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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考虑到这种地步。”饂飩半信半疑,“但是为什么你知道齐加年桑是犯人呢?而且齐加年桑的目的是什么?”
“你冷静一点,凡事都要讲个先后顺序。”
牛男靠着船舷叼着根烟,刚想点火却发现没有带打火机。操舵室的肋那里应该有打火机,但牛男并不想去拿。
“我们之所以能够注意到真相,是因为齐加年犯了一个错误。”
“是在现场留下了掌印吗?”
“不是。齐加年脸上流血,趴在二楼的走廊倒下。走廊里遍布着血迹,从栏杆缝隙掉下来的血在一楼的玄关大厅也形成了污渍。
当我从二楼的走廊向下看一楼的时候,从尸体的脸上流出来的血看起来像是垂直落在一楼的地毯上。仔细想一想的话,这是很蹊跷的。”
“为什么呢?物体从上往下落不是很自然的事吗?”
饂飩歪着脑袋。
“问题是血看起来是垂直落下的。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滑坡,但天城馆的地板倾斜了五度左右。但是即使地板倾斜,液体也会受重力驱动而垂直落下。在天城馆里,液体应该看起来像是斜着掉在地板上的。”
“走廊的高度是5m左右,如果地板的倾斜度是五度,应该偏移了tan5°×500=43.75cm。”
爱莉将双手张开与肩膀相同宽度说道。
“就是这样。这是一楼地毯上的污渍不是真的的证据。那是有人伪装的,想让人看起来像是从二楼滴下了血。当然,有必要做这种工作的只有齐加年了。”
“为什么他要做这么麻烦的事?即使齐加年桑是自杀,从脸上流血而死也是真的,所以没必要伪装血迹。”
“不对。如果你想伪装成被人袭击而自杀,就需要从现场移除凶器。如果和尸体一起沾着血的凶器掉了的话,不管怎么说都会留有自杀的余地。那么如果不在现场留下凶器而死的话,该怎么做才好呢?只能在别的地方让自己受了伤,然后处理掉凶器,然后移到尸体的发现现场。话虽如此,如果一边滴着血一边走动的话就没有意义了,一旦受伤止血,就必须在从摄取迟效性的药物到药物产生效果的时间内,快速地移动到现场。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也有一个问题。尸体发现现场本来应该有的血迹就会消失。所以齐加年预先把自己的血采集出来,撒在走廊和大厅的地毯上。”
“原来如此。伪装工作成了犯人的致命伤了是吗。”
饂飩低头看着焦黑的齐加年,脸颊抽动着。
“把扎比人偶的泥挖掉,涂在脸上也是出于同样的理由。乍一看似乎尝试用泥止血,但实际的目的是用泥弄脏走廊,伪装成是在那个地方受了重伤。”
“但是为什么在一楼的地毯上滴了血呢?如果只滴在二楼的走廊里,说不定就不会被看穿真相了。”
“光是倒在走廊里,就很难让别人找到尸体吧。在谁都没发现的期间,时间就过去了,然后自己就复活了也是有可能的。齐加年有必要把自己死的地方让别人发现。”
“嗯嗯?那么,不在二楼的走廊里,而是在更显眼的地方死不就好了吗?”
“他一开始应该也是这么想的。我认为齐加年大概是在那里不小心受伤的。
事件发生后,玄关大厅的照明灯就不亮了吧。球状的照明灯就悬挂在那家伙死去的二楼走廊附近。
由于地板倾斜,像钟摆一样的照明灯看上去向走廊一侧倾斜。在某一刻,他看着风景的时候,后脑勺撞到了照明灯上。他虽说自己听到雷声后就往外看,但也许是被雷声吓得向后跳了吧。球状灯像钟摆一样摇晃,会回到原来的位置。再加上地板是倾斜的,应该会感觉到自己的脸被狠狠地砸了一下。他的脸受伤后,不小心把血滴在走廊的地板上。
齐加年着急了。一旦被人发现了这个血迹,就会知道有人在走廊受伤后又转移了的事。如果受伤的地方和死的地方不同的事暴露了的话,就有可能顺藤摸瓜地看穿凶器和血迹的伪装。
于是齐加年进行了逆向思考。他放弃了隐藏血迹的念头,直接在二楼的走廊里终结了性命。
但是如果尸体没有被发现就没有意义了,所以伪装成是从二楼滴下了血,在一楼的玄关大厅里伪造了血迹。”
“为了让别人发现尸体做到了这种地步,又有什么意义呢?”
