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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件汾酒,数箱礼盒,该走动的地方走了遍,主要是马秋林那里。老马的思想境界余罪知道这辈子自己恐怕都赶不上了。不但他和楚慧婕,而且把他老伴也拉上了,准备到福利院和孩子们一起过年,看得余罪老不好意思了。除了带着礼物,余罪多给慧慧塞了点钱,要给孩子们尽点心。

中午找到了细妹子,鼠标的裁缝媳妇还是挺管用的,根据余罪的描述,连挑带裁挑了几身冬春装,亲爹的、后妈的都有了。和鼠标一家,带上安嘉璐吃了顿午饭,算是年前的最后告别了。安嘉璐的言行越来越透着对余罪的关心了,饭间警告俩人不许喝酒,告别时又是千叮万嘱让余罪路上小心,说了很多遍,听得连鼠标都觉得腻歪了。

下午两点多上的路,算算时间尚早,余罪正揣度着是不是再去和栗雅芳告个别。一想栗雅芳,又有点不舍安嘉璐,和安嘉璐交往虽然平平淡淡,可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还有那割舍不断的挂念,怎么就一直让人感觉是爱恋呢?

可恰恰这种爱恋,又和浓情似水的栗雅芳不分轩轾,余罪觉得自己快成分裂性人格了,在心理上渴望纯洁,在生理上却追求淫贱……哎,我真是越来越无耻了。他坐在车里暗骂了自己一句,难道这就是男人成熟的标志吗?

每每在想起这两人的时候,中间还会夹一个林宇婧,又是八个月过去了,居然杳无音信。

有一天她要是回来,我可怎么办?余罪扪心自问,怕是到时候无从选择了。

算了,回来再说。尽管他心里很多次泛起了不祥之兆,可他不敢去想,宁愿两人相见分手,也不愿她出点儿什么意外,尽管缉毒那个行业很危险。

“呸!”又想起这个来了。余罪暗骂了自己一句,还没有想好和栗姐告不告个别呢,电话却响了。他顺手掏着扫了眼,却意外地看到了邵帅的名字,一想是自己托他的事,赶紧地接着:“喂,帅啊,我今儿回家,怎么,有消息了?”

“你告诉我,让我查的这个人是谁?”邵帅的声音,私家侦探,说话很有范儿。

“你已经知道了,还向我求证啊?她怎么样?”余罪问。

“不怎么样。你查她,到底想干什么?”邵帅问。

“我还真不知道我想干什么,要不你给我点建议。”余罪道。

“有些事儿不要太过了啊,差不多就行了,你害得人家够惨了。”邵帅道。

“你到底查出来没有?”余罪不舒服了。

“南营市街儿童医院对面,你自己来看吧。”邵帅道,直接挂了电话。

余罪愣了愣,把车靠在了路边,这是一件他很想做却一直没有鼓起勇气去做,最终假手邵帅去做了的事。他翻着前些天发给邵帅的资料,一条短信加一张照片:

名字:贾梦柳。年龄:二十岁。家庭住址:南营联小区32幢403号。职业:学生。

照片是户籍里的大头照,看得出是一个清丽的小姑娘,实在和曾经那位嚣张跋扈的贾区长想象不到一起。把贾区长拉下马,余罪可一点都不后悔,只是难以心安的是,他用的是那种见不得光的手段。本来已经忘了,是平国栋栽跟头才又扯出这件心事,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让他释怀。

最终他还是决定去看看,调转了车头,余罪直驶缉虎营区的南营路。二十分钟后,他泊好车,在儿童医院的停车场看到了鬼鬼祟祟,已经成了私家侦探的邵帅,坐在一辆旧式桑塔纳里。

他敲敲车窗,坐到了副驾上,看邵帅手里拿着长焦相机,他开个玩笑道:“哟,挺专业啊。”

“我的主要业务就是追踪老公出轨、老婆劈腿,没这设备不行。”邵帅笑了笑,递给了余罪。

摁着键回放照片,有校园里的,有和同学一起的,有穿着麦当劳服装的,还有穿外卖衣服骑自行车的,都是同一个人,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姑娘。看着看着,余罪表情变了,咧着嘴,好难堪的样子。他默默回头时,正看到邵帅盯着他,邵帅很不客气地直问:“你得告诉我,你想干什么,不能因为你是警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啊。”

