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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人觉得,连一个妓女都肯捐一万两,自己若是捐少了,岂不是连妓女都不如?那也太失面子了。于是,陆续有人报出了自己的数,有五千两的,也有一万两的。
狼王说古大人有点名堂,那是一点都不错。
古立德第二次到达洪江,立即干了一件事,向全城所有的商富发出请帖,请他们到太白楼喝酒。整个太白楼,被古立德包了下来。
县太爷在洪江城里大摆宴席,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所有接到请柬的人,都不知道县太爷要干什么,同时也意识到,就算是鸿门宴,这个宴,也是要去的。到了时间,接到请柬的人,陆续来了,大多数坐轿,个别人骑马。太白楼原本有一块地方,专供客人停轿。而不远处的万花楼,有专门的马厩,也是可以拴马的。可这次,是县太爷请客,所有的轿马,一律返回。
古立德并没有穿官服,而是长袍马褂,一身普通人打扮,站在太白楼门口迎接客人。既然连县太爷都站到了门口,王顺清不得不站,胡师爷就更要站了。还有巡检章益才,以及古立德此次带来的钱粮师爷马小宗等人,也都站在门口。
每有一个客人到来,古立德便迎着。他当然不认识这些人,一旁的王顺清和章益才,一一介绍。古立德客气地拱手行礼,然后做出请的动作,请客人入内。商人自然是希望和权力发生勾兑的,每一个到来的商人,都希望能和古立德多说几句话。可古立德只有一个,他和某一个人多说了几句话,和别的商人,就没有机会说话了。
胡不来深知,控制古大人和某人说话的机会,是他的财富所在。他会在第一时间,将客人引进太白楼。太白楼的一楼,所有桌子上面,都已经摆好了名牌,客人只要找到自己的名牌就座,一切就都妥当了。
但也不是没有例外,比如张祖仁和老西一起来的时候,王顺清先向古立德介绍,胡师爷不失时机地插上去,道:“有洋枪队的,就是这位西先生。”
西先生主动伸出手,要和古立德握手。上次也是在洪江,古立德和老布见面,老布也是要握手,古立德装着没看见,马虎过去了。这次,西先生同样要握手,古立德最初也想让过去,转而一想,自己还指望着他的洋枪队呢,这个面子,是要给的。于是伸出手,和西先生简单地握了握。
古立德说:“西先生在中国生活,可要遵守中国的法律。”
西先生说:“一定一定。”
古立德又说:“我们算是朋友了。不过,西先生,我可要把丑话说在前头,你如果不遵守中国的法律,可别怪我不够朋友。”
离开古立德向里面走的时候,西先生就问胡不来:“古大人是什么意思?警告我吗?”
胡不来说:“西先生可能不了解中国的规矩。”
“中国的规矩?中国的什么规矩?”西先生问。
胡不来说:“西先生你不看一看,今天来了这么多洪江富商,古大人和他们说话,哪一个超过两句的,全都是一句。和你西先生说话,几句?”
西先生想了想,说:“三句。”
“这不就对了?”胡不来说,“如果一句话代表一种情感,或者一种态度的话,对西先生,就是别人的三倍。西先生还不满意吗?”
西先生虽然堪称中国通,可这种微妙之处,他还是通不了。他问:“真是这样吗?”
胡不来还要迎接别的客人,不可能和他多说,只是答了一句:“日后,你就知道了。”
最后来的,是两抬四人轿,虽然不是约在一起,但也是不约而同,先后到达。对于这两抬轿,古立德显然就要恭敬得多,他竟然移动脚步,向前走去,一直迎到了轿前。从第一抬轿子上下来的,是王记油号的老掌柜王子祥。
王顺清立即替古立德介绍:“古大人,这是我爹。”
古立德不仅是打拱,还微微弯身:“王老前辈,失敬失敬。惊动了您的大驾,古某惭愧。”
王子祥淡淡一笑:“大人盛情,小民焉有不来之理?”
