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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个时候只能客随主便了,揪心的事还没有什么下文,他觉得马铄似乎要趁饭间跟他谈事儿,于是也把困惑按捺下去了。一路驶回桃园公馆,门厅口子马铄示意着李冬阳下车到厅里等着,示意余罪把车往地下停车场开去。

“我说,马铄,你今天逗我玩了一路啊,嫌我工作太忙,给我找消遣啊。”下停车场的时候,余罪笑着说。

“瞧您说的,我还真不敢消遣您,找您,肯定是商量正事。”马铄笑道,指着停车位,“往后走走,37号停车位,那儿安静,谈点儿正事。”

“就吃吃喝喝了,什么叫正事……哎,对了,你不是说,要谈什么生意吗?”余罪直接问。

“哦,这事儿啊,”马铄笑道,车停稳时,他抿抿嘴,呵呵笑了几声道,“这事不已经办了吗?!”

他吹了声轻佻的口哨,然后“嗒”地开门下车,车后相对的一辆车, 毫无征兆地启动了,后厢大开,这边的马铄拉开了后盖,“唰”地抽掉了盖着的遮布,包装整齐的数箱东西赫然在目。

马铄一个口哨,一个手势,下来了两位小伙,飞快地卸货。等余罪下来时,傻眼了,他看着这二十几件小包装的箱子,一下子想到了什么,指着马铄勃然大怒道:“马铄……你狗日的让我给你运货?我他妈……”

“嗒”的一声轻响,马铄随手一甩,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了余罪脑门上,笑吟吟的马铄一瞬间凶相毕露,用枪顶着余罪,眼光凶厉,丝毫不怀疑他根本不是威胁。余罪下意识地慢慢举起手来,慢慢地靠着车背,那种极度的恐惧袭来,让他一时间尿意甚浓。

千算万算,仍然漏算了,所有消遣都是逗他玩的,就是为了回程这一趟危险的送货……

荒诞剧目

举枪的动作,把两位马仔也吓得愣在了当地。马铄一摆头,恶声恶气地催了句:“快点儿。”

他的声音短促、低沉,两人吓得一激灵,赶紧搬货。马铄回头看举着手的余罪,意外地笑了笑,皮笑肉不笑那种,他揶揄地问:“余局长,不知道您身上带追踪器了没有?可就算带着也来不及通知了呀?就是通知,这好像也不好说啊,是您老亲自押送的。”

多么智计百出的设计啊,余罪想起了羊城的那次,不是老子不奸诈, 是坏蛋比我更狡猾啊,谁能想到这才认识几天,直接就进入主题了。

“说话呀。余副局有什么想法?”马铄动了动枪口。

“这个已经无所谓了吧,干这事又何必顾忌我的想法。”余罪无奈地说。

是啊,不管真黑假黑,这次算是抹全黑了。余罪亲自驾的车,那么多人证,一查交通监控就把他钉死了,余副局长亲自押送的毒品算是赖不掉了。

“呵呵……聪明人,我有点儿喜欢你了。不过你想过没有,不管你是想在这单生意里拿钱,还是想把我们一锅烩了,我都有可能朝着你这儿……”马铄笑道,做着开枪的动作道,“砰!来一枪。”

“真的吗?”余罪慢慢地,放下了手,盯着马铄,很沉稳地说,“不管我想做什么,我打赌,你不会开枪。”

“也许不会,也许会,不过为了避免更多麻烦,还是防着点儿好。”

马铄的枪未动,催着上货,那两人搬完二十四件货,“嘭”地合上车门, “呜”地倒车出来了,加着油门,飙出了地下停车场,这个过程马铄仔细地观察着余罪表情。

没什么表情,就像根本未见一样,旁若无人地站着。车走远了,听不到车声了,余罪催着:“你可以放下枪了,只用拳脚我都不是你的对手,你怕什么?”

“呵呵……哈哈……有种,我现在相信了,你真像传说中说的那么有种……”马铄手挽了个枪花,“嗖”地收起了枪,那动作相当优美,绝对是常年历练的水平,他“嘭”地合上了车门,笑着看着余罪道,“现在, 好像我能发号施令了,余局长,您觉得呢?”

