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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如几次劝说言生不该有此想法,无奈言生如走火入魔般,觉得此事就是明如的错。两人吵架次数增多,吵着吵着却也怀了身孕。
只是自打怀孕之后,言生着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即使回来对明如也是冷眼嫌弃,指责其各种不是。
明如整日以泪洗面,她难以想通,为何以前那个连掉了东西都舍不得让自己弯腰的男人,怎么说变就变了?一日,她大着肚子在溪边涮洗衣服,洗着洗着悲从中来,不禁大哭起来。
恰巧,一个眉目清秀却大热天戴帽子的青年经过,他指着明如的肚子说:“你这样哭,可知肚子里的孩儿也在哭。”
明如止住哭泣:“你怎知道?”
青年说:“我能听到他的声音。他在哭,惶恐至极,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好像没有人关心他的存在。”
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自从怀孕之后自己就一直沉浸在跟言生的感情中悲伤不已,从未像其他父母一样将关注力付在腹中孩儿身上。
明如赶紧止住眼泪:“可是如今的日子,我自顾不暇,难以照顾道他的感受怎么办?”
“那你说说吧,遇到了什么事情,看我能帮忙不?”青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不知为何,明如对他有种天然的信任感。她将自己与言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青年说:“他变得如此夸张,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人,我先帮你打听一下吧。”
不几日,青年便将事情打听个一清二楚。原来言生恋上了一个当红的青楼女子,那女子唤做惠兰,在勾引男人方面颇有几分本事。先是引得一个家中本来还算殷实的男人为她倾家荡产赎了个清白身,从一个妓女上升到卖艺不卖身的姑娘,然后就搭上了言生。言生生得几分相貌,又满腹才学,比起那个出钱赎身的油腻男,惠兰姑娘自然还是愿意跟言生相好。可怜那为她赎身的男人,赔了夫人又折兵,夜夜绕着青楼的墙哭泣叫骂,然后一遍遍被人轰走。惠兰只顾跟言生沉浸在温柔乡,偶尔听到叫骂,就与言生一起嗤笑外面的男人为纠缠不休的老狗。
听到这样的事实,明如差点昏死过去。她不明白,为什么言生宁可去跟一个青楼女子夜夜欢歌,也不愿给与自己相依为命多年且怀有身孕的妻子一点安慰。
“他们俩个互相骗着呢。言生以为惠兰能为他牵线有势力的人,惠兰以为有朝一日他能飞黄腾达娶她为妻。”青年解释道。
男人终究是自私的。
明如的心如同死了一般。
青年不忍看明如这样子,自顾自又去了几趟青楼,找到言生好生劝说了几回,结果不仅没有劝说成,反而被言生认为是明如的姘头,回来后好一阵脾气,差点跟明如动了手。
没有帮成忙,反而带来了麻烦,青年自责不已。正当他郁闷异常的时候,青楼里一个姓莫的琴师找到他,告诉他言生与惠兰的情不久矣,只要明如耐心等待,或许言生会有回头的那天。
只是明如的孩子不能等了,转眼间就要生产了。明如说,如果孩子出生这天言生不回头,那就永远不要回头了。
生产那夜风雨很大,但是屋内却没有一丝哭喊的声音,明如流干了泪水和血水,整个过程一声不吭,却终究没有等来言生……
后来青年告诉言生说孩子生下来就死了。言生正忙着去见惠兰,头也不回的说了句:“一个孩子而已,死了就死了吧。惠兰会给我生更多的孩子。”
那夜,明如一夜白头,哭泣不止,好像要把一辈子的眼泪在一夜之间流完。青年见此情景也悲从中来,脱下帽子,抱着她一起哭泣,明如这才知晓青年原来竟是一个白发姑娘,就是东姑娘。
莫琴师所言不虚,没过多久,惠兰攀了更高的枝走了,进了某官府上,彻底离开了青楼。
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留给言生。
明如也走了,从此世上再无明如,只是望星山上多了一个心上没有阳光的月姑娘。
“知道那个让你抛家弃子的惠兰后来怎么样了吗?”月姑娘问道。
言生被提起旧事,面色铁青。
“当年莫先生教授了她一点琴音,就凭着那点琴音她攀了高枝进了官僚府上,但终究是青楼里出来的贱人,上不得台面,没几天就得罪人被罚做了军妓,一路随军,染了病。天道轮回,她竟想着来望星山医治。”月姑娘冷冷的叙述后来的事情:“她死后,尸骨曝在洞外,被千人看,万人观,竟没有一人愿意为她收尸。这难道不算报应?”
言生这才明白,自己下山之时掩埋的那具尸骨,竟是惠兰!
“你不是没有孩子,听说她走之前怀了你的孩子,但是打掉了,干脆得连让你知道的机会都没有给你。”月姑娘说着刺耳的话。
言生握紧了拳头:“你说这些想怎样?”
