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巴肯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愛看小說網2kantxt.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曾经有贤人说过最勇敢的表现应该是泰然自若。我曾经也有过那种感觉。那时在卢斯,我们穿过战壕的外墙后,在韦尔梅尔外的储物战壕里,我们遇到枪击。但是随后的两天,我就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了。我只能咬紧牙关,坚持到底。彼得那时在做一件非常疯狂的事,但我一直觉得他是不可能完成的。桑迪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可能是正在一百米开外的战争中浴血奋战。可一直让我焦虑的是他可能又会紧张不安,一切就会前功尽弃。有个我们不认识的玫瑰联盟的人给我们送来了食物,那人只会说土耳其语,所以什么都没跟我们说。我猜侯赛因正在忙于找马的事。如果我要是能够搭把手的话,肯定能让我不再那么焦虑,但是我无能为力,只能坐着干等。我开始同情战阵前线的将军,他们制定计划,其他人去执行。坐在椅子上等待消息的人绝对比执行计划的人要紧张得多。
天气寒冷,我们几乎都是裹着大衣,睡在稻草里度过的。布伦基伦简直就是个奇人,屋子没灯,他不能玩牌,但是他从来没有一丝抱怨。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睡觉,他只要睡醒,都会非常兴奋,不停地讲话,好像是要去度假似的。让他欣慰的是他再没消化不良过,他会经常唱唱圣歌来感谢仁慈的上帝,因为他的十二指肠溃疡也好了。
我唯一的消遣就是听屋外的枪声。彼得走的第一天,离我最近的前线没有任何动静,但稍晚些时候,枪声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第二天,从早到晚,枪声持续不断。这让我想起在卢斯战争前的那让人惊心动魄的四十八小时。我认为这一切预示着彼得应该已经冲出防线,但没起什么作用。不过,这一切看起来正好相反,前线攻击发出的猛烈的枪声更像是俄国人自己的游戏。
我两三次爬上屋顶,呼吸新鲜空气。薄雾蒙蒙,空气潮湿,我几乎看不到任何风景。汽车正朝南面帕兰图库驶去,缓慢的马车拖着成群的伤者回来。我注意到,城市和房子之间,汽车和成群的通信兵来来往往。我推断一定是希尔达·冯·艾内姆要为埃尔斯伦做最后一搏。
他们是在彼得走之后来到这里的。第二天,当我想要爬到屋顶上面的时候,我发现屋顶的那个洞被关上了,被一个重物压着的。这应该是我们的朋友干的,当然这是个正确的做法。如果这里成为人群聚集地,那么我就不可能有机会再爬出屋顶了。
第二天晚些时候,侯赛因出现了。那是在晚饭过后,布伦基伦就睡觉了,我正准备数数字来催眠的。这些天我几乎整日整夜都是睁着眼睛,实在是睡不着。
侯赛因没有点灯,我听到他开门的声音,他悄悄地走到我旁边。
“你睡了吗?”他问我。当我回答他时,他坐到我旁边。
“马找到了,”他说,“主人让我告诉你我们要在天亮前的三小时内出发。”
这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快告诉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祈求他:“我们在这鬼地方待了整整三天,一点消息都没有。”
“战争激烈,”他说。“德国人每一个小时都会来这里,但我不知道为什么。而且外面许多人都要找你。抓你的人到过这里,但后来又都撤了。快睡吧,我们还有很多困难的事情要做。”
我没睡多久,因为我实在太想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当然我还是非常羡慕布伦基伦,居然这么能睡。差不多有一个多小时,我睡着了,我做了个噩梦。又一次我到了关口的最前面,后面紧跟着追兵,我一个劲地往前冲,去找到避难所才行。我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些跟我一起,具体几个人我也数不清。我想要看清楚他们长相时,他们消失在迷雾中。脚下积雪很厚,天空昏暗,群山耸立,关口的前面就是那个山峰,我第一次在去埃尔斯伦的路上也梦到过的。
我看得非常清楚。它矗立在关口的左边,山谷的上面,山谷地面全是碎石。它的侧面非常陡峭,雪花不时滑落下来,只露出黑得发亮的岩石。顶部的悬崖没有那么陡峭,坡度大概是四十五度,在顶端好像有个坑,好像岩石的边缘经过风吹雨打后形成了杯状凹地。
这是典型的南非山峰,而且我再熟悉不过了。我们努力跑到那,但积雪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敌人离我们越来越近。
我突然醒了,旁边站着个人。“准备好,”他说,“是时候出发了。”我们走进刺骨的寒风中,像是个梦游者。侯赛因带着我们走出暗道,穿过一片果树林,来到茂密的高大的常青树林。马就在那,轻声地嚼着马粮。“太好了,”我想,“把你们喂饱,就可以远行了。”
一共九匹马,九个人骑。我们各自上了一匹马,整齐排成一列,我们穿过一片树林,路上的栅栏的前面就是农田。大约二十多分钟,侯赛因一直带着我们在厚厚的雪地里奔跑。他想要我们快速离开那个房子周围能够听到声音的范围。我们到了一条小路,它直通高速公路。我猜这条路是朝西南方向的。我们没耽搁一分钟,在黑暗中一路狂奔。
我又开始异常兴奋。快马加鞭让我欣喜若狂,我狂笑不止,一路欢歌。黑暗中的危险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一路上我们自由驰骋,坚信我们一定会成功。
侯赛因骑在最前面,我在他旁边。我回头看到布伦基伦就在我后面。很明显他非常不满意我们前进的速度和他所骑的那匹马。他常常说骑马可以锻炼身体,但绝不以这种速度。他的腿太粗所以马鞍不是很合适。我们路过了一个火坑,应该是土耳其分队的露营地。所有的马都被惊吓到了。我知道布伦基伦的马镫掉了,他只能坐在马的脖子上。
他旁边是个高个子,眼睛被裹得严实,脖子上围着围巾,围巾的一头在风中飘荡。桑迪当然没有穿着粗呢长大衣,已经有好几个月他都没能穿上像样的衣服。我想跟他说话,但是我又不敢。他一直沉默不语。他是个很棒的骑手,他的骑法让他坐得很稳,他压根就没把他的那匹马放在眼里。他满脑子想得都是其他的事。我周围的空气变得阴冷起来,远处山谷里吹来一阵雾气。
“真是见鬼了”,我对侯赛因叫道。“你能带我们在迷雾中前行吗?”
“我不知道。”他摇了摇头。“我指望着能够看到那些山。”
“我们有地图和指南针。但是,它们会让我们的前进步伐慢下来。希望上帝保佑我们能够快速前进!”
黎明破晓时分,迷雾慢慢散去。这让我们感到一丝安慰。我骑在最前面,几乎看不到后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