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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警察还在调查。”
土门说得事不关己一样。我看了看师户,只见他环抱手臂,露出阴沉的表情。
“我们也留下来比较好吧?”松井问土门。
“不用了,警察说他们也会去画廊,你们俩就在画廊等着吧。”
土门说完后,似乎想暂时告一段落,便让工作人员解散了。我走近身后的师户,对他说:“师户,关于作品的问题,以后我要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来问你吗?”
“去问土门,你没事了就赶紧走吧。”
师户一脸不耐烦,对我毫不顾忌。
为什么拒绝得如此彻底?工作室和唯子之间可能会存在意见不合,但唯子都已经去世了,现在还是这个态度肯定有其他原因。
难不成他们隐瞒了什么亏心事?有什么绝对不能让外界知道的企图?他们令人难以理解的反应不得不让人产生这些疑问。
从工作室出来后,雨停了。一辆卡车驶过沥青路上的水洼,溅起了水花。抬头仰望天空,飞机一闪一闪地缓缓穿过厚厚的云层。
“佐和子,你要去看看吗?”
“去哪里?”
“去仓库啦。”
松井用半是害怕的语气说道。
“为什么要去那里?”
“也不是不能去吧。”
我惊讶于松井这种凑热闹的行为,但还是在回画廊之前顺路去了趟仓库。
这栋租借的仓库距离工作室步行大约十分钟。仓库里一整天都比较昏暗,也没什么人。每一层都有几个一百平方米大小的区域,唯子租借的仓库在三楼。仓库里除了无名的作品,还保存着她自己的收藏品以及狭小的办公室里放不下的办公用品。
这栋仓库的建造年份久远,无论怎么说,安保措施都算不上完备。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我不禁想着,要是租一间安保措施更完备的仓库就好了,多花一点费用也没关系。但这栋仓库是无名从籍籍无名时就一直在用的,等他名声大噪后估计忙得没空搬迁,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用到现在。
卡车装卸区的入口处贴着黄色的胶带,附近停着几辆警车和小轿车。
“哇,好像拍摄现场。”
松井语气兴奋地说着。我们被入口处的警官拦住了,我便说明道:“您好,我们是这栋仓库的租户。”对方毫不掩饰脸上的惊讶,让我们吃了一个闭门羹:“今天禁止进入,明天再来。”
“我们是昨天案件里被害人的下属。”松井毫不退后。
警官用怀疑的眼光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我们,说了句“稍等一下”,便对无线电通信机说道:“楼下有相关人员前来。”他挂断无线通信后,对我们说:“在这里等一下。”
“我们不能上去吗?”
“要等负责人过来。”
不过,平常十分荒凉的仓库现在有那么多人,简直像走错了地方。从巨大的货梯上下来的是一名身着西装、身材结实的男子。简单打过招呼后,对方要求我们提供身份证明。
“你们能确认一下仓库里有没有作品被盗吗?”
“稍微花一点时间应该可以。”
“麻烦你们尽快完成。对了,戴上这个。还有,有些地方的鉴定还没有完成,除了允许进入的区域,其他地方绝对不要进去。”
对方在电梯中向我们进行了说明,将手套递给我们。租的房间大门大开,鉴定员正在工作。我胆战心惊地瞟了眼里面,地面上放着一些标识和文字指示牌,没有血迹。乍一看和我上次过来时没什么区别,心中便松了口气。
“那就麻烦你们了。”
在周围搜查员的陪同下,我们开始了工作。首先逐一检查打包好的作品上贴着的贴纸,再和苹果手机里保存的库存清单比对。经过确认,没有作品丢失,也没有作品增加,一切都和数据吻合。
但我总觉得放不下心来,有种回到刚重新装修过的房间里的感觉。
变的是作品的位置。和我上次来整理时相比,作品所在的位置发生了变化。
不过我又不是很确定。毕竟现在有那么多鉴定员和搜查员,不感觉奇怪那才叫不正常。
“怎么了吗?”