古立德上前一步,伸手扶着王子祥,将他送到门口,然后交代王顺清:“王大人,请你为本官代劳,将王老前辈送到他的座位上去。”
王顺清扶着父亲进入,古立德返回,就见另一抬轿子过来了。古立德虽然不知轿中所坐何人,但胡不来已经看明白,随着轿子而走的,是余成旺和余成长,他们两人的后面,是余成旺的儿子余海江、余海湖、余海河以及余成长的儿子余海风、余海云。毫无疑问,坐在轿里的,是洪江上一代首富余兴龙。
余兴龙有七个子女,长子余成家和幼女余成在,在安化开茶厂。次子余成业,在长沙开商号,负责把余家的茶生意做到汉口,再由汉口卖到蒙古、俄罗斯等地。长女余成欣嫁给了王子祥的二儿子王顺朝,也就是王顺清的嫂子,王熙美的母亲。次女余成永和长女是一对双胞胎,嫁给了忠义镖局的总镖头刘承忠。所以,跟在父亲身边的,只有余成旺和余成长。
胡不来在古立德耳边说了一句,古立德立即向前迈开步子,迎上去。
不待余兴龙下轿,古立德已经先行拱手礼,古立德说:“余老前辈大驾光临,古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余兴龙下轿后立即还礼:“古大人多礼了,不敢当,不敢当。”
中国古代的体制,实际是宗法制和政府制合而为一的政体。宗法制产生的时间,远远早于政府制,或者可以说,自从有了人类,就有了宗法制这种东西。宗法制的维系基础,是血缘,一个大的血缘结构,组成一个部落。后来,出现了炎帝、黄帝这样的大能人,他们将部落统一起来,组成部落联盟体。我们今天说炎帝、黄帝是最早的皇帝,他们所领导的,是中国最早的国家。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认识。炎帝和黄帝所领导的,并不是国家,因为他们没有政府,而是一个联邦体,炎帝和黄帝,仅仅只是联邦会议主席而已。
后来开始出现封建集权,必须要有一个政府来完成这种集权,于是,政府形式产生了,联邦制也就随之而瓦解。但即使如此,宗法制还是社会的重大支柱,历史上的政府,都不太敢对宗法制开刀,只是将宗法制置于政府之下,由宗法制来领导县以下的单位。
中国历史上,皇帝任命官员,理论上只任命县官,到七品就止了。一个县,也就派一个县官、一个县丞、一个主簿,三个官员而已。至于县里还可以设巡检司之类,基本是县官或者上一级行政机构任命。县以下的基层的领导者,是乡绅,也就是乡镇中的德高望重者。
在洪江,真正的德高望重者,就是两个人,余兴龙和王子祥。古立德如果站到了余兴龙、王子祥这些人的对立面,他在黔阳县,肯定是玩不下去的,至少在洪江,说话不会有人听。这也正是古立德对余兴龙、王子祥恭敬有加的原因。如果更进一步的话,也可以说,这种结构,是权力平衡的要旨所在。
余兴龙向古立德还礼,表示了他对政府官员的尊重和认同。古立德自然不敢托大,立即上前,扶住余兴龙,并且挽起他的手,一直走向太白楼。余成旺和余成长是接到请柬的,他们跟在后面。至于再下一辈的余海江等人,不在邀请之列,他们见父亲和爷爷进去之后,便自行散去。
进入太白楼,古立德始终没有松开手,而是一直将余兴龙挽着,穿过大厅坐得满满的富商们关注的目光,直接向楼上走去。
洪江的商号有一千多家,富商有几千人。古立德的请柬,自然不可能发给每一个富商。不是他不想发,而是洪江没有这么大的场地。太白楼已经是洪江最大的酒楼,一楼大厅,挤得密密麻麻,也只二十四张桌子。如果把楼上也都算上,供五百人吃饭,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可古立德不能轻易让这些富商们坐上二楼,整个二楼和三楼,他仅仅摆了两桌,这些人,全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所以,第一批接到请柬的,实际上不到整个洪江商人的十分之一。
楼上的主席,主位自然就是古立德的,他两边各安了一把太师椅,分别是余兴龙和王子祥。其他位置,坐的全是洪江城的乡绅级别的富商。第二席,以王顺清为首位,另外几位,是洪江城的十大首富。而这十大首富中,张祖仁陪着西先生坐到了古立德那一席,恰好就剩了九个位子,加上王顺清,坐了满满一席。
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自然是谈论今天这餐酒。以前,也有县太爷请客的,通常都是为了修桥补路之类,将洪江城里几个乡绅叫到一起,喝一餐酒,定个调子,各家就开始拿钱。这次不同,竟然请来了两百多个富商。这个行动,在整个洪江城,恐怕会成为长久的话题。
余兴龙和王子祥早已经参透了人生,对于这一类事,实在没有太大兴趣。余兴龙见王子祥皱了皱眉头,便问:“老哥,身体不舒服?”