“你觉得我会干什么?”余罪问。

“你的思想水平一向不高,单打你喜欢出阴招,群殴你肯定出损招,差不多就行了啊,她父亲贾原青被判了六年,她妈妈判三缓三,现在精神失常了……这个家基本就毁了,你要是真想针对她做什么,我都没法旁观了啊。”邵帅道,狐疑地看着余罪。

“别误会……帮帮她怎么样?”余罪道,把相机还了回去,解释着,“我不后悔,可我心里有愧……帮帮她,我本来都没想起这事了,上次平国栋出那事我才知道,贾原青当时还有个刚参加高考的姑娘,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就是求点心安吧。你不会怀疑我别有居心吧?我身边的美女我都照顾不过来啊。”

邵帅一笑,勉强相信了,不过他提醒着:“可能不行,你想过没有,家里出这种事,她不得把警察恨到骨子里?我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啊,她学的是法律专业,正在考律师资格证,我想啊,她心里应该有执念,有一天要扳倒你这个‘黑警察’的。”

这话听得余罪叫一个胃疼,不过他咬咬牙道:“随便吧,她翻不了案……那个,你说,能做点什么?”

“人不就在那儿吗?想做就做呗。”邵帅一摆头,余罪一惊,侧头看见儿童医院对面的小区入口,一个临时的年货摊子。红红火火的摊子,略显冷清的场面,让他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强烈的愧意一下子涌上心来。他看见了,那个卖东西的正是贾梦柳。

“她很好找,年前连打了三份工,饭店关门后就在这儿卖对联,晚上还到麦当劳当服务员。我都有点佩服这小姑娘了。”邵帅道,果真是钦佩地看了一眼。

每一个自食其力的人都值得钦佩,而这样家庭破碎后还挺着腰站着的,尤其如此。

余罪二话没说,拉开车门下了车,奔向了马路对面的摊位。刚过路面却又踌躇了,就像做了错事不敢回家的孩子一样,双腿灌了铅一般沉重,在垃圾箱旁边逗留了半支烟的工夫,又靠着街对面逗留了多半支烟的工夫。近在咫尺的距离,怎么就那么难以逾越呢?

姑娘的脸冻得通红,她不时地俯身收拾被风吹乱的对联,每每有过往的居民,她总是脆生生地招呼一句:“对联、中国结……阿姨看看吧,有手工写的。”

间或有一两位看看,也就看看而已,半天只卖了一副三块钱的小对联,那姑娘收着几块钱零钱,小心翼翼地装进了口袋,拉上了拉链。

余罪注意到了,露趾的手套,冻得手哆嗦。一刹那他按捺不住了,匆匆奔到了摊前,中气一提,准备说句话,那姑娘却是紧张地怯生生道:“哥,你是物业上的吧……我马上走,我家就住这个小区,帮朋友推销点。”

余罪一愣,哦,自己穿上没警衔没肩章的制服,可不得当成物业的,他赶紧道:“不是不是,我……买对联。”

“哦,吓我一跳……那您看看,门有多大?大、中、小号的都有……还有灯笼、中国结,要吗?”姑娘高兴了,来了个善客,她笨拙地推销着。

“要……”余罪没得说了,一挥手,“都要!”

“啊?”姑娘奇怪了,那眼神,像看到头脑不清醒的人了。

余罪赶紧掏钱,边掏边说着:“中国结、灯笼我都要了……对联有多少副,也都给我……你别这么看我啊,我自己有个小公司,给员工们发发……你看我不像老板啊?”

