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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这个因素。”课长反驳道,“那些人这样做是为了返回东京。他们已事先拿下臂章,或许同时在名古屋站下车,但很可能在离东京最近的那一站下车。尽管分批下车,在小站仍会引起注意,所以早已预做准备,真是心思缜密啊。”
“可是,被扮成病人的濑沼律师又在哪里下车呢?”
“名古屋。人多容易蒙混过去。”
“不过,抬着担架……”
“你还搞不清楚呀。怎么可能让他躺在担架上呢?一来麻醉药效已经退去,二来两个壮汉即可强行把他架走,只要逃得出东京站就没事了。濑沼律师在这种胁迫下,大概也不敢吭声。”
“这么说,用不着的担架,应该还留在火车上吧。”
“嗯,可以去查看一下。不过,还不至于到终点站的佐世保。”
课长的这番推测,在两天以后被证实了。有民众通报警方,有一副裹着布的担架被丢弃在真鹤的海边。这种担架随处都买得到,项目小组决定从制造商方面着手调查。
项目小组没想到案情牵涉如此广泛,非常惊讶,便火速派了三名刑警前往名古屋。
“律师调查的是什么案子?是走私还是贩毒?”
“不,濑沼律师主要是担任公司的法律顾问,这个有待查明。会不会是处理某公司遭恶意掏空的案子?”
这时候,恰巧凶嫌“山本”的肖像画已经绘制完成,承办人员把那张素描拿过来。
“噢,这家伙长得还蛮英俊的嘛。”课长说道,“可惜,长相没什么特征。”
“是啊。我是依照红月酒吧的老板娘和小姐的描述制作的,只是面貌没有显著特征,绘制起来很费工夫。有的同事说弄得不像呢。”承办人员说道。
课长用指头敲了敲那张素描,啧啧地说:“这家伙现在会躲在什么地方?”
二
九点左右,田村涨红着脸来到龙雄的住处。
“喂,你没出去呀?”
田村浑身充满酒气。
“噢,你心情很好嘛!”龙雄笑眼以对。
“我心情很好?”田村愤然地说着,猛地坐了下来。看得出他不怎么高兴。
“怎么了?”龙雄问道。
“我跟我们副组长吵架了。”
“吵架?”
“嗯,他把我数落得满头包,我也不服气地顶了回去,便到外面喝了几杯,但还是怒气未消,就来这里找你了。”田村解开衬衫的纽扣,露出胸膛说道。
“你为了什么事吵架?”
“他不让我去名古屋。我再三要求,他就是不准。”
龙雄心想,原来田村是为了这件事闷闷不乐。他想象得出,田村听完空姐的话,极力主张到名古屋附近的中央沿线调查时的奕奕神情,现在却遭到部门副组长阻挠,必然是十分沮丧与泄气。
“他为什么不准你去?”
“简直是个小气鬼。他说,这种事交给名古屋分社的记者调查就行,没有必要浪费公款出差。我告诉他,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哪能交办给分社的记者?他回答,最近报社厉行缩减经费政策,非紧急事件不得出差,必须充分利用分社的资源,必要时可由分社记者代行。这种做法怎么可能采访到什么好新闻呀?!我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眼,胡乱预设立场,认为我是去游山玩水。想到这里,我就满肚子怒火,气得跟他大吵一架,然后就跑出来了。啊,真叫人扫兴!”
说完,田村躺在榻榻米上,嘟着嘴巴,叹起气来。
龙雄见到这种情形,知道多说无益,便出言邀他:“喂,要不要去喝几杯?”
“好啊,走吧。”田村立刻站起来,“这种时候,得喝个痛快才行。可是这样不会耽误你吗?”
“不会啦,我原本就想到外面走走。”
龙雄起身后换上了西装。对他来说,没有比田村更重情义的好朋友了,在这种时候,至少应该陪他一个晚上。
他们来到新宿,连喝了两三家酒吧。每次喝酒,田村都要把副组长臭骂一顿。
“再没有像他那么顽固的家伙了,而且这种人居然还负责编辑业务呢,真是令人笑破肚皮!”说完不久,田村又说,“像他这种做法,早晚会被同行淘汰的,到时候只有干瞪眼的份儿。他妈的,眼看就要查出真相,他偏偏不让我去,气死人了!”
田村摇晃着身体,懊恼不已。当他们走进最后一家酒吧时,田村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了。
“喂,萩崎,”他搂着龙雄的肩膀说,“既然我去不成,你就替我跑一趟名古屋吧。好不好,拜托你了。”
田村满吉的声音像是带着哭腔。
其实,龙雄也是这样打算。
早晨,龙雄醒来时,阳光已经照到枕边了。尽管酒量不佳,龙雄昨夜依然陪田村喝到凌晨一点半,直到现在脑袋仍然有点昏沉,睡意未消。
房东太太总会把当天的报纸放在他枕边,他习惯起床后看报。社会版的消息指出,濑沼律师目前仍然下落不明,内容不多,却写了三小段。他只看到这三段文字。
他趴在床上抽了根烟。这是他日常的习惯,奇妙的是在刹那间,他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好,我去一趟名古屋。)
其实,不需要田村特别叮咛,龙雄心里很清楚,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方法了。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在此之前都有一种错觉,只要提到名古屋,便以为路途迢遥。从东京到外地旅行,看似耗时不便,其实搭快车只需六个小时,没什么大不了。
这样决定之后,龙雄便起身到附近的书店买了爱知县和岐阜县的地图。他把地图摊在桌上,仔细盯看着高藏寺、多治见、土岐津、瑞浪这几个地方。这几站位于平原的尽头,与美浓的山区相连。
问题是,到了陌生的地方,要如何着手呢?他与田村商量后做出决定,打算逐站下车向站务员打听,但是现在看着地图,却不由得不安了起来。自己并没有掌握具体资料,如何向站务员开口呢?只知道要找的是三十岁左右的长脸男子,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特征,连穿的衣服也不知道。也许不只是那名空姐会苦思不得其解,仿佛连站务员也在对他摇头冷笑。火车开到高藏寺站是二十二点五十四分,多治见站是二十三点十二分,土岐津站是二十三点二十三分,瑞浪站是二十三点三十一分。深夜时分下车的乘客不多,也是线索之一,不过站务员当时是否注意到这些人?而且已经是数天前的事情,有没有印象也是个问题。
龙雄陷入苦思。指间的香烟快烧成灰烬了。这时候,他倏然想起上崎绘津子的现况。不,与其说她的现况,不如说她还在不在东京。发生这起事件以后,她就像影子般在他脑海中缠绕。其实,他始终极力想隐瞒上崎绘津子的存在,不想向田村坦诚以告。他打算独自追查她的来历,不想让别人插手。这与陷入某种偏执心态非常相似。
几番思考后,龙雄决定到外面打电话给山杉贸易公司。
“敝姓平山,请问上崎绘津子小姐在吗?”
龙雄心想,如果对方说在的话,他打算找个借口含糊带过。
“上崎小姐今天休假。”接电话的男子说道。
“只是今天吗?什么时候来上班呢?”龙雄心头掠过一个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