王子祥笑了笑:“胸有点闷。”
余兴龙又道:“老哥,我们老了,不比年轻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要找先生瞧瞧呀!”
王子祥摇了摇头:“有些毛病,瞧也没用,老了,不管事情了,唉……”
古立德见大家均已就座,便端起酒杯,站起来,说:“余老前辈,王老前辈,诸位乡绅,诸位先生,古某受圣上所命,领令黔阳,今日借太白楼一席宝地,请诸位过来坐坐,喝一杯水酒,也听古某说几句心里话。”
席中立即有人说:“古大人,您别客气,有什么话就说,我们洪江商人,一向是最支持官府工作的。”
古立德说:“诸位可能已经听说,我这个大人啊,还真不能算是大人,到黔阳来上任的路上,竟然遇到了土匪。不怕你们笑话,我一听说前面有土匪,心想,完了完了,我这个官位还没坐上去呢,大概就要把命丢在这里了。我不是怕,我是不甘心啦。”
有人笑,但见其他人都不笑,便立即止住。
古立德说:“刚才,我听到有人笑了。笑了就对了。我也是人嘛,人哪有不怕死的?自从有幸科举高中,我一直在京城为官,从没有在地方干过,哪里知道地方的水深水浅?这次承蒙圣上恩眷,外放黔阳,一路上,真是诚惶诚恐。既恐负于圣上,又恐负于黎民。所以,我今天在这里摆上水酒,请来诸位前辈、乡绅,为古某出谋划策。我不求有一天,我离开洪江的时候,大家给我送万民伞,只希望日后有人说,古立德这个人,为政清廉,为民做主,勉强还算得上是一个好官,足矣。”
这些话,大家听着也就听着。人们心里明镜似的,现今普天之下,那么多贪官,有哪个会说自己是贪官?场面上,还不都说自己为政清廉、为民做主?没什么新玩意嘛。
古立德说过开场白,便举起杯子,道:“请诸位共同举杯,我们干了这杯。”
这杯酒一下,整个酒宴开始了。
虽然古立德一开始就说,希望诸位替他献计献策,但是,这个话题,他按下了,接下来便是敬酒。首席上全是乡绅,是他不敢的得罪的人物,所以,从余兴龙开始,他一个一个地敬,敬完下来,就是整整九杯。接着又去第二桌敬,这次,他没有单独敬,而是集体敬了一杯。敬过之后,他又拉着王顺清以及胡不来、章益才等人,到楼下去敬。
每到一桌,古立德就会将刚才的话变着花样说一遍,然后敬酒。楼下可有二十几桌,如果每桌喝一杯,他肯定会当场倒下。实际上,他端了一杯酒,敬完了所有人,毕竟他是县太爷,别人也不可能和他计较。至少,在这些人看来,这个县太爷和以前那些是不同的,颇为平易近人,礼贤下士。
敬完酒,古立德回到自己的座位,便不再出门。其他人若是想来给他敬酒,会被门口巡检司的属员拦回去。
重新坐下来的古立德,自然就要向众人讨要计策了。在场之人,大家心里也都清楚,自古以来,官员向老百姓问计,那还能是真的?一定是出于某种政治目的,走走过场而已。既然官员不当真,自己又何必当真?
