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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他的五脏六腑拧在了一起。桑德拉整日忧心忡忡,却根本不知道悬在他们头顶的斧头有多沉。她以为最糟糕的事情莫过于银行账户始终处于赤字状态了。每周采购杂货和日用品时,只能拿信用卡来买;住在租来的房子里,连一台咖啡机都得分期付款。她感到无比羞耻,同时却又要打肿脸充胖子,在外人面前假装自己过得很体面。在她看来,日复一日的烦恼也就是这些了。殊不知,从墨尔本到基瓦拉,他已经欠了一屁股的债务。如果还不上,那么她和他们的女儿将会面临非常可怕的后果。
惠特拉姆想过,要不要将真相告诉她。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呆呆地咧开了嘴,差点儿笑出声来。单是把射钉枪<sup><a id="a2" href="#b2">[2]</a></sup>的威胁讲出来,就足以令她落荒而逃了。
有一天,追债的人找上了门。两个肥头大耳的混混儿从墨尔本来到基瓦拉镇,出现在他家干净漂亮的门阶上,一字一句地说,他们的老板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叫他赶紧还钱。他们带来了射钉枪,还当场亲自演示了一下,惠特拉姆吓得腿都软了。当时,桑德拉和丹妮尔也在家。他一只耳朵听着妻子和女儿在厨房里有一搭无一搭地聊天,一只耳朵听着那两个男人用低沉的声音告诉他不还钱的下场。两个声道混在一起,令人毛骨悚然。
两天后,克罗斯列教育信托基金会寄来的信件被直接送到了惠特拉姆手中。那天,恰逢凯伦休假,于是这封信便原封不动地被搁在了校长的办公桌上。里面不仅有获得资助的通知,还有填写收款账户的表格。
他在转瞬之间就下定了决心。这群有钱的兔崽子,每年能捐出上百万,区区五万块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他可以给这笔钱找一个含糊的用途作幌子,叫人不好计算具体开支,比如培训课程、辅助项目,等等。肯定能蒙混过关。虽然这不是长久之计,但是能暂时应付就行了。先把这笔钱借来还墨尔本的债务,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想办法补上。当然了,这笔钱远远不足以偿清所有的债务,可是却足以为他争取一些喘息的空间。
在转移这笔钱的时候,他没有过多地考虑,只是简单地把学校账户换成了他的个人账户。这个账户连桑德拉都不知道。他在表格上保留了学校账户的名字,反正银行转账时只用得到账号,用不到名字。他知道,他们不会检查二者是否相符的。他告诉自己,这个计划行得通。虽然不是天衣无缝,甚至也经不起反复推敲,但是能暂时站得住脚。然而,不久后的一个下午,凯伦·汉德勒却拿着那份克罗斯列信托基金的表格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惠特拉姆想起她的眼神,不禁握紧了拳头。他轻轻地、谨慎地出拳打在身旁的墙上,一下又一下,直到指关节磨破了皮,开始滴血。
惠特拉姆看着凯伦离开。当办公室门咔嗒一声关上时,他立刻扭头,无声地吐在了办公桌旁的垃圾桶里。他不能进监狱。进了监狱,他就没法还钱了,可那群追债的恶狼才不管三七二十一。要么还钱,要么就让他的家人付出代价。借钱的时候,规矩早就定好了,他也签字画押了。当初,他们还特地把射钉枪带来,放在他的手里,让他感受了一下那份冰冷的重量。还钱,否则——不,没有否则,他一定会还钱的,他当然要还。
他孤零零地坐在办公室里,逼着自己思考。凯伦知道了,那么她很可能会告诉她的丈夫,说不定已经告诉他了。她何时会报警呢?她是一个谨小慎微的女人,在许多方面都过于谨慎,这会令她放慢脚步。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凯伦·汉德勒是不会行动的。可是,卢克却截然不同。
情势紧迫,他绝不能让此事泄露出去,绝不能。他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