“可以,有枪的说了算。”余罪坦然道。

“也不一定啊,警察的枪可比我们多,不过您老人家这杆枪,能不能给我们用啊?”马铄道。

似乎这是一个拉你入水更深点儿的办法,亲自押送大宗毒品,即便是个虚与委蛇的假“黑警察”,经过这事恐怕也得被三查五审,身上这身官衣估计不保了。

“办事可以,代价够大就行。可你这是逼老子脱了这身警服,跟你们干是不是?”余罪道,翻着斜眼,不怒自威。

“不不不,您又错了,还是穿着警服,能给我们安全感。比如昨晚的行动,您老要是言语一声,我们可能少损失很多货。”马铄道,好懊丧的表情。

这个表情不假,现在禁毒局已经瘫痪,原班人马几乎完全用不上,这个市场已经失去了消息来源,只能靠天吃饭了。余罪笑了笑道:“哦,让我当内鬼……你们干得这么漂亮,拉下水的应该不少啊。”

“当然有,不过成哑炮了……问你件小事,这个人是谁?”马铄拍着一张通报,正是余罪用来找杜立才的、诬他是毒贩的那张。余罪看了眼,马铄补充着,“有人买他的脑袋,消息很值钱啊,您不会不认识吧?”

“你最好别和他扯上关系,他是禁毒局的一个高级警官,枪杀了一名在押嫌疑人,现在已经是通缉要犯了,全市警察都在追他,有消息我一定告诉你。”余罪道。

“是吗?这么上路。”马铄笑道,似有不信。

“当然上路,告诉你,让你去送死,何乐而不为呢。”余罪直接道。有时候实话有奇效,这话里透着真实,马铄一揉那团纸,扔了,拍拍余罪的肩膀道:“行了,你入伙了……有什么消息给我们通个信,我们有什么事,会联络你。简单讲,我劝你老实点儿,桃园公馆的录像、今天的事,让你后半辈子全在牢里过都差不多了……给,合作愉快,余副局长, 就不送您了,自己打的回去吧。”

一扎人民币扔出来了,以余罪现在收钱的水平,手里一掂就知道是一扎五万的,他不客气地揣进怀里了。

就这么走了,走得很得意,像得了钱很嘚瑟那种。站在车门口的马铄皱皱眉头,这警察是什么货色,怎么不管钱多钱少,从来都是揣着就走, 连个谢字都没有。

“嗨,我说的听到了没有?再有扫毒行动你不报出来,小心我把你报出去。”马铄道。

“少吓唬老子,你们下这么大本钱,舍得轻易把老子拍死?切。”余罪头也不回地甩了句。

不问还好,一问气更大了,马铄朝着他的背影“呸”了口,真有想拔枪的冲动。

一天的忙碌,正事几分钟就结束了,余罪从地下停车场奔出来的时候头皮还发麻,站在街口,招手拦了辆出租车,上车便走。

车里,司机递着手机道:“家里呼你。”

这是自己人,电话直接接通,余罪看了眼貌似漠不关心的自己人,对着电话道:“我出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周围的监控设备全部屏蔽了,我们根本进不去。” 是任红城的声音。

“一辆白色的哈弗,载走了一批货,二十四件……是他们骗我从南寨拉回来的,枪顶着脑门,我没办法。”余罪道。

“详细情况。”任红城问。

余罪汇报着经过,前十个小时,几句话就带过了,而最后几分钟, 却连他也讲不太清楚了,特别是货的来源,怎么上的车、怎么转的车,而且关键是,货的真假、有多大价值,是不是足以把一窝嫌疑人全部牵涉出来……说了半天,电话岔线了,里面传来李玫的声音:

“在距桃园公馆三公里的一个交通监控上,捕捉到了一辆白色哈弗出来的场景,坐驾上的人正是李冬阳。”

几方通话,听到了肖梦琪在说:“他们应该是从这里中转,分流到各销售点儿。”

又听到了曹亚杰在说:“监控现在全部取消屏蔽了,地下停车场可以接进去了,那辆奔驰商务还在原地。”