“这样啊……那好,我还有一百多副,您确定都要?”姑娘惊喜了。

“废话,都要……别磨蹭,给我包起来。”余罪很土豪地说。那姑娘高兴了,连挂的带展示,加上存的,两个大包,一下子把摊面收拾了个差不多,余罪看还有几副手工的对联,一招手,“那些也要。”

“这个……也……也要?”姑娘结巴了,又吓着了。

“又怎么了?”余罪不耐烦地说。

“那是绿底和蓝底的对联,咱们五原风俗,当年有亲人去世才贴这种联。”姑娘小心翼翼道,以很怜悯的语气关心着,“哥,您什么人去世了?第一年贴绿联,第二年贴蓝联,别贴错了。”

这也不能贴这么多啊,余罪苦着脸,“吧唧”一拍额头,不好意思地说:“那个……就不要了。”

“哎,好嘞……一共……八百七,大对联五块钱一副,中号的四块,我给您优惠七十吧……”

“不用不用,大过年的,你给我优惠,咱不差钱,给我……”

“哎,谢谢啊,哥……我帮您。”

“不用不用,我赶时间。”

一手提个大袋,胳膊上还挂着灯笼,脖子里套着大红的中国结,就那么走了。背后那姑娘瞠目结舌,拿着一摞钱,直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嘭”地开门,余罪往车后一扔,扔不下的,往车里一撂,拍拍手,看着笑得直颤的邵帅道:“兄弟,过年礼物有了啊,全送你了。”

“这个傻子,哈哈。”邵帅笑得直颠。

余罪丝毫不介意,靠着车窗问:“帮哥办件事怎么样?”

“什么事?这次劳务费都还没给啊?”邵帅道。

余罪这回是真不差钱了,掏着口袋,随便抽了一撂,“啪”地拍到邵帅手里道:“你的劳务费在里面,剩下的给我办点事。”

“哦,我明白了。”邵帅笑了。

“明白什么了?”余罪问。

“她要卖对联,就买点;她要送外卖,就多叫两回。是不是这个意思?”邵帅笑着问。

“哎哟,帅真聪明,怪不得是私家侦探呢。”余罪赞道。

“真不知道你怎么想,好吧,以后这外卖以及车费,全找你报销啊。”邵帅发动着车,倒了出来,停车间撂了句,“想好啊,这可不是包养女大学生,还有好处,你就是做再多,也换不回人家爸来,而且让别人知道,只能说你是傻子。”

他笑了笑,发动车走了。余罪愣了下,也是啊,这脱裤放屁的善举,连自己都没想清楚,怎么就会做这事。

他默默地往医院外的路上走着,往事如梦如幻又上心头,他说不清那种复杂的感觉,只是隐隐地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

“哥。”小姑娘贾梦柳追上来了,吓了余罪一跳,紧张地又掏口袋道:“我是不是忘给你钱了?”

姑娘愣了下嫣然一笑,递回来三十块钱和一杯热腾腾的奶昔,余罪机械地接着,她深深鞠了一躬道:“您多给我了,谢谢您。”

“别客气,我是真需要。”余罪道,看姑娘眨着灵动的眼睛,他怕揭破一般摁摁借老曹的大众CC车道,“我管着百八十人的公司呢,嗯……这个……你瞧我这车都得几十万。”

说不下去了,余罪怕贾梦柳知道自己的名字,不敢再介绍。好在那姑娘并没有其他意思,一个劲儿地说“谢谢”,又鞠了一躬,好兴奋地说:“谢谢大哥,我知道您是个好人……”说完不好意思地转身跑了。

这可把余罪乐得小心肝开始嘚瑟了,插着吸管,吸着奶昔,扭着腰臀上了车,开着音乐。好长一段时间了,从来就没有像今天这样心宽过,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过,他一路安安心心地向老家汾西驶去了……

雪夜急警

“余儿,出来帮爸贴春联。”

余满塘吼着儿子,抬头看着大院门框,不是爹贴不了,实在是爹的个子太矮哪。

年三十下午了,家家户户已经是闭门入户准备着年夜饭了,偶尔的一两声鞭炮,满目的春联,还有空气中弥漫着炸鱼炒肉的香味。香果园刚关门,老余过年的步子明显慢了点,偏偏这时候儿子还不出来,他急了,直接道:“余儿,滚出来。”

“呀呀呀,来啦来啦。”楼上余罪换上了新衣,忙不迭地提着裤子,看着吹胡子瞪眼的老爸,他嘻皮笑脸地下了楼。找了个高凳子,出了院子,一放,搀着老爸,递着透明胶。每年的大春联老爸都亲力亲为,就像初一的开门炮一样,不让他干,他都觉得不是过年了。

