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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高濑把车子调了个头。眼望着那个四角形的车子背影渐渐远去,真琴似乎有些话想说。菜穗子问她想说什么,她只回答说“没什么”。
“对。他似乎是把咒语当成了暗号,觉得《鹅妈妈童谣》其实暗指了某个地点,而那里或许隐藏着什么宝物——大致就是这样。正因为如此,所以才说那是一段‘通往幸福的咒语’。”
从附近的小卖部租借了滑雪用具之后,两人坐上升降机,沿着斜坡缓缓而上。离开家时,菜穗子为了向家人隐瞒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曾把自己的滑雪用具扛了出来,但因为背着实在太沉,所以最后扔在了真琴的公寓里。
“超越咒语?”真琴反问。
坐在升降机里,菜穗子看着那些身穿五颜六色滑雪服的滑雪者们像彩色的玻璃球一样不停地从坡上滑下。尽管直到念了大学之后才开始接触滑雪,但她立刻就被这种运动深深吸引,每年都会往雪山跑个五六趟。换作是往常,或许她会满心期待地眺望着眼下的景色。
“或许也存在有这方面的原因吧。不过他似乎从壁挂中发现了超越咒语的东西。”
两人先用菜穗子带来的卡片相机互相拍了三张滑雪时的照片,之后又在主滑雪道下的小木屋前请一位貌似学生的男孩给两人拍了一张合影。那男孩似乎本想在把相机还给菜穗子时说点什么,但扭头瞥见真琴之后,男孩又把话咽了回去。或许是因为他无法对真琴的性别,也就是真琴是否是菜穗子的恋人这一点作出判断的缘故。站在一旁的真琴不仅脸上架着太阳镜,而且身材魁梧,所穿的滑雪服也是男式的。
还不等上条有所反应,医生便已抢先说道:“说起来,那年轻人当时似乎也对咒语挺感兴趣呢。莫非他也是受了你的影响?”
坐在山间木屋的咖啡厅里,两人一边喝啤酒,一边点了些吃的。打发了一个小时的时光又滑了两个小时的雪之后,两人又到另一家咖啡厅里喝了些咖啡。随后又接着滑了两个小时,时间刚好到五点。
菜穗子说道。她本想尽可能不动声色地发问,耳根却忍不住热了起来。“上条先生你不是说过,那人经常会提起那事来吗?”
“玩得还算开心吧?”
“那,去年死掉那人又如何呢?”
刚一上车,高濑便开口问道。真琴回答说“还行”。不管是问的人还是答的人,说话的声音中都没有丝毫的情绪。
“我觉得不可能会没意思。尤其是对英国人而言,《鹅妈妈童谣》就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我想其中应该包含有一定的深思,但其他人很少会表现出兴趣来。漠不关心,这也是现代社会的一种病症。”
3
这正是眼下菜穗子和真琴最想弄明白的问题。上条露出了少见的严肃表情。
六点,派对开始。大厨引以为豪的料理全都被摆放在桌上,椅子则被挪到了墙边,完全是自助餐的形式。用香槟干了一杯之后,众人又接连不断地扳开葡萄酒的瓶栓。
“大厨也说那咒语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意思。上条先生,你又为何会对它如此执着呢?”
直到这时,菜穗子她们才第一次与今天到达旅馆的芝浦夫妇见面。丈夫芝浦时雄年纪约莫三十四五岁,说话随和,感觉似乎是个老好先生,鼻梁上架着一副比他的脸要稍小一圈的圆框眼镜。妻子佐纪子是个长着张瓜子脸的美人,但是不大爱说话,始终躲在时雄的身后,从不主动开口。只不过她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倒也并不会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从两人的对话之中,菜穗子得知他们已经结婚五年了。
上条随即便挪动了自己的棋子。
芝浦自称是搞眼镜批发的,把工厂制造出来的成品批量发到零售商手里。芝浦眯着镜片后的小眼睛说:“不过是一份没多少收入的工作罢了。”
“我这是永不失去求知好问的心行不行……你那主教准备往哪儿放呢?那里啊?你放那里的话……那我就这样。”
除了芝浦夫妻之外,今天到旅馆的还有两个工薪族模样的男子。两人一直等着菜穗子落单,伺机接近,殊不知这一切早已被菜穗子看在了眼里。
“怎么,又是那事啊?那话题都已经成陈芝麻烂谷子了啊。到现在还对那事抱有兴趣的人,恐怕也就只有你一个了。”
真琴此刻正在稍远处与经理交谈。
医生露出了一副很不耐烦的表情。
“你们是从东京来的吧?”
“就是有关咒语的那事。我把那事也告诉了这两位小姐。”
长着一张国字脸的男子找菜穗子搭讪的方式完全没有半点新意。而他身旁那个眼眉细长、嘴唇淡薄的长脸男子则不住地用目光打量着菜穗子。两人的长相都不是菜穗子喜欢的类型。听菜穗子搭了句腔,两人便开始争先恐后地自我介绍了起来。国字脸的男子姓中村,而那个长脸的男子则姓古川。
医生手里拿着主教的棋子问道。他大概是在为自己如此冥思苦想而上条却在与别人谈论其他事感到不满。
两人似乎只上了两三年的班,完全看不出社会人的老练与狡诈。或许是为了在菜穗子面前显摆,两人谈论的话题总是围绕着工作和公司,聊的内容既沉闷又乏味,菜穗子甚至连他们在哪家公司上班、具体负责什么工作都记不住。
“你们在说啥事呢?”
