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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文章中出现的角色,都确有其人?”陶展文问道。
“是的。”
言及此,陶展文心里也有了计较,他寻思半晌,提醒道:“那可得留心写实的程度,若过于贴近,岂不是侵犯了别人的隐私?”
陶展文好心提醒,鹤田却有些不开心了,皱眉道:“这是最基本的创作操守!这部作品,完全由我一人独立完成。再者说来,这个‘原型’是盼着作品能叫座的。”
“难道,给你提供故事的人,也是故事中的‘原型’?”
“可不是嘛!您是有所不知,他最初来报社找到我时,就恳求我将他这段经历匿名登载在我们的报刊上。”
“你就不觉得可疑?”
“您这样说,我可不敢苟同。干我们这行,见多了倾尽所有,只求将往事公诸于世的人。那人也明言了,这样做是为了慰藉死于非命的父亲的在天之灵。”
“结果呢,你们给他登刊了吗?”
“不可能。”鹤田摇头,“首先,这段故事并非发生在日本。再者,当事人尚且在世——确切说,是当时尚在世,且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新闻最忌讳一面之词,若要登载,便难免要取材于当事人。我是不是要巴着张脸,问那当事人‘三十年前,您是不是在渡船上杀过人’?更何况现在是想问也问不着——唯独的两个当事人竟说没就没了。如今,上报纸是没戏,却另辟了一条小说的道路。您想想,作者将事实咀嚼成碎末,再重新拼接为一个全新的世界。即便是提供者,面对一个全新的世界,又有什么权利去指责呢!”
“嗯,有理。”陶展文答道。
鹤田越说越起兴,浑然不知自己嘴上没了把门的:“不妨再给您透露一些——我这本小说呀,有两个主题。如何将两个主题浑然天成地糅合,拢成一条线,才是真正考验作者功力所在呀!”
陶展文也不去搅扰鹤田的兴致,顺着话头道:“愿闻其详。”
“第一个自不必说,自然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式的禁忌之恋了——在命运的捉弄之下,男主角的苦闷、抗争与徒劳!”
“唔……第二个呢?”
“两个字,嫉妒!”鹤田兴奋地竖起两根手指,“主人公出生富贵之家,本该锦衣玉食。奈何三岁时父亲为强盗所害,从此家道中落——哦,当事人依然记得当时的事,但在时间上,我还是自作主张地将这三岁改为十岁,也是为了让读者更容易接受嘛。细想一下,曾经是锦衣玉食的富家少爷,如今却成了寄人篱下的打工仔,怎能不让他因妒生恨?而东家的独生女,仿佛便是那恨意的尖端,狠狠扎在主人公的心口上——她,与那杀父仇人的儿子出双入对,好不甜蜜!这凭什么!”
鹤田一时词穷,苦于如何凭只言片语表现主人公强烈的情感冲突,陶展文会意:“嗯,大多领会了。”
鹤田撇不下面,苦笑自嘲道:“大体如此。没法子,搞文笔创作的人,难免嘴笨。”
“毕竟写作和口述是两回事儿。愈是拙于言表,才愈是文思泉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