“车走了,进了太岳路。”俞峰嚷着。

任红城提示着,把家里监控到的给他,让他做决定。

余罪有点儿蒙,一幕一幕在脑海里回放,越来越感到这个局做得精妙:邀你,不管你是想拿钱,还是想要线索,你除了应邀,别无选择。如果你是真“黑”,这单生意就把你拉得更黑了;如果你是假“黑”,也必须沿着黑路往下走,同样是别无选择。

而且他们不怕抓,现在抓顶多能抓到送货的李冬阳,当然,还有说不清自己问题的余罪。

“停车。”余罪吼了句。

司机一踩刹车,车停在路上了。这时候,他已经听到了手机里的声音,是那辆国产的哈弗,在市里兜圈子,已经在数处可疑的地点停泊过了,按照肖梦琪的估计,应该是已经开始分货了。

“放开监视,让他们走。”余罪对着话筒道。

送货的机会难得,这种事哪怕盯住一个嫌疑人,也有可能走活全盘, 任红城有点儿惋惜地说:“你确定?下一次可就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了。”

“我不是确定,而是根本不确定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觉得哪儿不对劲儿似的……”余罪狐疑地说,想着突然加快的进度,蓦然而来的送货,虽然貌似很合理,可好像觉得……不对,这就像一场游戏一样,他自己都像一个被牵着线的玩偶,在使劲地蹦跶,到现在都不知道牵线的另一端是谁。

“老任,让我想想……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我想想……”

余罪扔回了手机,拍着脑袋,漫无目标地走在城市的人行道上,这些天发生的种种事情,像一场荒诞的故事,他一直以为自己看清了,可到现在才发现,仍然是茫然无绪……

十分钟前……

马铄步行着从地下停车场出来的时候,李冬阳鬼鬼祟祟地出现了,直接跟马铄汇报着:“那货出了停车场,拦了辆出租车就跑了,一刻也没停留。”

他言辞闪烁,这肯定是稍有担心。马铄拨了个电话,不多会儿,那辆载货没走远的哈弗去而复返,司机和一个马仔跳下车,腿有点儿哆嗦,马铄一使眼色,两人飞快地溜了。马铄和李冬阳坐回车上,后座上申均衡已经赫然在座了,没多说,直接一句:“速度快点儿,绕着五一路走。”

“哥,车上还拉着货呢。”李冬阳腿肚子有点儿抽筋,看老大时,老大白了他一眼,他咬咬牙,一踩油门,开始走了。

走黑路的,谁也不敢相信警察哪,哪怕是“黑警察”,这明显是违反常理的事。走了不远,李冬阳就吓得直擦额头冒出来的汗,二十四件货啊,逮着够崩脑壳了,平时走货都是化整为零,甚至用最不起眼的自行车载货,怎么安全怎么来,哪像这回,真是胡来啊。

可越是胡来,有时候还越安全。他们一路在几家KTV象征性地停留, 然后畅通无阻地出了市区,直驶向国道,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天色已晚,申均衡毫无征兆地喊了句:“停车。”

车戛然停下,申均衡和马铄各自开门下车,这时候李冬阳倒急了,追问:“喂,马哥,车里的货往哪儿卸?”

“你别管了,坐公交回去吧。”申均衡道。

李冬阳稍有不解,可不敢问,他巴不得跑了呢,赶紧告辞走人。

又换成了马铄开车,申均衡坐到副驾上,看着慌慌张张的李冬阳道: “阳官的胆子,也不算大啊,看把他吓的。”

“要命的事,谁的胆子真有不怕死那么大。”马铄道。

“那位呢?你觉得他胆子够大不?”申均衡问。

“还可以,枪顶着都面不改色,我倒有点儿喜欢他了。”马铄道。

“他又不傻,知道你肯定不会开枪……呵呵,看来警察很沉得住气啊,不抓这批货,想抓大头。”申均衡道。

“申哥,既然您说他可能是真白假黑,那干吗还费这周折?”马铄道。

“有无间,就有反间,有反间,就会有离间,用处大着呢,他准备撒大网,那咱们也放放长线。呵呵,走吧,今天演了一天戏,也不知道那小子看明白了没有,但愿他别让我失望啊,否则我还得给他讲故事……呵呵,前面停下,把车上的东西处理下。”