饂飩按着太阳穴艰难地思考着,爱莉正要开口,牛男伸出右手制止了她。
“要理解齐加年的所作所为,就必须要弄清楚他的企图。正如沙希刚才所说,齐加年的行动有不一致的地方。明明在杀我们,却感觉不到对我们的杀意。如果他真的很恨我们,只要杀了我们一次后再束缚住我们的身体,即使再复活的话就把肚子挖出来就好了。
回顾齐加年所做的事情,可以看出那家伙有两个目的。
第一个目的,是杀死我们四人一次。所谓的“杀人”,并不是要惩罚对方或消除仇恨,而是在物理意义上停止生命活动的意思。我们被杀是有原因的——这件事后话再说。
第二个目的,是除非有必要不再杀更多的人了。换句话说,就是不让复活过一次的人再死了。”
“是犯罪之后心境产生了变化吗?”
“不对。齐加年不是以杀人为乐的狂魔,他只是个麻醉科医生。只是因为某个理由才对我们动手的,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杀人。到今天为止还没有杀死我们,就这样让我们活着回到本土去,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之前,齐加年在复活后,立刻向我和肋说明了寄生虫。不希望我们误以为自己成了不死之身,重蹈奔姆族的覆辙。
还有更简单易懂的证据。齐加年在杀害我们的时候,是戴着扎比面具遮住脸的。如果愿意杀我们两次的话,就不需要遮住脸,立刻杀掉复活的人就可以了。把脸遮起来,是为了不再杀害复活后的我们——即保护我们的性命。”
“原来如此,这样说也有道理。”
饂飩像是吃了苦瓜一样的表情。
“话虽如此,即使死了一次,不暴露自己是犯人也是不容易的。因为我们在死后几乎在同一时间就能复活。如果所有人都复活了,不管使用什么把戏,最后复活的人就是犯人。”
“确实,如果不采取什么手段的话犯人就很容易会暴露的。”
“严格的说,在事先死了的状态下来到这个岛也是大胆之举。这是你的推理吧,但是不巧的是,已经证明了在登上游艇的时候没有人是死了的。齐加年是自动门的感应器能很好地感应到他;你是在黑暗中发现穿环脱落了;肋断了胳膊感觉疼;沙希也从手指上流出红色的血;我还活着的事也和沙希作证说的一样。刚才也说明了发生一氧化碳中毒的推理是胡说八道的。我们来到这座岛的时候,犯人还活着,这是事实。”
“这样的话,犯人不就是最后一个复活的沙希桑了吗。”
饂飩很不好意思地看向爱莉。
“不对。我再重复一遍,齐加年苦心孤诣地想要保护我们的性命,但是如果被人识破真相就不得不杀了他,这就前功尽弃了。隐瞒自己是犯人的方法,就是不要成为第五位死者。所以齐加年想到了自己死后杀人的手段。”
“在自己死后杀人?”饂飩像鹦鹉般重复道。
“当然死人不能打人或勒死人。所以齐加年考虑了无需动自己的手就能杀死饂飩和沙希的伎俩。线索果然还是这家伙。”
牛男摘下手表,在饂飩的鼻尖处垂着。指针指向五点半左右停了下来。
“这么说来,还不知道手表为什么会坏了呢。”
“是的。无论是在客舱里肋落在我身上,还是在天城馆遭到扎比面具怪人的袭击,都是在晚上十一点半左右,都不能解释为什么五点半指针停了。”
“会不会是碰巧电池没电了呢?”
“不会的。表盘的十二点附近有像是同心圆状擦拭血迹的痕迹吧。这就是晚上十一点半我被袭击的时候,表盘上只沾了血,但是手表还没坏的证据。
但是刚复活后看着手表的时候,指针已经动不了了。这块表正好在我死的时候坏了。就在我徘徊在三途川、凌晨五点半的时候,造成手表坏了的某样东西落在了我身上。”
“嗯,是什么呢?”饂飩磨着牙齿。
“坦白的话,有一个只有我知道的线索。当我复活的时候,嘴里堆积着像是把血和呕吐物混在一起的异物。”
只要想起那粘糊糊的触感,牛男的心情就变得沉重起来。
“是在将死之际呕吐了吗?”
“不是。我在入睡前,把肚子都吐干净了,那不是呕吐物。”
“那到底是什么?”
