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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个都待在这里别动。”
伦道夫立刻动身,四处找寻可以用于生火的枯木。很多木条上铺满雪花,但并没有完全腐烂,仍旧可以使用。这片沼泽里桦树密布,伦道夫大片大片地扯下树皮,放进背包,继续在树林里拾捡可用的木头。他不需要太多,只要能生起火苗就行,使他们不至于在一片漆黑中度过漫漫长夜。伦道夫踢开脚下的雪花,一脚踩在地面上,往四周划出一块足以生火的空地。查理和赫伯特两人没有抬眼看,也没有说话。查理坐在原地,全身颤抖。
伦道夫试图打开自己的口袋,但冰冷的手套冻住他的手指,难以动弹。他用牙齿咬下手套,吃力地打开口袋,里面装着火柴和他用刨花、煤油、蜡烛碎屑做成的生火工具。火光燃起,冒出大量黑烟。伦道夫不断往火堆里添加树皮、细枝和木材,火苗里发出嘶嘶声。伦道夫一边加木材,一边将双手放在火苗上方。火势逐渐稳定,他将此前备好的防水布搭在捡回来的树枝上,防止其再次被大雪浸湿。一切就绪后,伦道夫踢开火堆边多余的积雪,铺上地毯,将查理和赫伯特移到火堆边。他们两人一声不吭,全身几乎已经冻僵。“我马上回来。”
伦道夫转身跑向黑压压的树林,搜集更多的木材。时间过了很久,他想让火势更旺,所以他需要足够的木材,来熬过这寒冷刺骨的长夜。在搜集完柴火后,伦道夫几乎动弹不了了。气温依然在下降。现在应该只有十度了吧,也许更低。
“求求上帝,千万别吹风。”
这一点倒是尽如人意。大雪垂直飞落,没有一点风声。大片大片的雪花从高枝和防水布上掉落,在黑暗中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
伦道夫向前凑近火堆,张开双手,感受火的温度。他看向一旁的查理和赫伯特,他们的嘴唇开始恢复血色,眼神没有了此前的呆滞和暗淡,体力似乎有些恢复了。此时,赫伯特打破沉默,“太奇怪了。”
“什么太奇怪了?”
伦道夫本想寻根究底,但赫伯特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查理抬起眼,却迅速将脸转向一边。他扯下手套,将双手伸到火堆上方。
“查理,你知道赫伯特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快要冻死了。”
查理声音微弱,眼神躲闪。他撒谎了,这一点伦道夫心知肚明。“就这样?你就只知道这个?”
“大概是因为太冷了吧,冷得奇怪。”赫伯特补充道。
“对,就是太冷了。”查理立马附和道,破绽百出。
伦道夫望向前方,整片沼泽已经完全被黑暗笼罩,他们很有可能会退缩,会走散,甚至是迷失。曾无数次来到这片树林,也曾无数次在这里度过夜晚。伦道夫·博伊德绝不会退缩,查理和赫伯特也同样刚强。
难道真的流失了两个小时吗?
“你们饿了吗?”赫伯特开口问道。
伦道夫看向查理,他开始在自己的背包里翻找。没有人不饿,然而也没有一个人的背包里不是空无一物。伦道夫拿起背包,里面只有地毯和防水布。他们本希望可以在此刻饱餐一顿,原本空落落的肚子被食物填满,脸上满是动物油脂。可如今,什么也没有。“别假装找食物了,我看过你的背包,里面什么吃的都没有。”
赫伯特将手伸进外套口袋,拿出一小块由破纸包裹着的肉干。“这是我妈给的,只剩这么一点了。”
伦道夫垂涎欲滴,他已经连续三周没有吃过一口肉了。“你确定要拿给我们吃吗?”