“我们可是自打上学时起就开始玩高山滑雪了哦。”古川终于改变了话题,“我们可不喜欢那种人工造的斜坡,而是为了寻找天然的山坡才到这里来的。人工斜坡给人的感觉,与新宿那边也没多大的差别。”
听过真琴的回答,上条一边两眼望着牌局,一边强忍着笑。“那就是经理心情不好了。每次提起那事来,他的情绪就会变得阴晴不定。”
空洞无物,纯粹只是在显摆罢了。自打念高中时起菜穗子就知道,这种男人没一个好货。那些平日在讲坛上衣冠楚楚、下课之后却连自己的学生都不放过、把女生的肚子搞大的就是这种人。说起来,当时那个禽兽老师后来又如何了呢?
“不,”真琴说,“我们是听大厨说的。”
“中村先生,古川先生,你们可别打她的主意哦。”之前还在忙着上菜的久留美,这时候终于脱下围裙加入到了众人当中,“人家可是名花有主的。”
上条搓起嘴唇来说:“哦?是听经理说的吗?”
“哎?那不是女的吗?”
眼见棋盘上的往来暂时停止,真琴开口说道。找机会和上条聊聊这事,就是她坐到这里来的目的。
中村嘟起嘴,朝真琴那边看了一眼。只听他说了一句“女的”,菜穗子便已看出这男的也没多少素质。说那两个字时,他的语调中充满了不屑。
“我们找人问过房间名的由来了。”
“问题在于魅力。”
“是吗?”医生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百无聊赖的上条每次与菜穗子的视线相交时,都会露齿一笑。他那口牙整齐得让人觉得可怕,甚至还有种比常人要多出几颗来的错觉。看着他的牙齿,菜穗子不禁联想起了钢琴的键盘。
说着,久留美两手搭在菜穗子的肩上,连推带抱地把她给带到了柜台边。尽管身后没长眼睛,看不到中村他们的脸上是怎样一副表情,但只需想象一下,便足以让菜穗子开心不已。久留美贴在菜穗子的耳边小声说:“你最好提防着他们俩一点儿。”
“是吗?不过我倒觉得是招好棋呢。”
“之前他们俩也曾多次挑逗过我。”坐到椅子上,久留美一边给菜穗子兑酒,一边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正常人哪会把车下到那种地方去嘛。”
“久留美,你有恋人吗?”
“哪有。”
久留美耸了耸肩说:“要是能遇上个像真琴这样的就好了,最好是个男的。”
“你这棋下得不按常理啊。”
菜穗子笑了笑。
上条悠然自得地回答。看他那样子,感觉比起自己的棋局来,似乎更关心身旁那牌局上的战况。每次医生陷入沉思中时,上条就会伸长脖子去望那些打牌的人。
看到菜穗子和久留美在柜台旁坐了下来,大木走到了两人身旁。“年轻人就是脸皮厚,实在是惹人厌啊。”大木张嘴就来了这样一句。看那样子,他说的似乎是中村和古川。嘴上这么说,他自己却也老大不客气地在菜穗子身旁坐了下来。
“是吗?”
“明天一早我就得回去了。能认识你真的是很开心。但突然有工作要做,也就只好忍痛和你们道别了。这也正是上班族的无奈啊。”
医生抱着双臂说道。几个人中,几乎只有医生说话,从刚才起,他就在不停地重复说这句话。在菜穗子听来,这话与其说是在赞誉对手,感觉更像是在挖苦对方。
“一路当心啊。”
“你的棋风的确有些迥异啊。”
久留美端起了酒杯。隔着菜穗子,大木冲久留美说了声“谢谢”。
其后的一段时间里,菜穗子二人和两名对弈者均默不作声,几人静静地下棋观棋。话虽如此,基本上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医生在一脸苦恼地沉思。上条则是在抽烟的间隙中,不时地挪动几下棋子。光是如此,便足以让医生皱眉深思。
菜穗子内心焦躁不已。就目前的情况而来,大木此人是所有旅客中最为可疑的一个。要是就这样放走了他,自己这一趟也就白跑了。但眼下自己既想不出什么能把他给留住的理由,也找不到能够判断他是否清白的办法。
“那就等有机会吧。”真琴的回答显得兴趣不大。
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见菜穗子一脸一筹莫展的表情,大木凑到她耳边说道。
看到医生下定了一步棋,上条的话中途便停了下来。上条瞥了一眼棋盘,思考了一两秒钟,下了一步棋。之后他再次抬头望着真琴说:“下次有机会的话,咱们来切磋一下吧。”
“过会儿能麻烦你给留个联系方式吗?咱们东京见。”
“那就行。”
菜穗子扭头看了她一眼。换作以往,她肯定会对这样的话充耳不闻,但为了和他保持联系,菜穗子只得点了点头。
“多少知道一点。”
大木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真琴冷冰冰地回答道。然而上条不以为意,盯着真琴的脸看。“你们知道国际象棋的规则吗?”
“好了,我也出去醒醒酒吧。”
“不必了。”
大木从椅子上跳下身,迈着晃晃悠悠的脚步向着出口走去。坐在一旁的久留美轻声地说了一句“这人也不行”。
听菜穗子这么一说,上条面带得色地回应道:“好啊,好啊。不过身旁有美女助阵的话,说不定会脑袋充血下错棋呢。要来点什么喝的吗……”
九点过后,派对变成了众人的棋牌大赛。医生与上条坐在棋盘边上进行着不知已是第几回合的较量,太太和久留美则在一旁下十五子棋。大厨、经理、芝浦夫妇、高濑,还有很少参与的江波,几个人凑成了牌局。
“可以让我们观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