“别想得太复杂。皮肤被刺伤就会流血,胃被刺激就会呕吐。齐加年把钉子扎在我头上,从脑子里出来的是什么?是脑子吧。我的嘴里进了脑子。”
“嘴里面有……脑子?”饂飩拧巴的脸愈发扭曲了。
“当然,如果只是把钉子从后脑勺扎到额头上,脑子就不会进入嘴里。齐加年在晚上十一点半把钉子从我的后脑勺扎到额头上后,在五点半的时候一度把钉子拔出来,从后脑勺重新扎进嘴里。于是在上颚的肉上开了个洞,头盖骨内的东西被推进嘴里。在那个时候强行动了我的身体,因而手表坏了。”
“为什么要做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是为了让我判断错被害的时间。晚上十一点半,我被戴着扎比面具的齐加年袭击,失去了意识。再恢复意识的时候,我的身体已是一具沾满鲜血的尸体。我理所当然的以为自己是在晚上十一点半被害的。
但是仔细想想,如果没有意识,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意识消失和死亡并不一定是同时的。齐加年在晚上十一点半夺走了我的意识后,为了不让我恢复意识,使用了静脉麻醉,等到五点半才杀了我。这个时间差就是齐加年不让自己成为第五位死者而想出来的秘策。”
“不对吧。我和沙希桑在半夜两点半左右看到了牛汁桑的尸体。牛汁桑浑身是血,贯穿颅骨的钉子从额头上迸了出来。”
饂飩来回看着牛男和爱莉的脸。爱莉露出淡淡的笑容,像是在催促对方似的扬了下巴。
“你只是看了而已吧?实际确认我是否死了的是齐加年。那家伙故意去确认脉搏,让你们以为我已经死了。然后他说出奔拇族可能是由于败血症而毁灭的这一利他的话,从而阻止了你们接触尸体。我看上去浑身是血,是因为齐加年把工作室的血浆泼在了我身上而已。”
“不不不,我确实没有触碰到你,但你可是被钉子扎穿了啊。”
“你的眼睛没有看错,我的头确实被钉子扎穿了,但是我还活着。”
“诶?头被钉子扎穿了人不就死了吗?”
“这可不一定。不巧的是,大脑有很多的功能。钉子从后脑勺刺穿颅骨,从额头中间迸了出来。钉子刺中的是大脑半球的一部分——综合视觉和触觉等信息的头顶叶,以及掌管记忆和意志的前头叶。即使它们受损也不会因此而死。”
“大脑停止工作而脑干还在工作的状态,就是迁延性意识障碍——也就是所谓的植物状态。”
爱莉在前额处用手指点了点。九年前我和晴夏去意大利餐厅的时候,她也做了类似的动作。
“当然,如果颅骨和硬膜上有洞的话,应该会感到剧痛,出血多的话真的会死。但是如果不去动扎穿的钉子,血就不会从伤口里喷出来。如果组织坏死的话总有一天会死的,但不会在几个小时内就死亡。”
“怎么会这样。牛汁桑,你那个时候还是活着的吗。”
饂飩一副被打脸了的表情。
“我也很震惊啊。齐加年在十一点半袭击了我,打了静脉麻醉使身体不能动弹,然后把钉子扎进了大脑。然后就让你和沙希来我的房间,目睹了我濒死的样子。然后等到五点半,给我了致命一击。
如果这个时候勒住脖子,就会留下原本没有的扼痕。所以齐加年把贯通的钉子拔出一半,把钉子朝下重新刺进大脑深处。如果脑干被挖去,人就会窒息而死。只要再把钉子重新扎在额头上,就能在不增加外伤的情况下杀了我。口中之所以有脑子,大概是因为刺穿脑干时,钉子贯穿到了嘴里。”
牛男回想起在被扎比面具袭击后,在朦胧的思考中他所看到的噩梦般的情景。伴随着世界崩坏的冲击,嘴里长出了像虫子一样坚硬的手臂——就是那个。
回顾看来,那不仅仅是幻觉。齐加年刺入的铁钉前端,穿过上颚,从嘴唇间迸了出来。牛男虽然脑内被搅动了一下,但眼睛也应该捕捉到了那个瞬间吧。
“但是牛汁桑恢复意识是在中午十一点半吧。如果实际上被杀的是凌晨五点半的话,不是只花了六个小时就复活了吗?”
“六个小时就够了。被寄生虫感染的人类复活所花费的时间是六个小时。齐加年的伎俩就是让别人认为需要其两倍的十二个小时。”
“嗯嗯嗯?”饂飩大吃一惊,“我们的计算有误吗?”
“是的。恐怕齐加年在晴夏死前就注意到,她的身体出现了异常。因为晴夏的皮肤变得异常冰冷,而她本人也不想遮掩。齐加年根据晴夏的话调查了类似的病例,查明了被这种虫子寄生的人死后约六个小时就会复活。”
“但是除牛汁桑以外的各位也是用了十二个小时才复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