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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闩讶异:“那女人是谁?”
芦焱彻底低下了头。
岳胜:“他妈。”
芦焱:“你能不能专心瞄准?”
门闩:“我说话才打得准。这一枪太要紧了,我得可着劲说话。”他一点点让准星稳在时光头上,寻找他自己都无法形容的那个瞬间,“时光,门闩来送你上路了。一个人像你这样奋勇当先地坏事做尽,早该休息啦。”
在他击发的同时枪声轰鸣,把他那一枪完全淹没了,那是一支冲锋枪的扫射。时光猛地往下一扎,门闩那一枪命中肩头。
门闩大骂:“那帮莫名其妙的家伙!反应过来啦!”
时光扎在车里检查自己的枪伤,车在子弹和金属撞击声中震动。他从一面镜子里看着旁边驶过来的那辆车,黑黝黝的车里往外喷射着枪火。
应小家蜷在车边,抱着胳臂,子弹在她身边的路面上溅着火光。时光手上的镜子碎掉。他蜷在那里发动了汽车,引擎轰鸣的时候,他看着应小家犹豫了一下,车一开走应小家就没有屏障了。
时光:“上来!”
应小家:“你说了放我回去的!”
时光:“那你就留在这儿挨枪吧!”
应小家犹豫,抓住了副驾驶的座椅,时光一把将她拽了上来。那辆袭击者的车跟在后边追射。芦焱几个目瞪口呆,看着那两辆车远去。
芦焱:“你就是灾星转世,凡事有了你就功败垂成!”
门闩:“谁让你给我挑了那样一个面具?那就是丧门星啊!”
芦焱:“那是死神!死神知不知道?杀手门闩,你真丢死神大人的脸!”
岳胜:“还是想想怎么办吧?”
门闩:“没东西要拿就跟我们一起跑吧。”
芦焱:“那我们的钱怎么办?你知道五块钱能干什么?五十块钱能干什么?”
门闩:“财迷,抢回还能保住的东西。”
芦焱闷了一会儿:“我得去看看我爸。”
门闩:“对,还有你妈,被时光那小子给劫走了。”
芦焱瞪着他:“再也不要这么叫了,你羞辱的是我们这个世界。搞清她怎么回事,我才明白青山图的什么——她不过是被生活打得千疮百孔的一个小女孩。”
时光在急刹和转弯中将那辆追命的车甩岔了路,他强打精神开着车,大伤几处小伤无数,他撑不住了。应小家还照开始时的姿势蜷在座上,一动不动。
时光:“死没死?没死就动一下。”
应小家没动:“没死。”
时光:“那就不用那么坐着了。杀我们的人恐怕还不能像我们一样在上海横行无忌。”
前边是日军的岗哨,时光又一次振作精神,拉拉衣服掩盖了身上的血迹,平和地向过来的日军递上他顶级的良民证。他从反光镜里看着后面驶来的追杀者,他们慢下来,停下。
时光在微光中看看自己脚下,那里是一摊他的血。日军敬礼,路障被移开,时光慢慢驶过。后面那辆车里,小欠无奈地放下手上的冲锋枪。
芦公馆,芦焱走过一院的狼藉。警察已至,在大门口拉了一道绳子。芦焱被人让进去,他回头看看大门外远远的门闩和岳胜。芦焱进到客厅,卞哼芦哈坐着,警察在问讯。芦之苇在发抖,卞子粹眼发直。
芦之苇:“来问我怎么回事?这整片洋楼区不是你们看的场子吗?两个老东西,满心就是儿女的将来,忽然就是乒啪乓,帮会的好汉爷打到我家里来了!你倒来问我这样奉公守法的人怎么回事!”
警察只管赔罪:“我知道我知道。最近黑帮火并得厉害,连二老都受了波及。可死这么多人,总得问上一问。”
芦之苇:“最近中国死的人何止万千,你怎么不去问委员长?”
这是日占区,日属的警察哑住。而卞子粹咳嗽,示意墙上的日本旗。
芦之苇瞧见芦焱,明显地松了口气:“反正我家没死人。好在我家没死人。儿子,过来。”
芦焱过来:“爸,你那位……应小家呢?”
芦之苇:“哦?不是让她别下楼吗?楼下成战场啦都。”
芦焱支使警察:“你们去看看。”
警察:“就去就去……贵府几口人?”
芦之苇:“两口。”
芦焱:“三口,还有他夫人。”他瞧着警察走开,“他们能做什么?收尸?”
芦之苇:“行啦,怎么不问你的未婚妻?”
说这个芦焱就来气:“她人呢?”
卞子粹:“受惊啦。她晕血,我让人送她回家了。”
芦焱:“她晕的东西太多了。”
芦之苇:“我跟老卞商量了,你们婚也订了,两家合一家了。老卞早有移居香港不做亡国奴的意思,你索性今晚就住他家去,这三两天就一起去香港吧。”
芦焱:“跑到香港就不是亡国奴了?”
卞子粹没见过芦焱的刻薄,一愣。
芦之苇却狠瞪他一眼:“小子!”
芦焱:“去不了,我手上还有几单生意。”
卞子粹:“女婿啊,重事业是好的,但掉在钱眼儿里就不好啦。”
芦焱没理他,他回来四分之三为老爸,四分之一为应小家:“倒是你,家里这样不太平,去卞伯家吧,老哥俩抵足长谈。”
卞子粹:“是,那倒也好……”
芦之苇:“我跟他有什么口水好费的?这么大个家,却没人当它是家,这么大个商会,却没个有脑子的。我得看着,不去。”
芦焱:“我们能换个地方说吗?”
芦之苇:“正有此意。”
他径上楼梯,芦焱背后跟着。尸体已经移走了,他打量着地上一处血迹。只留下卞子粹坐那儿目瞪口呆。
芦之苇进了书房,走到桌边,翻出根雪茄点上。
芦之苇:“我一直在想,你跟你哥,我更疼谁?”
芦焱愣住:“怎么说这个话?……你有我哥的消息?”
芦之苇没理他,眉眼间却让人觉了疼:“你哥从不跟我作对,只管埋头做事。你压根儿一事无成,凡事跟我作对。”
芦焱:“我很想他。”
芦之苇:“我也想他,可忽然就好像没这人了是不是?你我忽然就不再提他了。订婚这样的事,你都没说他该来,我也没说他该来。他在这家好像就是过路的。”
芦焱:“他不是过路的。”
芦焱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他一向以为父亲过分精明,可现在他有种别的猜测,如果是那样,那很可怕。
芦之苇:“我最近才明白,你跟你哥,我更疼你,因为你更不懂事。懂事的那个,很快就成了朋友甚至对头,他自有一个世界。不懂事的那个,却永远是我的儿子。”他瞪着芦焱,柔和而伤感,“儿子,你,也要做个过路的吗?”
芦焱:“……关于我哥,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芦之苇:“关于你,你到底要怎么办?”
芦焱:“我不去卞伯家,我暂时不能去香港,可我也暂时不能住在家里。我还有生意要谈,约的是……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