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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先生。我恐怕来迟了一些,但是我也是身不由己啊。我很抱歉萨瑟兰小姐拿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来麻烦你,因为我觉得家丑还是不要外扬的好。她跑来找你们,完全违背了我的意愿。你们也看到了,她是个容易冲动并且爱发脾气的姑娘,她一旦决定干什么,谁都拿她没办法。当然我并不介意你们知道此事,因为你们与官方警察没有联系。不过,把家庭的这种不幸张扬到社会上去毕竟会令人不愉快。而且,这是毫无作用的,因为你怎么可能找到霍斯默·安吉尔这个人呢?”
“恰恰相反,”福尔摩斯平静地说道,“我完全有理由相信,我会找到霍斯默·安吉尔先生的。”
温迪班克先生听了之后身子猛然震动了一下,手套掉在地上。“听到你这番话,我很高兴。”他说道。
“奇怪的是,”福尔摩斯说道,“打字也像写字一样能够反映一个人的个性。除非打字机是崭新的,否则两台打字机打出来的字不可能完全一样。有的字母比其他的字母磨损得更厉害些,而有的字母只磨损了一边。温迪班克先生,请看你自己打的这封短信,字母‘e’总是有点儿模糊不清,还有另外的十四个特征,更加明显。”
“我们的来往信函都是用事务所里的打字机打的,当然它有点儿磨损了。”我们的客人用发亮的小眼睛迅速地瞥了一下福尔摩斯。
“温迪班克先生,现在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有趣的研究。”福尔摩斯继续说道,“我这几天想再写一篇简短的专题论文来阐述打字机以及打字机与犯罪的关系。这是我比较关注的一个题目。我手边有四封信,全是来自于失踪的那个男人的,而且全是用打字机打的。不仅每封信中字母‘e’都很模糊,字母‘l’都缺尾巴,而且你如果愿意用我的放大镜看看的话,那么我提到的那其他十四个特征也是一目了然。”
温迪班克先生从椅上跳了起来,拿起帽子,说道:“福尔摩斯先生,我没空听你说这种废话。如果你能抓到那个人,就去抓住他好了,抓到他时,请告诉我一声。”
福尔摩斯一个箭步上前,把门锁上,说道:“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已经抓住他了。”
“什么?在哪里?”温迪班克先生喊道,吓得嘴唇发白,瞪大了双眼看着他,像被捕鼠夹逮住的老鼠那样。
“好了,你就别嚷嚷了,那毫无用处,”福尔摩斯平和地说道,“温迪班克先生,你赖是根本赖不掉的,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你竟然说我解决不了如此简单的问题,真是太小瞧我了。这不过是个非常简单的问题!请坐,我们还是来谈谈吧。”
客人整个瘫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额头满是汗水,吞吞吐吐地说道:“这……这还不到打官司的程度。”
“的确,恐怕是还不到这程度。但是,温迪班克先生,我还是要对你说,这是我见过的最自私、最残酷、最无情的鬼把戏了。让我来把你的鬼把戏从头到尾讲一遍,有不对的地方,你可以反驳。”
温迪班克缩成一团瘫坐在椅子中,脑袋向前耷拉着,一副彻底被击溃的模样。福尔摩斯把脚搁在壁炉台的台角上,手插在口袋里,身子后仰着,自言自语般地开始说起来。
“一个男人为了贪图金钱而跟一个年龄比他大很多的女人结了婚。”他说道,“只要女儿跟他们在一起生活,他就可以花她的钱。就他们的现状来说,这笔钱的数额相当可观。没有这笔钱,她们的生活将大不相同。所以他要想方设法保住这笔钱。女儿为人心地善良,和蔼可亲,个性温柔多情。很显然,凭她出众的外貌和可观的收入,她是不会没有人爱的。一旦她嫁了人,那就意味着她的继父每年会损失一百英镑的收入,那么她的继父如何才能阻止她出嫁呢?显然一开始他要千方百计地把她关在家中,禁止她和同龄的朋友们交往。不久,他发现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她变得不那么听话了,她开始维护自己的权利,最后竟然执意要参加舞会。这么一来,她那个诡计多端的继父怎么办呢?他想出了一条恶毒的妙计。他得到了妻子的默许和帮助后,他把自己伪装了起来,戴上墨镜遮起他那双敏锐的眼睛,在脸上沾上毛蓬蓬的络腮胡子,将自己的嗓音伪装得低声细语,由于女儿近视,他的伪装很容易就成功了。他化名为霍斯默·安吉尔先生出现在他女儿的身边。他自己向女儿求爱,以免她爱上别的男人。”
“我一开始不过是跟她开个玩笑,”客人哼哼唧唧地说道,“我们根本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痴情。”
“这绝对不可能是个玩笑。只是那位年轻姑娘确实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一直以为她的继父是在法国,从来没有怀疑过她自己上了大当。那位先生的阿谀奉承使她心花怒放,而她母亲对他的赞赏让她更加高兴。于是安吉尔先生开始登门拜访,如果奏效,事情就要继续进行下去。约过几次会,订了婚后,才能确保年轻姑娘不会移情别恋。但是这个骗局不可能永远继续下去,谎称去法国出差这件事也非常麻烦,所以下一步就干脆把事情来一个戏剧性的收场,以便在这位年轻姑娘的心上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象,防止将来某日她会另觅新欢。因此就出现了手按《圣经》发誓白头偕老的一幕,婚礼举行的那天早晨我暗示她可能发生某种不测等等。詹姆斯·温迪班克希望萨瑟兰小姐对霍斯默·安吉尔至死不渝,而装出对他的生死则不能确定,总而言之,这可以使她在十年之内不会出嫁。霍斯默陪她到了教堂门口,但是他不能再继续走了,于是便耍了个花招,从四轮马车的这扇门钻进去,又从那扇门钻出来,若无其事地溜走了。我认为整个事情的经过就是这个样子,温迪班克先生!”