听到身后的询问,我立刻回答:
“我简单确认了一下,没有作品丢失。”
“好的。如果有什么在意的地方,尽管告诉我们。”
这时,穿西装的男子正好被入口处的鉴定员叫住了。他对我们说:“之后会有其他人去画廊,到时候会详细询问你们情况。”说完便回去工作了。
回到画廊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
我们按照土门所说,将写有唯子突然去世以及葬礼事宜的讣告发给相关人员。有人立刻就回复了,也有人完全没有理睬,内容也各不相同。还有人激动地打电话过来。
这一切都是我第一次应对,也不知道做的对不对。我只是按照自己理解中助理应当采取的做法来行动。随着工作的进行,唯子的死亡才慢慢地在我心中留下实际的感觉。
过了两个半小时,发邮件的工作才告一段落。我停下敲打键盘的手,瞄了一眼后院,确认那幅超过两米宽的一九五九年的作品是否还在那里。明明谁也不会去那里,作品也不会长出脚来自己跑走,肯定还在那里,但我还是感到害怕。如果作品不见了应该怎么办?
我打开后院的推拉门,看见那幅作品依然和昨天一样,只是潦草地打包了一下竖在那里。看到它和谐地融入其他作品中间,我放心地舒了口气。
坐在接待室的沙发上,可以看到窗外用灯光装饰着的盛开的樱花。当我独自加班身心疲惫时,看到这幅美景,便有种我也属于上流阶级的感觉。但如今画廊失去了主人,我只能感受到那美丽而明亮的夜樱凋落时的悲伤。
“佐和子,有人来了。”
听到松井的声音,我慌忙站了起来,回到办公室。在办公室和展厅中间的柜台附近,有一对穿着西装的男女。男性大约五十多岁,嘴上露出笑容,眼神却颇为犀利。女性相对来说年轻一点,看起来比较朴素。她在柜台对面自我介绍着:
“刚才在仓库好像是其他人接待你们的吧,感谢你们的理解。我叫金谷,这位是丸桥警部补<sup><a id="b1" href="#a1">1</a></sup>。”对方说完开场白,便立刻对我说道,“田中佐和子,我听说你是在工作上和永井接触最紧密的人,可以询问你一些问题吗?”
“好的,您说。”
我领他们进入里间。注意到后院的门还开着,而且能看到那幅打包好的超过两米的作品,我便若无其事地关上了门。
“那边是仓库吗?”
听到金谷询问,我有些吃惊。
“不是,要说是仓库也太小了,就是个后院。”
“里面放的是什么?”
“就是作品。”
“什么作品?”
听到如此含混的问题,我犹豫道:“就是制作好的作品。”
金谷听到这个答案有些疑惑,但我也不知道除此之外应该怎么回答。
“这也是作品吗?”
她指着自己身后墙上挂着的无名的八十号绘画作品问道。
“没错。”
这时,不时回头看看作品的丸桥发话了:
“还挺好看的。”
我不知道应当如何回答,便低下了头。
“我对艺术品不太了解,这幅作品大概价值多少钱呢?”
作品的价格都是以美元计算的,我特意换算成了日元回答他们。
“大概是两千两百万日元。”
丸桥吃惊地露出夸张的表情,对于这种反应我已经司空见惯了,但金谷却面不改色地飞速记着笔记。
“感觉挺不真实的。”
“对,我也觉得。”
我用了一年多时间才做到能准确无误地回答出几百万以上的价格。还没有习惯的时候,也经常弄错零的数量。
金谷抬起头询问道:“对了,这家画廊一共把作品保存在几个地方?”
“除了画廊的后院,就只有品川的仓库了。”
“两个地方有什么不一样吗?”
“无名的作品基本上都很大,因此所有作品都会暂时先保存在品川的仓库。只有出示给客人的作品以及近期打算卖出的作品才会运到画廊来。”
“你经常去品川的仓库吗?”
