焱去打扰别人,他并没老实坐在那儿,而是去照顾一个伤势最重的人。

门闩小声:“他快死了……靠这个来辨别真伪是不是不大地道?”

芦焱:“辨你个鬼,我真在照顾他。”

芦焱照顾伤者,一直到他平静地睡去。然后他放下水杯,帮那人掖好被角。

门闩探探那人的颈根:“死了。”他看着死者的表情,“不过他走得很平静,因为我告诉他,种子已经到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你不要觉得是死给你看的。”

芦焱看着那个人的生命一点点逝去,他向门闩低声咆哮:“换成你!你会怎么办?”

门闩:“我会确定他真的死了,然后再拿出一份假货做个试探,好让骗我的人露出马脚。得啦,兄弟,我知道什么叫怀疑。因为怀疑,我做了屠先生的打手,因为信任,我回来跟你们过这要啥没啥的日子。”

芦焱:“我没预备假货,因为我一直以为我拿到的就是假货。无论真假,我现在把它交给你们。”

门闩伸手把他止住:“先不要说。等岳胜回来,我们一起去取。”他苦笑,“我跟他是现在仅存的两个打手了。”

芦焱:“上哪儿去取?不用去取。”

门闩是真个惊讶了:“……你是说你把它随身携带?我这辈子搜过无数人,你是搜得最彻底的一个,你把它吞肚子里我都找得出来。得啦,骗我这样的人你要换个招。你把它藏哪儿了?就算让我再跑一趟西北我也毫无怨言。”

芦焱:“真的不用去取。”他犹豫了一下,再次确信这些人可以相信,“只是需要很多的纸和笔,还有很多时间。那玩意儿鬼画符一样,错一点可就谬之千里。还有,我大概不能回家了,包括提那活见鬼的包,因为我所有的时间都得用在这里。”

他很清楚这屋里人都把他当作了怪物。

门闩挥手,让所有人各忙各的。他几乎是挤在芦焱身边。

门闩:“你……”

芦焱:“对。”

门闩:“等我说完你再说对,因为我还是不信——你把它背下来了?”

芦焱不耐烦地:“对。”

门闩敲他的脑袋:“这里边?”

芦焱:“对。别敲。”他恨恨地,“在两棵树你砸过我的头。”

门闩惊叹:“幸亏我当时不知道,否则只好照自己脑袋开枪了——有多少?”

芦焱拿手比了一个一指多的厚度:“一本书,一本大概得看两天两夜的书。可你看不下去,是个人就看不下去……根本是一堆连词都组不成的乱字。”

门闩:“那你把它背下来?”

芦焱:“我觉得它是假的,可把它给我的人没说真假。我想,万一是真的呢。”

门闩摇头:“这不够。岳胜那样的军人,或者我这样的刺客,有可能,可你压根儿是个随心所欲不知所谓的死老百姓。”

芦焱看看他:“好吧,因为我在假装。”

门闩:“假装?假装什么?”

芦焱:“假装这半辈子没被屠先生逼成空白,假装假装只有我是真的,我心里有一个天大的秘密,否则这些年真的没法过。对自己假装最难了,所以我把它背下来……像真的一样。”

门闩:“就是真的。”他拍拍芦焱的肩,让芦焱表述自己的情绪,而他立刻投入实际的计划,“今天是不行了,今天太晚。我们往后得挤出一切可用的时间,把你脑子里的种子搬出来生根发芽。不过,我不同意你离开家,你也不能辞去工作。”

他指了指周围,“这里不安全,我们损失不起你。”

芦焱:“我已经被人骗过一次,劫过一次。”

门闩:“可他们好像没有恶意。而且我跟岳胜时时刻刻盯着你,他们好像放过你了,你现在身后很干净……我也搞不清他们是谁,要干什么。”他挠了挠头,“青山知道你会回家,也知道你在家是安全的……青山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否则不会做此安排。”

芦焱:“青山死了。”

门闩:“所以只好走一步看一步,时间是最好的老师。”

芦焱看着门闩:“可是时间也杀了他所有的学生。”

门闩毫不动摇,芦焱只能回家,但他回家时比早上出去时要振奋得多,那是因为脑袋里藏着的种子终于有了个寄托。车停在早上停的地方,他那老爸似乎已经回来。岳胜在钉通往花园的栅栏,这活本不是司机干的,可在他家也是平常。芦焱毫不同情,因为岳胜盯他的眼睛仍是死鱼眼睛一般。

另一双死鱼眼凑上来,芦天伦:“二少爷今天回来得真早!我是真心说早!”