温迪班克听着福尔摩斯的叙说,渐渐恢复了一点自信,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苍白的脸露出讥讽的神态。
“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福尔摩斯先生。”他说道,“你真的是聪明绝顶,不过,你应该更聪明一点才好,这样你就知道侵犯法律的是你,而不是我。我自始至终没有干什么可以诉讼的事情,但是你把门锁上,这足够以‘人身攻击和非法拘留’罪而受到起诉。”
“正如你所说的,法律对你无可奈何,”福尔摩斯边说边打开锁,推开门,“但是你比任何人都应该受到惩罚。如果这位年轻姑娘有兄弟或朋友的话,他们真应该用鞭子抽打你的脊梁!真是该打!”看着那男人脸上刻薄的讥笑,福尔摩斯气得满脸通红,接着说道:“虽然我的委托人并没有委托我这么做,但是我手边正好有条猎鞭,我觉得我要好好抽抽你……”他快步走去拿鞭子,但是鞭子还没拿到手,楼梯上就响起了一阵玩命的脚步声,大厅那沉重的门“砰”地响了一声,我们从窗子里看到詹姆斯·温迪班克先生逃命般地在马路上飞奔。
“真是个无耻的败类!”福尔摩斯边笑边说,一屁股又坐进了他的扶手椅,“那家伙作恶多端,总有一天会因为罪大恶极而被送上断头台的。从几个方面来看,这个案子还是蛮有意思的。”
“我现在并不能完全理解你的推理步骤。”我说道。
“嗯,显然一开始就要想到的是:这个霍斯默·安吉尔先生的怪异行为一定有他的目的,同时应该想到的是,唯一能够从这个事件中获得好处的人只有这个继父。然后看这个事实:两个人从来没有在一起出现过,而总是一个人不在时另一个人才出现,这很能说明问题。墨镜和奇怪的嗓音,戴着毛蓬蓬的络腮胡子,这一切都暗示着伪装。他信上的签名是用打字机打的,从此可以推断她是多么熟悉他的笔迹,他很害怕她一眼便能辨认出那是他写的信,这让我更加怀疑他。你瞧,把所有这些孤立的事实和细节拼凑在一起,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你是怎么证实它们的呢?”
“一旦确定了罪犯,确证就是很容易的事情了。我知道这个人工作的商行,我一看到那份印刷的寻人启事,就从那启事描述的外貌特征中排除掉络腮胡子、墨镜、声音,这些可能成为伪装的部分,然后把它寄给商行,向他们询问是否有员工的相貌与之相符。我已经注意到了打字机的特点,我按照他的办公地址给他写了封信,问他能否来这一趟。不出我所料,他的回信是用打字机打的,从这封回信中不难看出打字机种种细微的但很有特征的毛病。我又收到了同一个邮局给我送来的一封来自芬丘颇街韦斯特豪斯·马班克商行的信。信中说,他们的员工詹姆斯·温迪班克在各个方面都很符合我说的那些特征。全部情况,就是这样。”
“那么,萨瑟兰小姐呢?”
“即使我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她也不会相信的。你也许还记得有句波斯谚语这样说过:‘打消女人心中的妄想,险似从虎爪下抢夺虎仔。’<a id="z107" href="#bz107">107</a>的道理跟贺拉斯古<a id="z108" href="#bz108">108</a>一样丰富,哈菲兹的人情世故也跟贺拉斯一样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