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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电话通了,是第一医院的生殖门诊,医生的声音仓促而忙碌,问我找谁。我无法猜出许芝兰的电话是打给谁的,更不敢肯定医生会记得多年前对某个病人的诊断详情,只好怏怏说对不起,可能打错了。
我陷入茫然。
当晚,我问丁朝阳,许芝兰的失踪是什么时候。丁朝阳脱口而出:“2001年11月1日。”说完,就默然地看了我一会儿,“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笑,“突然好奇。”
他目光很深地看着我,把我抱到腿上,轻声说:“小豌豆,就算你帮我,不堪的往事不要再去想起,也不要对我提起,好吗?”他的头埋在我的胸前,温暖传递过来。可是,我胸口还沉郁着疑问,我捧起他的脸,注视着他的眼睛,柔柔地问:“那么,你能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他瞪着眼,看我,不语。
“我知道不该这样问你,但是你原谅我的好奇,好吗?”
他犹疑着点了头。
“你在哪家医院做的生殖检查?”
他怔怔地看着我,咬了咬嘴唇,“市第一医院。”而后问我,“为什么问这个?”
我心里已是千头万绪,却虚伪地敷衍他说:“我在想医疗事故那么多,说不准你的检查也是个失误呢。”
他苦笑了一下,说:“小豌豆,你太天真了,我也这么想过,也去其他医院检查过。医生们的诊断结果没错,是我的身体有缺陷。小豌豆,我是个自私的人,最开始我是瞒了你的,我想过向你坦白,又怕你因此不理我了,毕竟做母亲是上帝给每个女子的神职,我没资格剥夺你的这项权利。可虽然做不了父亲,我还是渴望爱情的,渴望有一个女子温暖而真挚的爱把我包围,否则这忙碌而凉薄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我的心一片凄凉的柔软,用唇去堵他的嘴,我们的吻在橘色的灯光里纠缠,窗外的月亮那么好,又圆又亮地挂在湛蓝的天上。
他俯下身来,用唇堵住我的尖叫……那些在我脑海中盘旋的无限想象,被他的勇猛驱散了。
迷离里,我就恍惚了,一个在情色上是这样卓越的男人,哪个女人遇上了不会爱得发疯呢?为什么芝兰还要和宣凌霄好?难道只是空旷的漫漫白天无从打发寂寥?
我想起那张报纸的一角,那个电话号码和“天哪”的惊呼,向我传递了一个信息,很可能许芝兰通过某种渠道知道了丁朝阳没有生育能力的事,并且她去核实过了。这对于以为自己瞒天过海业已成功的她,该是多么令人崩溃的打击!
于是,在矛盾和惶恐以及内疚煎熬中度过了十几天后,羞愤之下,她选择了离开。
这些有点冰寒的臆想,把我从情色的迷离中一点点抽离,心细如丝的丁朝阳感觉到了,他摸了摸我的脸,“小脑袋又在想什么?”
我疲惫而满足地笑笑,“在想如果你都会被妻子背叛,是件挺没天理的事。”
他的手就僵住了,“小豌豆,不说这些好吗?”
“嗯。”我郑重地点头,做很乖很听话的样子,勾了他的脖子,坐起来,“我在想,她的失踪是不是因为她通过某种途径知道了你是不能做父亲的,所以内疚、不安促使了她选择离开?”
他惶惑地看着我的脸,眉头慢慢皱起,声音缓慢地说:“不,她没可能知道。”
“或许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她被别人提醒了一下。”我沿着自己的假想往下说,“然后,她去验证了一下,得到了一个令她崩溃的结果。”
“不,这不可能。”他语气果断,但很快眼神就开始了一丝丝的游移。
2
阮锦姬打来电话时,我还在梦会周公,她懒洋洋地说搬到美容院附近的一套公寓里去了,邀请我去参观她的新家。我说改天再说,今天要去图书馆查资料。
她哼哼笑了两声,问查什么资料。
我撒谎说查一种化学药剂,打算在新小说里使用它杀人于无形,总要了解一下它的基本化学性能,免得被懂行的人看了偷笑。
阮锦姬就哈哈大笑,“这个还用查吗,在网上一搜一大片,重金属微量元素、重水、蓖麻毒素……多了去了。”
我打趣道:“你怎么像个杀人惯犯一样懂行啊?”
她恨恨“啊呸”了一下,说:“怪不得有位外国作家说,写小说的个个都是听风就是雨的阴暗无良人呢。”
“那你可要离我远点,别让我把你给算计了。”
“我是艺高胆大,才不怕呢,大不了被你编排进小说做个反面角色,我还留名青史了呢。”
又闲扯了一会儿,阮锦姬的语态表情渐渐热络了起来,待我又像信任多年的闺中密友。
快到十点,我得赶紧去图书馆了,就催她收线。末了,她又催道:“别忘了你的使命啊,是美容院的活招牌呢,没事多来坐坐。”
我说了“好”,收线,洗漱完毕往图书馆跑。
我想查一下2001年10月17日的晚报。
到图书馆办完借阅手续,就快到中午了,我捧着报纸,抱到一张临窗的桌子上,飞快地翻,很快就翻到了10月17日的报纸。终于,在副刊的“人间烟火”栏目里我翻到了一篇倾诉稿,读着读着,我的鼻尖就冒出了细汗,很显然,倾诉者用了化名:寂寞狂欢。
内容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子爱上了一位有妇之夫,而这位男子,却并未动情,只是因为得知自己患了不育症而心情郁悒,恰好遇见了她,一时不能把持,于是有了身体的纠葛。寂寞狂欢的痛苦就在于,自己是这样的痴情,连他患有不育症都不介意愿意陪他终生,而他的妻子明明已背叛了他,怀上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他却要忍受屈辱认了,并未对妻子揭穿孩子不是自己的这一事实,继续扮演良夫角色。从寂寞狂欢的倾诉里,只稍许有点了解,就不难看出,男主角就是丁朝阳。
负责“人间烟火”版的编辑,恰好与我有稿件往来,便把报纸复印了一份,出了图书馆。太阳已移到西面去了,我直奔报社,找了那位编辑,给她看这份报纸,问她是否认识这位女子。
她拿着报纸看了半天,抱歉地摇摇头,说:“都好几年了,我哪有那么好的脑子啊。”
“如果我给你看照片,你能不能记起来?”
“或许……”她回答的不很肯定,“你要知道,不是所有倾诉者都会直面接受记者采访的,有很多是发个邮件或是接受电话采访。如果她是这样的话,我肯定是认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