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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一进门右边最靠前的那个。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可真猜不透。”

“一共被人砸坏了几次?”

“前后已经三次了。”

“三次了?看来真不是偶然干的……还光砸同一个便池?”

“没错。每次砸坏的都是同一个,而其他的便池全都完好无损,连裂纹都没有。”

“砸了它又能干什么呢?”

“把它砸坏后拿走了。每次都只剩下一点儿碎片。”

“砸坏后拿走了?怎么拿走的?”

“我想一定是砸坏后放进大包里带走的。御手洗先生,这种怪事你还是头一回听说吧?”

“以前真没听说过,确实是头一次。那么,便池第一次被砸坏大约是在什么时候?”

“上个星期日。”

“星期日……嗯?”

御手洗陷入了沉思。

“这件事是我最先发现的。那天晚上十点左右,我想给厕所补充点儿手纸,顺便把那里的垃圾也清理掉,所以到客人用的厕所去看了看,结果发现便池居然少了一个。我顿时大吃一惊。一小时之前它还好端端的,这也是我亲眼看见过的。我急忙跑去店长那里问个究竟,看看是不是厕所里要施工改造。当时店长反问我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我告诉他,有个便池找不到了。店长一听大吃一惊:‘你说什么?’我们两人又一起回到厕所看了一遍,果真少了一个便池。店长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哈哈哈……”

本宫高兴地笑出声来。

“那以后呢?”御手洗问道。

“这么着很不雅观,而且让人感觉极不卫生,也会影响到客人的使用。因此店长给总店打了电话,把这件事报告给上级。总店答复说,正好有一家新店准备开业,安装完厕所后还有剩下的便池,明天一早就让专业人员到我们店里来,给我们重新装一个便池。”

“哦,那解决得还挺及时。”

“星期一一早,专门安装卫浴设备的人来了,给我们重新装上了一个新的。当天上午我没到店里去,这件事是其他工友告诉我的。”

“嗯,这件事也就算解决了。”

“是啊。可是到了星期二的傍晚,新安上的便池又不见了。真的,你看,这肯定是故意的吧?哈哈哈……”

本宫高兴地笑了好久。

“这次又是我发现的。晚上不到七点时我到厕所去检查,咦,怎么便池又不见了?”

“那又得吃一惊了吧?”

“可不是!当然我又大吃一惊,再次向店长作了报告,他也几乎不敢相信:‘啊?又不见了?这事该不是你干的吧?’”

“那你怎么回答?”

“我说,那不可能是我干的。”

“嗯。这件事的确很不寻常,没听说还有人偷便池。被偷走的便池跟普通的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完全一样。就是白色的,到处都有的那种。不过这种便池型号很小,是儿童专用的。不会是因为儿童用的便池体积小点,容易偷走吧?”

“不管多小,总不能塞进一个挎包里拿走吧?”

“那一定塞不进去。要不就是砸坏了以后……”

“我看也不会有人专门收集它吧。要是把它拆卸下来,通过店里大门出去的话,大家一定能发现吧?”

“那一定会被人看见的。”

“假如拿布包上呢?”

“就算包起来,也一定会很显眼。”

“店员中有人见过哪位客人从厕所里带走过大件的东西吗?”

“我问过,都没见过。但是无论是谁,拿着这种大东西出去的话一定会被我们看见的。”

“有没有可能从厕所的窗户里往外递出去呢?”

“厕所里没有那么大的窗户,不能打开的小窗户倒是有一个。”

“好,知道了。你说被砸坏过三次。第三次是什么时候?”

“今天刚刚发生的。”

“今天?”

“对。”

“还是同一种便池吗?”

“好像是一样的。今天我没看见,是店长那样说的。但这次他不可能怀疑是我干的,因为是我不在的时候不见了的。”

“要是你提供不出不在现场的证明,现在还不能这么乐观。第三次发生在什么时间?”

“准确的时间可不好说。现在是上午十一点,那么被偷走的时间不是十点左右就是九点半吧。”

“店里上午几点开门?”

“我们店是二十四小时营业。”

“哦,我竟然忘了!”