观察着后面没有跟踪,申均衡笑着说了句。不一会儿车停下了,两人下了车,马铄打开车后盖,成箱成箱的东西,扔到了路面上,叮叮当当响着,有个从包装箱里散落出来的瓶子上,隐约可辨的几个字是:硫酸庆大霉素。

假的,是普通药品。

申均衡知道实情,当然一点儿也不担心。他担心的是,这样隐晦而曲折的故事,不知道警察读懂了没有,否则今天的戏,可就全都白演了。

烟头在晦明晦暗的夜色中,闪亮着红点儿,他手指一弹,画出了一条红色的线,被夜风吹得不知去向。他回头一瘸一拐走着,在背后拉长一道身影,显得格外狰狞。

“是假的!”

余罪在慢跑一个小时后,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了。

这是一个聪明人设的局,而拉他送货这一招貌似聪明,实则极蠢无比。任何把安全和利益放在绝对第一的人,肯定不会冒险,哪怕已经认定身边是位彻头彻尾的“黑警察”。

这类嫌疑人,他们不会相信任何人。这个铁律是成立的,那么唯一的解释是,根本没有货,只是个试探而已。

想到此处,很多关节豁然开朗。因为这是最合理的一种解释,只有假货才能有圆满的解释:如果不被抓,双方都安全;如果被抓,根本就没货,他们也是安全的,而且估计他们也渴望余罪被抓,那样的话,针对这个团伙的所有监控就会露出水面,警察抓人只会出个洋相。

“可如果是假的,这又是为什么呢?”

余罪摸着怀里的钱,他甚至抽出几张来,甩得啪啪直响,那可是货真价实的五万块,杠杠的人民币。如果货是假的,那这一切又如何解释呢?

他停下来了,头痛欲裂地想着,管吃管玩临末了还给你几万块?!如果货是假的,这钱扔得也太冤枉了吧?还有上次,管吃管住还送美女,回头就捞了个李冬阳而已,又给了二十万,在余罪看来,像李冬阳这样的炮灰,两万都不值啊,地痞堆里这号人一抓一大把。

思来想去,这怎么就像个根本没有合理性的荒诞故事呢?所有的事总要有动机、有目的吧?假如货是假的,那他们这么干,动机和目的又何在呢? 难道就是为了拉他入水更深一点儿,或者通过他这个棋子,试一下真伪?

没有必要啊,余罪回忆着全天在影视拍摄现场、在高尔夫球场的情景,哪个不是身家亿万?能和那些人搭上调,省厅里找个代言人都不难啊,还至于巴结老子这么个屁大点儿的小分局长?

这像一个多头的迷局一样,想通了一点儿,带出来的想不通的点儿更多;看破了一层,而看不破的,还有不知道多少层。

“嘀嘀!”手机的信号响了,又是家里的消息来了。他拿起手机一看,是一组编码,那是让他不方便接听电话时用的,他循着编码,直接索要信息,片刻消息回来了。

据外线特勤消息,今晚在夜巴黎、缘分、老友等多处酒吧、夜场,仍然有充足的供应。

啧,又把余罪搞蒙了。这些标明的地方,都是那辆哈弗一个小时前去过的地方,难道他们真的送货去了,货是真的?

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结果,余罪又开始尝试推翻自己刚刚下的“假货”的定论了。可他思来想去一直推不翻:马铄是个老油子,不可能冒这个险;他背后可能是申均衡,那个瘸子有多阴,余罪也曾经领教过,他阴你的时候,结果应该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可能让你这么明明白白地栽跟头。

“对了,如果是两条线的话,就能说通了……他们邀我,是明修栈道;而送货,是暗度陈仓,他们不可能让我接触到核心那层。”

余罪如是想着,这才是合理的解释。

“可明修栈道意义何在?是考验我,还是吸引警方的视线,还是有什么其他意思?”

余罪又想,却是无法抽丝剥茧,再往深处进一步了。而且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如果纯为吸引监视视线的话,那就意味着自己的真实意图有可能已经暴露了,那是不是意味着,那位内奸认识我?或者,正一步一步把我往坑里带?