“对。”
“还有什么人会去?”
“比我晚进公司的松井、工作室的人、运输公司,当然还有身为经营者的唯子。唯子也会带外面的人过去,不过这种情况非常少。除了作品以外,唯子还会放一些私人物品在那里,所以可能她的家人或者一些我不知道的人会去那里。”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永井是在品川的仓库里被发现的。”金谷边记笔记边说道。
听她谈到案件,我便摆正姿势。
“你知道她为什么深夜一个人在那里吗?”
“我也不清楚。”
“会不会因为有工作没有完成呢?”
“工作的话,一般就是整理仓库或者陪同揽件,都是我们助理的职责。唯子是领导,她很少会因为这个目的一个人去仓库。更何况那边深夜哪会有什么事呢。”
“原来如此。”金谷又抬起头看着我,平静地说道,“永井死亡的时候,颈部有被勒的痕迹,极有可能是他杀。”
是他杀。
唯子是被勒死的。
我早就应该知道的。就算是因病而死,深夜一个人在仓库里也太奇怪了,而且她绝对不可能自杀。但再次得知这一消息,我还是很难隐藏自己的震惊。
我无意识地长叹了一口气。
“为了帮助我们捉拿犯人,无论是多么微不足道的信息,都希望你能说出来。这些信息很可能成为搜查的线索。我们能体谅你现在心情很难过,但还是请你相信警察,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我点了点头。
“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她去世之前我们一起去参加了派对,应该就是我目送她回去的时候。”
“你们说了什么吗?”
“她说身体不舒服,想早点回去。我觉得应该只是因为工作一天了有些疲惫吧。”
“有没有迹象表明,永井在派对之后要和什么人见面?”
“没有,她什么也没对我说。”
我回答完之后便陷入了沉默。
回想起昨天的事情,我觉得有些不对劲。那天晚上,嗜酒的唯子居然点了饮料。
“有什么在意的地方尽管说。”
“是这样的,唯子昨天是开车上班的。但她家在目黑区,坐地铁其实更方便,而且那天有派对,我在想她为什么要开车过来。”
“应该是为了要去仓库吧,永井的车就停在停车场。”金谷说道。
这时,昨晚的景象在我眼前闪过。
首都高速公路的高架桥下,高楼环绕着的狭小天空,樱花的花瓣凋落下来。周围有不少喝醉酒的人,风裹挟着小雨吹了过来。我当时因为收到礼物太开心了,才没有注意到,那时唯子好像是向着与停车场相反的方向离开的。
“但她有可能在去仓库之前还有其他事,因为她不是朝停车场的方向走的。”
金谷表示理解,用圆珠笔记录着。
“她平常经常开车上班吗?”
“没有,不怎么多。”
我看了看日程本上的日历,说道:“每个月有一到两次吧。”
“对了,你和永井分开后去哪里了?”
“去哪儿啊,我直接回家睡觉了。”
尽管有些吃惊,我还是回忆着说道。
“大概几点到家的?”
“具体我不记得了,大概是十点。”
“你一个人住吗?”
“对,没错。”
“所以没有人能证明,深夜两点至三点期间你在家对吧?”
我心惊了一下。
金谷似乎看出了我的焦躁,补充说道:“不用担心,我们不是在怀疑你,只是需要确认一下细节。你能尽量详细说明一下你和永井之间的关系吗?”
“我是唯子的助理,在画廊工作已经三年了。”
“你们画廊只销售川田无名的作品吧?”
“没错。其他画廊会销售许多艺术家的作品,还包括新人,但唯子只负责无名的作品。”
“说一下画廊和工作室的关系吧,比如工作内容和收入分配。”
“画廊只负责销售作品,因此需要和客户打交道,也要开拓新市场。但想从根本上提高作品的价格,不能只靠销售,还需要和国内外的美术馆以及国际展会交涉,以便有机会展出作品,还要进行市场调查。怎么说呢,算是整体的品牌推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