“昨天晚上我到我们店附近一个叫孔雀的酒吧去的时候,听那里的老板说,一位叫御手洗的先生说过,假如最近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请马上告诉他。我对他说了我们店最近发生的这些事,他让我赶快到这儿来告诉你。当时我还犹豫这种事该不该对你说,结果今天上午便池再次被偷,这回我才下决心跑来告诉你。”

“你告诉我的这件事很有价值。如果今后还有这种奇怪的事发生的话,也请尽早来告诉我。”

“你的本领我早就听说过,所以很想见你一面。我想请问一下先生,刚才我告诉你的这件事,将来能写进书里去吗?”

“这得看你能不能说动我这位作家朋友了,也得看这个事件今后的发展状况。但是我想,写进书里的可能还是有的。你说对吧,作家先生?本宫君,一会儿你准备干什么去呢?”

“等一下我还得回大学去听课,下午六点再到S餐馆打工。”

“你每天的日程都是这样吗?”

“是的,基本都是这样。”

“本宫君,下面的问题请你好好考虑后再回答我。在你们S餐馆内部,最近一两个星期之内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特别的事情?”

“是的。”

“比如说什么样的事?”

“我对你们的情况完全不了解。你看不管是在哪些方面,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

“是我们职工内部的事还是和顾客之间的事?”

“无论什么都行。”

本宫交叉着双臂,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好像没发生过什么事吧……我们同事内部好像没出什么事。”

“那么你们和顾客之间呢?有过什么事没有?”

“没有啊,没什么特别的事啊……”

“我看不大可能吧。发生了这种稀奇古怪的事,一定会有先兆。我想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我先向你提示一下,比如有没有一群比较特殊的顾客最近经常出现在店里,或者每周固定有一天在你们店里集合之类的。”

“好像没有这类事情吧……要说与众不同的顾客,好像也没有吧……照你这么说,是有人故意要跟我们店捣乱?”

“那你再想想,顾客之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纠纷?哪怕事情不大,比如在停车场上发生过打斗之类,你看是不是有过?尤其是发生在最近一两个星期内的,请你再好好想想。”

本宫把头垂得更低,歪着脑袋想了很久。

“唉,我真的想不起来……想不出什么事情来。实在对不起。”

“你把范围再扩大些,比如在你们店附近的住家,发生过什么事吗?”

本宫用拳头轻轻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又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说道:“实在想不出发生过什么事,对不起。”

“真是这样吗?”

御手洗稍显失望地问道。看来他把这个问题看得相当重要。

“你觉得如果我拿同样的问题去问你们S店的店长,他的回答也会和你一样吗?”

“我想他的回答一定和我一样。因为我和店长很合得来,我们俩几乎无话不说。如果他发现有什么不寻常的事,一定会告诉我的。”

“按理说砸坏便池并且带走,一定会发出很大的声响,也很容易被人发现。而且把砸坏的便池装起来带走,还需要特别大的包。这些行为都很引人注目。可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发现过这类可疑的人吧?”

“啊,真的没人见过。店里播放的音乐声音很大,客人的说话声以及其他杂音,加上外面汽车的噪声,合在一起也挺吵的。但是有的时间段里又几乎没什么人来,如果趁这个机会……”

“这个我也考虑过了。只来过一两次的客人不可能对店里环境知道得这么清楚,起码得先来店里摸过几次情况后才能知道。”

“你说得对。”

“如果摸过几次情况后再来砸便池,那么做这件事还真费了不少力气呢。”

“没错。”

“如果真是那样,那他们以后一定还想做什么更大的事情,不是光捣乱那么简单了。”

“啊,是这样……你说得真对!”

本宫不由得频频点头。

“但是,想做什么大事,肯定得不止一个人。今天便池又被砸坏偷走时,你们同事里没有人发现吧?”

“是啊,谁都没有发现。”

“干了三次,三次都没人发现。看来这伙人的组织能力还挺强,像是专门干这种事的人。”

“对啊!”

“那么客人用的厕所是不是不允许职工使用?”

“是的,职工不能使用。职工有自己专用的厕所,就在厨房的角落里。”

“也就是说,客人用的厕所里发生的事,你们并不能马上就发现?”

“是的,是这样……咦,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假如有人在厕所门口挂上一个‘正在清扫中’的牌子,不让别的客人进去,你们店里的人也发现不了吧?”

“是的……如果像你说的这样,还真发现不了。”

“现在你们店的店员里,除了店长之外,大部分都是打工的学生和兼职的主妇吧?”