可能吗?

可能性好像不大,知道全盘计划的,不是被圈起来的,就是领队,可是……如果是以前认识的人,而且知道老许风格,那是不是应该能猜到点儿什么?

那些恐惧的想法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让他寒意遍体。偏偏所有的线索又都在暗处,余罪无从得到更多的信息,他像热锅上的蚂蚁,在街头逡巡。想了很久,他又奔向一个地方,也许在那个圈子里会有真相,他需要找一个了解那个圈子的人,而且是与此事无关的人。

“……查一个手机号……139……0888,告诉我它在什么位置……”余罪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拦了辆车,边走边等着家里的监视消息。

星旺花园,23幢,信号出现在这里,余罪出示警证,顺利地进了小区。从物业查到了楼层,溜达进了电梯,直接上九层。这是一个类似单身公寓的高档小区,精品小筑,楼层里都装点着用于绿化的藤萝一类的植物,门楼都是欧式风格,余罪边走边查着手机。据说这里是海归的理想栖身之地,五原金领的聚集地。

仍然难以理解,她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902室,漂亮的欧体字。余罪敲门,半晌没应,应该是从门眼里瞧见了他,没开。

余罪已经听到她的脚步声了,直接朝门眼竖了一根中指,果真好灵, 那门“嘭”地开了,栗雅芳横眉竖眼地站在门前,就差破口大骂了。

“开门,接受检查。”余罪直接道,虎着脸。

栗雅芳双手竖着两根中指,还回去了。准备关门,不料余罪的脚快手更快,脚在门下一垫,手伸出一挑,门链子被拽了,他直接推门进来了, 栗雅芳气得直嚷着:“干什么干什么?信不信我报警。”

“可以呀,报给我,我就是警察。”余罪不屑道。

栗雅芳伸手拦着,气咻咻地挡着余罪道:“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这是我的私人地方,除了装修工,从来没有进过外人。”

“也好,我来就是想了解一下,你们这个富豪圈子,还有那个赞助拍古装剧的事……对了,那什么京城来的潘总,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像你们都苍蝇似的围着他转啊。”余罪道,没有省得自己出口伤人了。

栗雅芳两根中指继续一伸,瞪眼、吐舌头,“呸”了声:“管……不……着!你不觉得你更像苍蝇吗?”

“我没时间和你生气啊,上午那是有事,随口说了句。”余罪道。

“是吗,我是你什么人啊,需要解释吗?如果还有一点儿绅士风度的话,麻烦从外面帮我把门锁好,OK?”栗雅芳道,两手叉在胸前,生气了。余罪有点儿失落,自己多次失约,今天又有这一茬儿,就算是女朋友恐怕也得形同陌路了。他撇了下嘴,稍有难堪地说:“我在追一个案子,对不起。”

“我原谅你了,你可以走了。”栗雅芳冷淡地说,看样子不准备请他坐下,甚至懒得同他说话。

余罪转身叹了口气,知道无可挽回了。准备走时,他突然间脚步停下了,鼻翼翕动,他闻到一股很熟悉的味道,余罪可不讲什么绅士风度,他回头就凑到栗雅芳身边,像缉毒犬一样左右嗅嗅。栗雅芳厌恶地说了句: “滚,我警告你,离我远点儿。”

余罪不说话,两眼冷冷地盯着栗雅芳,栗雅芳不自在了,要撵人。余罪四下张望着,看样子不准备走了,他在客厅里走走,又进卫生间转转, 甚至看了眼卫生间挂着的内衣,气得栗雅芳追在背后捶他、踹他,气急败坏。余罪丝毫不理会,又转身进了卧室,扫了一眼,确实是个独居的地方,敢情是刚回来,地上还乱放着高跟鞋,什么也没发现,余罪从卧室退出来了。

他眼光看到沙发上扔的包时,停下了,上前。栗雅芳抢先一步去拿自己的包,不过她哪快得过余罪的贼手,“嗖”的一下就被夺走了,气得栗雅芳乱抓乱找乱踢乱骂:

“你凭什么,流氓……凭什么拿我东西……滚出我家……”

余罪可一点儿怜香惜玉的心思也没有,黑着脸,在包里翻腾着。另一只手,拉着栗雅芳一把甩到了沙发上,她要起来的时候,余罪脚一掂,可怜的栗总一仰,又倒下了。

“哗”地把包里的东西往地上一倒,手机、钥匙、化妆品、钱包…… 奇怪的是,栗雅芳一下子停止胡闹了,她紧张地看着余罪,有点儿心虚。

“这是什么?”余罪拿着一个嗅盐一样的瓶子,喇叭口,像治哮喘的那种工具。

“我的……你管得着吗?”栗雅芳扑上来抢。

“啪!”余罪狠狠地扔了,两眼怒目而视,他不知道什么地方出来的火气那么大,一把抓住栗雅芳的手腕,愤然指着骂道:“你真不要命了啊,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栗雅芳嘤嘤哭了,徒劳地解释着:“人家就玩玩,就尝了尝,又没上瘾……你凭什么凶我?王八蛋,欺负女人……王八蛋……”女人这样的武器一亮,那就没道理可讲了,余罪本来乘兴而来,现在没劲可使了,一转身道:“对呀,我凭什么管你……吸吧,多吸点儿,吸死拉倒……”

“哇”一声哭得更大了,栗雅芳奔上来,从后背揽着余罪,狠狠地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骂着,埋怨他老爽约,埋怨他没把她当回事,埋怨他从来都不回应她的感情。余罪气得一晃肩,挣脱了,把栗雅芳甩到地上,迈步就走。

栗雅芳哭得更大声了,拉着门的余罪又心有不忍了,回头时,栗雅芳半躺在地上,掩着面哭得好凶。

那一刻心里油然而生的怜惜拴住了余罪的脚步,他慢慢地掩上了门, 退回来了,蹲下身子,给她擦着泪。她不让他靠近,悲戚地扭头,保持着背对他的姿势。

没道理可讲了,余罪一把把人抱起来,进了卫生间,蘸湿毛巾,给她擦了把脸。栗雅芳哭得眼睛红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难受得一直抽泣着停不下来,余罪一把将她抱起,抱回沙发上,抽张纸巾,给她擦了擦,轻声问:“抽了几次?”

抽泣着的栗雅芳喃喃了句:“两三回,没几次。”

“还好,有瘾了吗?”余罪问。

“我也不知道。”栗雅芳赌气地说。

“自己有瘾没有,难道自己不知道?兴奋完得几天才能缓过来,用不了几次就要上瘾啊。”余罪凛然道,他领教过这东西的厉害。

“你不是让我吸死拉倒吗?管得着吗?”栗雅芳抽着纸巾捂着脸,生气地说,看样子是无法原谅余罪了,嘤嘤地哭着背向了他。

“对不起,我刚才没控制住,不该凶你。”余罪弯着腰,一件一件地捡拾着她的东西,颇有感触地说,“瘾来恶如狼,不认爹和娘……这是真的,我在戒毒所见过复吸八次的,人和骷髅一样,活着唯一的一件事,就为了吸两口……都是从玩玩、尝试一下开始的。你别觉得我说话难听,其他什么都可以不珍惜,可健康和命是自己的,就是再想不开,也不能自己糟践自己啊……”

放好了包,余罪抬头时,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栗雅芳不哭了,她痴痴地看着余罪,眼睫上还沾着一滴晶莹的泪,两腮红红的。余罪抽了张纸巾,给她轻轻拭去,轻声道:“答应我,别沾这玩意儿了。”

“嗯。”栗雅芳点点头。

“明天我陪你去趟戒毒所,全面检查一下,最好离开这个环境一段时间。”余罪道。

“嗯。”栗雅芳出奇地听话,又点点头。

“那早点儿休息吧,累了一天,明天我来叫你。”余罪放下了纸巾, 生怕栗雅芳再说什么似的,扭头出来,带上了门……

天生反骨

天蒙蒙亮的时候,安居小区一幢不起眼的居民楼里,一个辗转反侧的男子“啊”了一声,惊醒了。从床上猛然坐起来,然后他发现,前胸后背,汗湿了一片。

枪林弹雨、刀光剑影、明谋暗战……那些已经远去的生活仍然时时走进他的梦里,总让他一次又一次体味命悬一线的那种感觉,他颓然躺下,噩梦之后,总是像这样虚脱地、懒懒地沉浸在曾经的回忆中。