月姑娘的脸上滑落几滴泪水:“当年莫先生说,你只是受了惠兰的蛊惑,她走了,你想明白了就会回头。但我没等到那个时候就走了。到了望星山上,偶尔念及我们多年的情谊,也曾后悔过为什么没有再给你一次机会。所以你再次去望星山求我跟你下山时,我同意了。只是没想到莫先生终究还是错了,你犯错不是受了蛊惑,而是你本性如此。”
屋内一片宁静。
过了许久,言生叹了一口气:“不错。年少时天真,只知有情饮水饱。但男人终究会长大,没有谁会甘心窝窝囊囊过一生,飞黄腾达是每个男人的梦。只可惜等真的过上了自己想过的日子,孩子却也没了。如果没有后代,这偌大的家业又有什么用?当初请你下山,也不过是想着你怀孕了能让东姑娘瞧着你,听着你腹中胎语照顾孩子安全生下来。不想,你一点动静也没有。这怎么能怪我呢?男人不可以无后!”
月姑娘冷笑一声:“我何尝没有为你生过孩子?但是你在乎过他吗?他在我肚子里的时候你对他没有丝毫怜惜,听他不在了更是觉得如同死了一只蝼蚁一般无情。甚至,他命大活了下了,在望星山上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你都要把他往死了送!”
“什么?”言生这下彻底惊了,他站起身掐着月姑娘的肩膀:“那个孩子还活着?”
“现在死了!”月姑娘眼中含着愤怒的泪水:“在望星山他伺候你一个冬天,已经尽了做儿子的孝道。可是你,却亲手把他送到终南山去给你的贵人试丹!”
言生顿觉天悬地转,他瘫坐在地上,听见外面飞鸟飞起惊落树上的雪,“噗通”,像是一颗心下坠的声音……
媒介人
月光照着白雪,一个身披狐裘披风的女子,肩上背着包裹,怀中裹着一个婴儿,静静待在窗下。
“吱呀”门开了,里面走出一个穿着红妆的女子,正是月姑娘。
她对着雪地里的东姑娘莞尔一笑,走过来接过她身上的包袱,两人相互搀着走了出去。
天空又飘起了雪,不一会儿便把她们的足迹盖住了。
“都说了不要轻易试探人性,这下又伤心了一次吧。”东姑娘的语气里有些心疼。
“也好,了却了残念,彻底死后才能重生。”月姑娘的口气里充满轻松。
“唉!”东姑娘叹了一口气:“不知道男人是因自私而薄情,还是因薄情而自私。”
月姑娘强打精神安慰道:“起码莫先生不自私也不薄情,他知道儿子生下来不知道有多欢喜呢。”
“说到这个,我们俩做了一个亏本的买卖呢。”东姑娘口气中有些戏谑:“本来我俩可以活成千年王八的,这下可好,孩子把寿命分了去,只能活个百十来岁了。”
“莫先生可知道此事,他怎么说?”
“哈哈,他说既然如此,那就再生个十个八个……”
前方雪地里出现两辆马车,车前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正抄着手等待着。见风雪中出了两个影子,连忙迎了上来。
正是莫先生和星儿。
莫先生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儿子,抱得紧紧的,恨不得扣进自己身体里。星儿则紧紧抱住自己的娘亲月姑娘。
“孩子们回来了吗?”东姑娘指着后面的马车。
“回来了。多亏了月姑娘的信。”莫先生面上的喜色一直褪不下去:“看来这世道人心真是没救了。我们辛苦救言生一场,没有感化他,然而被他反咬一口。”
“怎么说?”
“他突然发达是搭上了终南山那位徐老仙。那老仙为炼长寿丹无所不用其极,言生就是在世间帮他搜罗各种奇怪的炼丹引子以及试丹对象的。自打来过望星山后,他便惦记上了咱们山上灵气十足的孩子们,找了个机会让一个货郎用几颗芝麻糖把孩子们骗走了。”莫先生絮叨着事情的经过:“要不是月姑娘的信给的及时,恐怕这孩子们就不完整了。”
东姑娘听后连连叹息。撩开了后面马车的帘子,看了看孩子们都在,她的心才彻底放下了。
风雪越来越大,几个人连忙登上了第一辆马车。坐定后,东姑娘环顾了一圈突然问:“琴呢?”
莫先生“嘿嘿”一笑:“那徐老仙让我用琴法交换孩子,我花了大半年教会了他心法指法,殊不知这琴音需要相和才能发挥修心的效用。所以我把一同修炼的古琴丢在了山下,等那个老妖怪反应过来,琴早就被有缘人捡了去。”
东姑娘惋惜道:“可惜了,可惜了。以后修炼怎么办?”
“有什么可惜的,人人都追求长生,咱们多生几个孩儿,让孩儿们替咱们一代一代的活着,才是真正的长生,哈哈哈……”
雪地里传来莫先生爽朗大笑,笑中有喜有悲,有无奈,有豁达,所谓听着自解吧。
三年后,街头出现了一个中年乞者,他白天在街上乞讨,晚上就到望星山下边哭边唱:“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正是言生。
徐老仙炼丹有了新境界,有了更有机灵的人为其服务,再也用不着言生了。
《异人志》中有云:
<b>媒介人,生于初雪,体静心纯,少白头,可听孕腹胎语,可解异人凡人等诸类子嗣之困,生子发还黑,后与配偶,寿同凡人。</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