“全是这些人,当然店长除外。”

“我知道了,现在问题已经越来越清楚了。我想问的就是这些。请你在这张纸上帮我写下你们S店的准确地址和电话,还有你们店长的名字。你今天所有的日程请照常进行,下午六点也和平常一样准时到S店上班去。到时候我也可能会去你们那儿。请你用这个电话打给你们店长,把我的意思告诉他,再请他在我到达以前不要去修那个便池。你看怎么样?”

“咦?哦,那好吧。”

本宫马上站起身来。御手洗也立起身快步向电话走去,摘下话机递到本宫手里。在他拨号的时候,御手洗又照例背着双手在屋里走来走去,看来他开始思索这件事了。

“御手洗先生,你今天能到我们店去一趟吗?”

本宫把话筒拿在手里,不安地向御手洗问道。看来,一定是店长在电话里让他这么问的。

“十分抱歉,我目前还不能确定案件的本质是什么,得看今天傍晚前我能不能彻底分析出事件的原因。所以今天晚上能不能去,暂时还不能确定。”

“哦,御手洗先生还让我告诉你,在他到来之前不要去动那个砸坏的便池……”

“把问题彻底弄清楚,得到明天或者一星期以后,现在还不大好说。我看损坏一个便池对顾客的使用影响不大吧。如果我的想法是对的,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有结论。这其实应该是个十分重大的案件。你今天来得正是时候,如果你今天不来我这儿,有可能发生更重大的事情。请你照我说的去做,也许这次池田这间S店倒闭的危险还是可以挽救的。”

“咦?我们店有倒闭的危险?”

“弄不好的话。”

本宫又急忙把御手洗所说的话转告了店长。

打过电话,本宫低头行了个礼,说了声“再见”,就转身回去了。

3

本宫刚一离开,御手洗立刻跑到屏风后面,在我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旧报纸堆前翻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只见他抱着厚厚的一摞旧报纸回来了,砰的一声把它们使劲摔在桌子上。

“石冈君,你快过来。看来这件事的进展可不一般,也许我们得抓紧点儿。不过,目前我们手头掌握的资料还太少,这是最近两星期的旧报纸,你来帮忙找一找,看看里头有什么不寻常的消息和报道。另外到了播放新闻的时间,你别忘了帮我打开电视机。”

说着,他把一摞旧报纸塞在我怀里,又忙着翻他的报纸去了。

至今遇到的各种案件中,他也曾多次像这回一样,若感到推理的根据不足,便喜欢翻翻旧报纸。然而我却始终无法理解他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

“御手洗,御手洗,你快来看。”

“哎呀,石冈君,你瞎喊什么,已经没多少时间了,你要好好运用自己的第一感觉来判断。这次我们遇到的两件怪事,它们并非孤立的,背后一定有关联。我认为问题不是发生在音乐家居住的幸区远藤町,就是发生在S店所处的川崎区池田。肯定发生在这两个地区附近。但是他在东京的那处公寓也别忘了。那儿好像是品川,哦,不,是大田,属于目黑区。”

“咦?等等,你是说,在音乐家那儿露了几次面又失踪了的那位女子,跟这间餐馆卫生间便池被偷的事件有联系?”

“要不咱们来打个赌,石冈君。两起事件如同政治和贪腐一样密不可分,像是同一株球茎上长出的两个芽。”

“实在令人难以置信。那么,为什么你说时间已经紧迫了?”

“现在没工夫对你慢慢说,但这完全是有根据的判断。我们不抓紧点时间恐怕就来不及了,这一点你得相信我。如果我的推断没出错,不出几个小时一定会有什么重大事件发生。原因以后我再慢慢向你解释,拜托你了,快点按照我说的去做。”

御手洗十分自信地对着我连喊带叫。

那以后足足一小时,我们俩是在翻看旧报纸中度过的。遗憾的是,我们还是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对我来说,这么漫无目的地在旧报纸里一页一页地翻,想找出点破案的依据简直比登天还难。看来御手洗也是一样。我看他拿走我的报纸在那儿仔细翻看了半天,结果也没发现上面有什么让他感兴趣的内容。

御手洗把成堆的旧报纸往旁边一扔,气急败坏地站起身来。他用指关节轻轻叩着自己的牙齿和嘴唇,伸手把头发弄得乱乱的,又开始在屋里大步走来走去。

“御手洗!”

我只好壮着胆子叫了他一声,那是因为我的肚子早已空空如也。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你不是说,有规律的生活习惯有助于身体健康吗?我看是不是先把午饭解决了再说?”