芦焱:“你能不能把那些假意的都省了不说?我耳根子也安静许多。”

芦天伦:“我就是个把家的门,门轴子开开关关还有个嘎吱响呢。”

芦焱:“打小我就瞧着你学我爸的阴阳怪气。他是阴阳气都有,你是都缺,学不好就像岔了气。”

芦天伦色变。芦焱懒得理他,径直上楼。偌大个楼里空空落落,芦焱早已习惯,在路过走廊时也习惯地往父亲的书房瞅了一眼。门虚掩着,依稀听到父亲的呻吟声。芦焱进去。

芦之苇面色灰白地坐在椅子上,应小家在给他捶背。那副老态龙钟的样子,芦焱回家以来还没见过。芦焱仔细看,发现那衰老源自沮丧。

芦之苇:“小家啊,去给我泡壶龙井,没个三泡三滚就不要拿过来了。”

应小家应声去了,看芦焱一眼,是期待和提醒。

芦焱:“怎么啦?”

芦之苇悻悻哼一声:“走在河边湿了鞋……打牌输钱了呗。”

芦焱:“一帮老家伙打那么大干什么?好啊好啊,你现在赢了也不叫暴发,输了也不叫破产,反正是一辈子吃住不愁——吸气,呼气,放轻松。”

芦之苇:“那要赢了就是个活,输了就是个死呢?”

芦焱:“得啦得啦,你们一帮老家伙就算打到当场脱裤子也出不了人命。”他胡乱翻腾着父亲的肢体,“哎呀,老家伙在外头受了气啦,我看看没少部件吧。老胳臂老腿都在,老骨头嘎嘣响。哎呀不好啦,这被哪头老畜生打出大块青来?你儿子我操刀去跟他玩命……原来是块老人斑。”

芦之苇泥菩萨一样由他折腾,从绷着脸到带着笑:“你那条狗命舍得卖给你老子的事?”

芦焱:“看什么事了,要是我老子被人伤了辱了那自然得玩命。要是我老子在外边欺负人……嘿,还得先看被欺负的人是不是够身份是吧?”

芦之苇笑骂着把他推开:“没伤没辱,输点小钱。放你一百二十个心吧。”

芦焱凑过去研究芦之苇的头发:“染的吧?你倒是留根黑的给我玩。”

芦之苇由着儿子胡闹,沮丧变成感伤:“人生苦短啊,儿子,我想你哥啦。”

芦焱:“召回来!几年不归家算个什么玩意儿?”

芦之苇:“联系不上。啊!”他痛叫一声。

芦焱拈着几根头发:“这有几根黑的,我帮你拔了。”

芦之苇劈头盖脸打将过去,忽然猛醒:“你有什么事?”

芦焱:“什么什么事?”

芦之苇:“你这么舍得花时间陪着我,必有所图。什么事?”

芦焱:“就不能是父子之情啊?”

芦之苇:“也是也不是。我对你动之以情是必有所图,你也是蓄谋已久志在必得。真真假假真亦假,假假真真假亦真,这东西你老子玩了一辈子,难道被你几根头发就拔走了?”

芦焱装傻充愣,两人大眼小眼地瞪着,芦焱终于涎着脸笑了。

芦焱:“咱家能再住个人吗?”

芦之苇愣了一会儿,恍然:“你混来个女人?那也要看是啥样的,不能是个女的就往家领。”

芦焱臊得连呸了几口:“我呸呸——是你那边的……我直说了吧,是你那个估计比你还小了二十好几的丈母娘。”

芦之苇的笑容立刻没了:“门儿都没有。”

芦焱不气馁:“咱们家多的就是门。你是怎么把那女孩买……娶过来的?瞧她牵肠挂肚那样,最重要一条就是照顾她南京的妈妈对不对?你得在南京雇着人,找块地,费的这工本,来咱这儿,省了钱不说,而且有女必有其母,她妈绝不是个饭来张口的,又多个劳力,又多点人气,这生意,我都替你觉得划算!”

芦之苇东摇西晃地折腾自己那一屋零碎,连个动念的意思都没有。

芦之苇:“我们这样的人家亲家混居,是要脸面扫地的。”

芦焱:“你要怕这个,蚊子就叮得死犀牛啦。咱们这样的人家有贪便宜住商会盖的公私两用宅子的吗?你这格局合适吃喝嫖赌,可适合人住吗?别蒙我啦。”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应小家给我看她妈的照片,多少张照片都是一个脑袋一个表情,你不是抠到连相片都不舍得给人照,剪个人脑袋贴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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