老余边贴边看着扶凳子的儿子,顺手“吧唧”来了一巴掌训着:“越来越不像话了,回来就知道吃、玩、喝酒、打麻将。”

“哎呀,爸,这能赖我吗?”余罪讨饶了。

“赖我是吧?又没把你养好。”老余愤然道。

“还真赖你。”余罪道,老爸脸一拉,他补充着,“你娶这么好个妈,店里你都打理了,家里妈都收拾了,我干什么呀?哎,爸呀,你说你当初眼光怎么就这么好呢。”

老余的怒火一下子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一下子看着好吃懒做的儿子,咋就这么亲切呢?他得意地拿着胶水一封道:“眼光不好能当你爸啊?不过主要还是你爸人品好,你贺阿姨这些年就不缺人上门提亲,她一概看不上,就等着你爸我呢。”

余罪“扑哧”一声笑了,老爸一瞪眼,他赶紧圆着:“不对,爸,还叫贺阿姨呀?”

“哎,对对对,还是我儿子懂事,你妈啊,你妈……哎呀,总算给我儿子找了个满意的妈。”老余叹着。

“那爸您满意吗?”余罪问。

“嘿嘿嘿……开玩笑,满意怎么能形容。”老余奸笑着,低头时发现不对了,儿子也奸笑着看着他,他“吧唧”又是一巴掌道,“大人的事,你小孩乱打听什么……横批给我。”

“嘎嘎……给您,爸!阖家团圆,就缺丫丫啊。”余罪递上去了。

老爸贴好,歪着脑袋瞧瞧,边瞧边道:“丫丫现在不错啊,离家担心总比窝家里闹心好,这小雀翅膀一硬,都得飞哪……不过,余儿,我咋觉得你不如以前了呢?老远回来吧,咋看你一点都不亲,就想揍你。”

余罪扶着老爸下来,龇牙笑了,话说表现还真不算太好,不过那是因为他有意识地给父母创造空间,余罪小声附耳道:“这问题在您身上啊。”

“胡扯。”老余火大了。

“绝对在你身上,以前你三天一个电话,现在一个月不够三个电话,别人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您是娶了媳妇,忘了娃呀。”余罪开着玩笑。不料这个玩笑触到老爸的心事,他有点尴尬,有点难以启齿地拉着儿子道:“这个……这个这个……”

“我理解,爸,您新婚燕尔,如漆似胶嘛。我一点都不嫉妒。”余儿拍着马屁。

老余眼一凸,火了,“吧唧”给了儿子一巴掌骂着:“滚,老子娶媳妇,你还想嫉妒呀?东西收拾回来。”

也许只有在儿子身上能找到点成就感来,老余背着手,腆着肚子回家了。余罪笑了笑,端着凳子跟着进门,转眼又出来,扫净了门口,抬眼看了看大红的春联,还有字迹未褪的大喜字,又听着院子里的剁馅声,这年啊,总算到头了。

本来想着放松放松,可没想到放松比工作还累哪。回家虽然没啥家务,可老爸这几十年聚了一帮子贩水果的叔叔、大爷,一般都在年前走动一趟,礼虽不重,重在人情,可累哪,连着走二十来家,那可都是余罪光着屁股起就看着他长大的叔伯、大爷。当年老爸一出去进货,儿子就是在这些穷哥们儿家里吃百家饭过来的。

现在出息了,谁见着不亲哪。这个见了拉你喝两口,那个见了端碗大肉让你吃,光二十九那天就吃了八顿饭,连吃带喝,胃里早消化不良了。

煎熬哪,谁说幸福不是一种负担呢?余罪就觉得快不堪重负了。

回了楼上,翻着带回来的东西,几身衣服捧着,喜滋滋下楼,站在厨房门口。老爸和贺阿姨一个擀皮,一个包饺子,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连儿子站门口都没瞧见,余罪故作姿态地“咳咳”两声。

贺阿姨不好意思了,身子稍挪了挪,离得丈夫远了点。当人的后妈难,不过还好,老余这个儿子懂事,又不在身边,她笑了笑,继续捏着饺子。余罪对贺阿姨的印象也是相当好,标准的贤妻良母型,他还没唤一声,老余剜了一眼着道:“嘴里塞驴粪蛋了?咳个屁呀,自个玩去吧,等着吃就行了。”

明显嫌儿子碍事,可这儿子和爸是一个德性,同样一翻眼问:“大过年的,不给压岁钱啊?”