十四年前,他应召入伍,某军区钢八连,那是一个有着光辉过去的连队,在卫国战争中两次全体阵亡,队伍的番号因为这些烈士的牺牲,一直留存至今。他记得无数次为指导员那慷慨的故事热血沸腾。

十年前,他退役了,和平时期不再有从大头兵到将军的神话,他只混了个排副,然后光荣回乡。那时候还包分配,电力、电信、五钢几家大企业都招退伍军人,他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就进了公安局,五原市第九刑事侦查大队,或许是把从警当成是军旅情结的延续吧,他喜欢那种铁血的生活。

现实远比军旅生活残酷,慢慢地消磨着他的激情,无休无止的案子, 无止无尽的限期破案命令,像机械一样重复的他,终于有一天卡了壳。

一例重大盗窃案件,限期两周。毫无头绪的他出动全部警力,抓了十几名有盗窃前科的嫌疑人。在他看来,作案的这些贼里,沿用的也是常用的办法,拳头、警棍加上威胁和恫吓,有个“两劳人员”,比较横的,被他拎着在小黑屋揍了几个小时,然后……交代了!

在破案的同时,他也给自己背上了一个案子:知情人被打残了,瘸了一条腿,于是举家上告。这个刑讯逼供的事件当时闹得很大,省报都登出来了。

于是就有了戏剧性的一幕,在异地押解嫌疑人归来时,同样有一辆囚车在等着他。

他记得那天同事们手拉手护着他,兄弟们流着泪,抱着他。他记得他决然地分开人群,坐进了督察的车里,然后看着朝夕相伴的兄弟们,忍不住热泪长流。

这件事最终以受害方得到了巨额赔偿告终,他被羁押三个月释放出来的时候才知道,父亲卖了房子才筹到了那笔钱。儿子的事击溃了老父亲所有的期望,包括身体。他是在医院见到父亲的,陪同在父亲病床前的,还有一个不速之客。

西山省刑事侦查总队长,许平秋!

这个总队长带来的不仅仅是关怀和慰问,还给了他重生的希望。床前尽孝六个月后,父亲病故。

不过省总队的特勤处也从此多了一个熠熠生辉的名字:马鹏。

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呀,他记不清自己用过多少个名字。那些做假钞的、那些贩拐妇女儿童的、那些结伙抢劫的、那些流窜盗窃的,他记不清自己化装潜入了多少回,记不清曾经给多少嫌疑人扣上了铐子,但他记得,这些拼命赢得了他失去过的东西。

两年前,当禁毒局正式接纳他时,他抱着父亲的遗像,哭了一夜。

此时此刻,心潮起伏的马鹏又一次拭去了眼角溢出来的清泪,此生最大的遗憾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他最大愿望就是穿着一身警服,把所有勋章都挂在胸前,让在工厂当了一辈子先进的父亲看看,老一辈最看重这个,尽管他都下岗了。

马鹏擦了两把泪,起身洗漱,穿好了衣服,刚七点多。他准备下楼,买份早餐,然后再乘着公交车上班。尽管现在工作都停了,但禁毒局内部乱成了一团糟,他隐隐地觉得,要有大事发生,那是多年特勤的一种直觉,每逢有事,总是让他有点儿心神不宁。

咚……咚……咚……

马鹏耳朵一竖,惊醒了,他的心蓦地收紧,从猫眼里看了眼,是穿警服的同事。他随手开了门,一下子涌进来了四五个人,堵着门,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什么事?你们是谁?”马鹏凛然问。

“国家禁毒局第九处的,你叫马鹏?”对方问,操着一口京腔,亮出证件,上面印着鲜红的大印。

“是啊。”马鹏活动了下僵硬的手指,往兜里伸时,对方有人警觉了,指着吼:“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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