正当我小心翼翼地向他提出这个建议时,御手洗打断了我的话,说了一句:“哦,原来是后天中午。”

接着,他又急忙向电话走去,迅速拿起话筒按了几下按键。

“是S店吗?请叫一下中岛店长……我是御手洗啊。”

店长接电话后,御手洗马上问他,有没有发现四五个一伙的客人最近经常光顾店里,是不是有几个人每晚在固定的时间里出现。他问得十分详细和认真,这个电话足足打了二十分钟。

“这到底怎么回事!简直莫名其妙!”

放下电话,御手洗走到房子中间愤愤地大声说道。

“看来这桩案子确实有点怪。便池被人砸坏了带走没人发现倒也没什么,店里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也情有可原,大家都在忙嘛。但是也没有四五个一伙的人经常来店里,这就有点怪了。”

御手洗坐到自己常坐的沙发的扶手上。

“没发现有一伙那样的顾客出现,这从道理上肯定说不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又有什么必要非要把便池砸坏呢?到底为什么?”

“你是说,有一伙四五个男子经常去店里?如果只考虑固定的顾客,那么一伙女的去那儿算不算?”

听到我的问话,御手洗轻蔑地用鼻子哼了一声,高高地抬了一下手,站了起来。

“告诉你,石冈君,被人砸坏的可是男厕所的便池。”

我一想,哦,说得也对。

御手洗又开始在屋里踱起步来。我站起身向电视机走去,播放新闻的时间已经到了。

我打开电视,先听了一则油轮火灾的新闻。接下来播的是一段银行被劫的消息,我已经开始紧张起来了。我回头偷偷看了御手洗一眼,他仍然显得那么无动于衷。

接下来的新闻是汽车撞人逃逸事件,他看起来还是不怎么感兴趣。只有我感到十分紧张,竖起耳朵认真听着,就怕漏过了一句话。新闻里说,两名高中生驾驶一辆摩托车行驶在千叶的国道上时,被后面飞驰而来的小轿车撞倒在地,其中一人当场死亡。

下面一条新闻是关于政治捐款的。再下面的新闻是说自民党提出了一个抑制物价快速上涨的提案,但受到反对党的攻击。他们认为这种事政府用不着去管,应当完全听其自然。这次播报的新闻只有这些了。我想既然没有什么对我们有用的消息,就拿起了遥控器把电视关上。

“慢着!”

只听见御手洗急切地喊了一声。

“快,把电视再打开!快点!”

我赶紧按下遥控器打开了电视。画面上出现的像是哪个小公园。一位女播音员正在画面中进行解说。

“去年三月×日被人砍伤毁坏的目黑区五本木三丁目下马小公园里的一棵针叶树,在附近街道的好心人以及临近的驹泽大学植物系教授的救护处理下,已经恢复了生长,现在看来情况良好。”

接下来出现在画面上的是一棵树被砍断的枝丫,以及树干和根部周围被斧子砍伤的痕迹,树干上还包着稻草编成的绳子,像纱布似的围着树干扎了好几圈。树根四周还用几根木棍撑着,看起来当时被破坏得的确很惨。

“请听听附近居民的声音。”

说完,画面中出现了一位中年男性。

“居然还有人冲这些可爱的树木下手,他们这么做对自己到底有什么好处呢?我实在不理解……

“大家都看见了,这个公园面积这么小,那么多卡车从这附近经过。这些车排放的废气太严重了,这片绿地对于我们住在附近的人来说,就像沙漠中的绿洲一样宝贵。这里只种着这么一棵树,居然还被人毁坏成这样。我希望干这种事的人马上住手,不能再继续破坏下去了。”

我觉得这段新闻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这类新闻也太普通了。然而想不到的是,御手洗双眼紧盯着画面,还赶前几步走到电视机前。

“这段新闻有什么稀奇的?还不是普普通通的一件事?”

“喂,你快看!”