啊?这都是成年人了还要?贺敏芝愕然了,不知道这爷俩怎么过的,老余一个饺子皮扔过来:“滚,看着老子过得舒坦,你就想找点不自在是不是?”

“嘿嘿……”余罪一躲,脑袋又进来了,礼物一放,严肃地说,“再骂不认你啊,那,给妈的礼物,没你的,看吧。”

啊?老余心里一阵感激,愕然地看着儿子,这当会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儿子已经长大了,很大了,大到懂得体谅别人了。他一喜,身子靠着贺敏芝得意地说:“快,敏芝……儿子给你买的新衣服,试试。”

贺敏芝这才反应过来,不料鼻子一抽,一捂脸,赶紧着起身,抽泣着进屋了。

“这……这咋啦?”老余粗线条,不懂女人心了。

“我替您感动了妈一回。”余罪笑着,揽上老爸了,手里变戏法似的,两个红包一捻,递给愕然一脸的老爸道,“爸,以前都是你给我发压岁钱,发了多少年还记得吗?”

“那谁记得,发的还没你偷家里的钱多。”老余道。

“我现在是警察,不要提以前的烂事好不好?”余罪一糗,生气道。不过今天话题不在此处,他递给老爸拿着道,“这风俗改改,今年起,我给你发啊,压岁压岁,给你压住,别那么快就老了啊。”

“我很老了吗?瞎说。”老余摸摸脸蛋,不经意蹭了一脸面粉。余罪笑道:“不老……嘎嘎,千万别老得太快啊,好日子才开头呢。”

儿子奸笑着走了,一会儿贺敏芝擦着脸进来了,也许是已经习惯了生活的磨难,一刹那幸福的感觉让她不可自制。她看着儿子带回来的礼物,痴痴地看着余满塘手里的红包,温言细语地说:“满塘,别让儿子破费了,他在城里一个人也不容易。”

“呵呵,你不了解咱儿子,三岁就知道偷我的钱买零食,五岁上街就能看得了摊,再难,难道还会比那时候难?嗯,拿着,儿子给咱的。”余满塘得意地把两个红包递给了新婚妻子,贺敏芝接着,总觉得有点烫手,她轻轻地放在衣服上。这礼物啊,总也看不够,看着就小声地叮嘱丈夫:“满塘,你别老对儿子说话粗声大气的,还老上手扇儿子,都多大了,人家都是警察里当领导的了。”

“我还是警察他爹呢,你不了解咱儿子的德性,不敲打他就翘尾巴。刚才还说了,嗯,别让我老得太快,好日子才开头呢。”余满塘道。

“那是心疼你啊,这也生气?”贺敏芝不解了,纤手捶了老余一把,老余“嘿嘿”笑得直颠。

热气腾腾的饺子上桌了,五荤六素的菜肴下锅了,大杯的汾酒斟上了,电视里的晚会开锣了。贺敏芝给远在部队的丫丫去了个电话,电话里娘俩说笑着又多了一掬泪。爷俩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今天兴奋得都快喝多了,熬到零点的钟声敲响,这爷俩一激灵,一个拿着鞭炮,一个点着烟花,像两个顽童一样奔出院子放炮去了。

好冷的年夜啊,空中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耳际全是“噼噼啪啪”的爆竹炸响声,还有间或飞向空中的烟花,一爆开,就是一片绚烂的五颜六色。老爸真不行了,点滚地雷找不着捻,放二踢脚差点炸了手,隔壁一群坏小子在放蹿地鼠,“嗖嗖”往醉态可掬的老余这儿扔,好在有儿子看着。还是警察厉害,扔了几个雷炮,“通通通”几声巨响,把小屁孩吓得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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