赫伯特撕下一小块肉干后,将剩下的递给查理和伦道夫。肉干不多,又硬又咸,可这是肉。三人默默低头吃着手中的肉干,一言不发,身下的地毯逐渐被积雪浸湿。
“明天,明天我们一定会找到猎物的。”查理说。
一片沉默,没有人愿意回答。
火堆边的积雪越来越厚。
天亮了,大雪停了,天空放晴,然而,寒潮依然步步紧逼。查理和赫伯特仍在睡梦中。伦道夫起身站在火堆旁,微弱的阳光在丛林缝隙间闪烁。
伦道夫环顾四周,他们现在正处在一块空地上,除了来时的路途以外,其余方向全是被冻住的沼泽。四周静得可怕,树木并排在一起,却没有一点充实感,空洞,寂寥。大雪几乎下了一夜,周围全是厚厚的积雪。
伦道夫捡起木材,扔进火堆,然后拿出一块毛毯搭在双肩,走进茂密的树林。没多久,他来到了一处开阔的平地,积雪下是被冻住的流水。这片沼泽地里随处可见深不见底的水潭,这便是其中一个。水潭向前延伸半英里,边上是厚厚的雪堆,早晨的阳光倾泻下来,在雪堆中央形成一道浅浅的黄光。伦道夫试图寻找猎物出没的踪迹,然而积雪表面平滑无比,没有丝毫痕迹。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是静止的,空气钻进他的喉咙,如此冰冷,呼吸在冷空气里凝结。
伦道夫叫醒熟睡中的查理和赫伯特,没有人提及昨天莫名其妙丢失的那两个小时,也没有人谈论那些难以捉摸的疑问。他们身上唯一的食物已经吃光,今天又是漫长的一天,此时的三人已是饥肠辘辘。伦道夫安静地收拾好帐篷,用积雪灭掉还在燃烧的火苗,并一如既往地仔细检查好来复枪。在他们三人眼前摆着一个不得不面对的现实:他们今天必须找到食物,否则,要么就此葬身这片沼泽,要么灰头土脸地回到家中,两手空空。
“准备好了吗?”
赫伯特点点头,三人像以往一样排好队形,继续前进,伦道夫在前开路,赫伯特紧随,查理垫后。开路者总是最辛苦的,积雪已淹没到伦道夫的大腿处。探路并非易事,他必须处处小心。来沼泽打猎是伦道夫的主意,他邀请查理和赫伯特同他一起,带领他们选择东边这条路,只因为这是沼泽地中心所在的方向。
“要是碰到那些黑人怎么办?”查理问道。
伦道夫没有回答,他已经快喘不过气了。
“说话啊,要是我们不小心碰到了他们,怎么办?”
“我想我们再走大概两英里左右便可以到达北边,也可以转向往西边走,”伦道夫抬起手,指向前方,“如果在中午之前还没有发现猎物的话,那我们就继续往北走。无论往哪边走,都不会碰上那些黑人。”
“如果这么走的话,离家的方向就很远了。”赫伯特说道。
“那里有食物,一定有。”
他们在伦道夫此前发现的那片平地边停下。“你确定这里的水都被冻住了吗?”查理问。
“绝对被冻住了。”
“你怎么知道?”
这是个愚蠢至极的问题,伦道夫转头打量查理。他蜷缩在父亲的外套里,颧骨凸显,几乎戳破皮肤,他咬住嘴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一旁的赫伯特同样脸色煞白,惊恐难掩。“有谁想退缩的,现在就可以走了。”
查理和赫伯特不敢抬头,没人提及昨天不同寻常的一切:为何他们会彼此走散?为何会如同被冻僵了一般,毫无知觉?没人可以回答,然而,这一切真实发生过,让人捉摸不透。
“查理,你要回去吗?”
查理摇摇头。
“赫伯特,你呢?”
“光说不练假把式。光靠说是没办法吃上肉的。”
“所以我们来打猎,我们必须找到猎物。”伦道夫回答道。
三人又陷入一片沉默。伦道夫自顾自地转身往前走,查理和赫伯特不约而同地紧随其后。他们走过冻住的深潭,进入丛林中。一小时过去了,查理再一次发起牢骚。
“什么都没有。”
“周围他妈的什么都没有。”
此时已将近中午,查理似乎没有说错,这四周仍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伦道夫差点跌倒,他已经饿得没有力气了。
“我们走了多远了?”赫伯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