听我这么一说,御手洗伸手指着电视上的一点,我一看,原来是S餐馆的招牌。

“啊,看见S餐馆了。”我点了点头。出现在新闻里的五本木下马小公园的旁边,居然有一家位于郊区的S餐馆。

说起来也不值得奇怪,S餐馆是关东地区一家有名的大型连锁餐饮店,据说店铺总共超过一百家。

“可是这又和我们的事有什么关系?S餐馆的店还不到处都是?那里好像是驹泽大街沿线,凡是在这种临街的地方总是能看到几家S餐馆或者D餐馆之类的门店啊。”

可是御手洗对我提出的质问不置可否,又往旁边一闪,开始在屋里急速地来回走动。

当我把视线转回电视上时,新闻已经播送完了,接下来是天气预报节目,我只好关上了电视。

“难道是……”

听见御手洗嘴里轻轻嘟囔着什么,我顿时又紧张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川崎区池田、目黑区五本木、幸区远藤町。池田(IKETA)、五本木(GOHONGI)、远藤町(ENDOMACHI)……I、G、E。啊,原来如此!”

他两只手举得高高的,嘴里说着一些我根本听不懂的话。

“真有这么凑巧的事?这恰好就是我擅长的东西。上帝可真会开玩笑。不,不,这不对。这么一来肯定不对了。没时间了,还是再重新好好想想吧……IGE,什么玩意儿!不行,满脑子净是这个IGE了,这也太凑巧了,这不太可能……什么?IGE……IGE!石冈君!”

听到御手洗的喊声,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双目睁得滚圆,眼里似乎放着光。

“刚才电视里说,被砍坏的树是常绿针叶树,真是那样吗?”

“啊?”

我不禁大吃一惊,不知怎么回答他才好。御手洗懊丧地挥动着右拳接着追问道:“你说,是不是那样?”

“咦?哦,哦……”

“的确是那样吗?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听见了吧?”

“哦,不。电视里确实是那么说的……那又怎么了?”

“太棒了!”

御手洗激动地喊出声来,双手使劲挥舞着。

“真让人不敢相信,这无疑是神对我发出的暗示!你知道吧,石冈君,是神暗示了我这件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我吃惊地站起身来。

“不,现在还没有完全弄明白,虽然还没明白,但没关系,有了这把钥匙一定能把真相揭开。来得及,看来还来得及。石冈君,请帮个忙,请你就像雕塑似的一动也别动。就一小会儿,就那么一小会儿……”

说着说着,御手洗突然愣住了。

这样过去了二十分钟,我们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又过了一会儿工夫,他开始忙碌了起来。他先走到电话机前拿起话筒,按了几个号码,不知在给谁打电话。我只是默不做声地看着他做完这一切。

“秦野先生吗?你怎么样?我是前天见过面的马车道的御手洗。最近心情好点了吗?咦?太忙?心情不好?哦,你放心。一会儿我会让你高兴的。今天,那个谜一样的漂亮女子一定会给你打电话的。什么?当然是真的了。你问为什么?是啊,是我安排好的。时间我估计百分之九十是在下午六点半。但是在其他时间给你打电话的概率也有百分之十左右。要是你特别想见她一面,那就好好待在那儿等着,千万别离开。”

御手洗的语气不容置疑。

“要是她给你来了电话,就告诉她,那里只有你一个人在。这一点无论如何要向她强调清楚。而且还要告诉她,今天不会再有人前来拜访你。一定要照我说的告诉她。什么原因以后会跟你解释。要想见到她的话,就请按我说的做。如果不那么说的话,她还会和上次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以后你就永远别想再见到她了。

“……是啊,你说得对,这是一个都市里海市蜃楼般的女人。有魅力的女人只能存在虚幻中。她也是那样,谁也无法认识真正的她。尤其因为她是女人,既然是女人,那就和有魅力的人格无法并存。如果这两样重叠在一个人身上,一定会充满矛盾,意味着这是一个不稳定的瞬间。

“……你放心,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复杂。要是她想拉你跟她到哪儿去,你就尽管跟她走。你的安全完全有保证。假如她希望和你共度良宵,你不妨顺水推舟答应下来,也许算是件高兴的事。因为你只能见到她这一回了,过了这一夜就再也无缘相见。今天晚上就是最后的一夜。但是我相信,以后你也绝不想再见到她。

“如果她给你来电话,请你打电话到这里说一声。你就找石冈君,托他把话带给我就行。电话号码是四九六—五二××,是本市电话号码。你只要像打电报似的说一句‘她的电话来过了’就行。不管她对你说了多少情意绵绵的话,我不会像个小报记者似的刨根问底,这一点请你放心。最后请你好好洗个澡,把头发梳整齐点,再见。”

御手洗放下电话,但马上又拿起话筒,不知给谁又拨了个电话。接着他突然捏着嗓子说起话来,听到他装出的不男不女的声音,连我也不禁吓了一跳。

“喂,你是住宅行业协会吗?哦,不对?那你是哪儿?你问我?我是建设部住宅问题审议会。刚才我又查了一下电话号码本。哦,你的电话是吗?……哦,政府机关的电话不用查也知道。那当然,不过这星期我们这儿负责接电话的人感冒了,发烧三十九度五。真没办法。哈哈哈,你稍等,咦,怎么挂上了?”

“喂,御手洗,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得开口询问。我知道他上一个电话是打给秦野大造的,告诉他已经安排好了让那个女子给他去电话。然而我很清楚他其实什么也没干,今天光是像一头熊似的,在屋子中间不停地走来走去。他对秦野说的话只能让人认为是为了挣点办案费,尽拣好听的来蒙骗那位音乐家。

下一个电话里,他自称什么建设部住宅问题审议会,也不知道他胡说了些什么。甚至这电话是给谁打的我也不知道。不知是不是他的脑袋出了什么问题,如果不是的话,那他一定在恶作剧。在我看来,御手洗干的这一切,完全都是没什么用的傻事。

还没等我回过神,闲不住的御手洗又开始给谁打电话了。好不容易不在屋里疯疯癫癫地走来走去,没想到一转身他又迷上了电话。

“喂,是户部警署吗?我找刑事科的丹下警官。你问我?我叫御手洗。——石冈君你别担心,操心太多容易掉头发。冰箱里有牛奶,多喝点有利于保护胃黏膜。——喂喂,丹下先生吗?最近身体好吧?……哦,是吗?有事忙着比什么都强……哦,对,对。要是警察们都有空到山下公园钓鱼去,那这个世界就太平了。不过告诉你,今天晚上可能有大事发生。我完全没打算改变你的生活方式,但是如果你太太不反对你步步高升的话,今天晚上五点半,请你多派几个人,到川崎区池田那家汽车餐馆S店去,帮我把四名黑社会打手抓进去。

“你问他们具体犯什么事?这些得以后慢慢调查了,现在还不清楚。我也是刚刚知道的。但是根据现有情况来判断,那家餐馆今晚六点以后一定会发生重大事件。你放心,肯定不会让你白跑的,这我可以保证。可能情况会很严重。我那位朋友石冈和己,你见过的,他今晚五点去那儿等你。”

“咦?你说什么?”我不禁抬头看着他。

“你听他调配就行。我会和他随时保持联系。”

“喂,你自己怎么不去?”我不禁感到不安起来,大声问他。

“喂!今天发生的事件到底属于什么性质,被害人、加害人分别是谁,事件会闹到多大规模,这些问题一旦我查明会立即通知S餐馆。上面说的你都记住了没有?……那好,那好!不用我再啰唆了吧?你们最好别开警车去,要是你那辆警车往那儿一停,今天晚上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另外,去的车也尽量别用‘88’号牌的,他们会认出来。就开那辆白面包车去最好。不过别让人看见里头坐着的人全都头戴头盔,手持防弹盾牌。这次我们的对手很厉害,而且嗅觉很灵敏。另外我得跟你商量,你今天晚上去的时候,能不能不穿你那件西服加风衣,那样你一到店里身份就暴露了。对你太太说,让她给你准备一身毛衣配牛仔裤穿着去。要能穿一件短外套或者夹克就更好。你进去后眼神也别太凶,就得像对家庭主妇推销汽车一样,显得温柔点……对,对。这是有点难,这我知道。不过,是的,是的……那好。那么五点半见。拜托了。——石冈君!”

刚挂上电话,御手洗就开始叫我。

“电话里说的你都听见了吧?抓紧时间准备一下,尽快赶到川崎的S店那里去。我想你肚子也饿了,到那里再好好吃一顿。我会给你打电话,但是你不用坐在公用电话旁边等,我要打的话会挂到厨房那部电话上,你尽量坐得离厨房近点就行。

“你到达S店以后,马上找他们的中岛店长,告诉他晚上五点半户部警署有五位警察会到那儿去。另外你把我的意图中你能理解的部分也告诉他。没问题的话你可以先走了。再见。”

“喂,等等。说实在的,你的什么意图我一点都不知道!”

“你就这么告诉他总会吧?”

御手洗带着一脸恶狠狠的表情对我说。

“就我一个人去?”

“那当然啰。”

“那你干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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