首先问到的是余兴龙。余兴龙毕竟是整个洪江城社会地位最高的人,他如果不说点什么,有失身份。说什么?他怀疑古立德是否真的需要,因此,他提了一个不疼不痒的话题。嵩云寺被烧已经两年了,洪江商人虽然出钱出力,陆续修复,去年底又开始重建几座主殿,但与当初的规模相比,仍然相差甚远。嵩云寺毕竟不是洪江的嵩云寺,而是整个黔阳县的嵩云寺,是宝庆府的嵩云寺。有嵩云寺立在那里,整个黔阳县、宝庆府,就有了精神支柱。他甚至说,这些年,土匪为什么横行?就因为人们脑子里失了道德标准,失了信仰,认为可以任意胡为。信仰的缺失,道德的沦丧,与嵩云寺的毁灭,他认为是有直接关系的。
余兴龙煞有介事地说,马小宗在一旁煞有介事地记录。
轮到王子祥的时候,他提了另一个问题。他说,洪江兴则黔阳兴,洪江衰则黔阳衰。洪江为什么兴?原因嘛,说起来简单,就是因为洪江有一条黄金水道。可如今,洪江四十几个码头,没有一个不是几十年历史了。特别是洪江上,码头挨着码头,船挨着船,就这么大的水面,四五百艘船往这里一停,把整个沅江给挤没了。所以,他个人认为,古大人若是要搞好黔阳,首先要搞好洪江。要搞好洪江,首先要搞好洪江码头。
这一桌的所有人中,只有张祖仁是胡不来事先点过水的。而且,他是个大烟鬼,每隔一段时间就得抽上一泡。张祖仁之所以一直留在家里很少出门,也是怕出门之后,烟瘾犯了,会让自己难堪。有了这两个原因,等余兴龙、王子祥说过之后,他立即抢过了话头。此刻,他心里想的是,早点说完,好早点回家抽烟。
张祖仁说:“两位老爷子说得都很好,都很对,不过,在我看来,建嵩云寺和修缮码头,还不是当务之急。”
古立德问道:“张掌柜认为当务之急,是什么?”
“是剿匪。”张祖仁说。
剿匪这个话题,是大家都关心的话题。尽管古立德早已经放出风来,说是要剿匪,可整个洪江,没有几个人信他会来真的。按照他们对官员的了解,这些人大概也就是以此为由头,捞一笔钱而已。可剿匪这件事,对于洪江来说,比任何地方都急迫。张祖仁的话一出,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话题会引到这个上面,既在古立德的意料之中,也在古立德和胡不来的谋划之中。当大家热烈讨论这一话题时,古立德始终一言不发。待议论之声稍歇,古立德开始说话了。
古立德说:“古某来黔阳的时间虽然不长,土匪案,一直是压在古某心头的一块石头啊。这块石头不搬开,古某是吃不下,睡不香。这几天,古某作了一番了解,得知在黔阳县境内作乱的,主要有三股土匪,分别是野狼帮、飞鹰帮和拦江贼。这三股土匪的贼巢都不在黔阳县境内,而黔阳县却深受其害。古某听说,周边地区,实际上还有大大小小的土匪十余股。那些土匪之所以不流窜黔阳境内,倒是得益于野狼帮和飞鹰帮。”
王子祥说:“古大人所言不虚。周边那些土匪,经常骚扰来往客商,自从野狼帮冒出来后,迅速将周边大大小小的土匪消灭或者打跑,成了这一带最大的土匪武装,洪江人,深受其害。以前的县太爷,也一直说要剿匪剿匪,可光打雷不下雨。”
“前辈,打雷容易下雨难啦。”古立德说,“如今有些事,我也不想说得太明白,相信诸位心里有数。剿匪,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申请朝廷调兵,一是自己动手。申请朝廷调兵,有没有可能?朝廷调兵,需要圣上廷议。廷议嘛,也就是各大臣发表意见。若想大臣们不反对,那得一个一个打点。圣旨下来,事情就到了兵部。要想兵部立即安排?同样得打点,如果不打点,可能就永远搁在那里了。兵部之后,又到省里,总督衙门、巡抚衙门,一级一级,哪一步不要钱?这还不算,兵来了,吃喝拉撒,全都得负责。这笔账是没法算的。”
所有人全部暗吸了一口气。这笔账是多少?几百万两?上千万两?洪江一千多商户,摊到每一户头上,那可是几千两。洪江大概有一半以上的商户,一年都无法赚到几千两。每年可以赚几万两的,有百十户,那也是血汗钱啊。洪江十大富豪,每年也不过几十万两而已。最根本在于,朝廷所抽的捐赋,就包括了养兵,而朝廷养兵,就是为了保境安民。这笔钱,老百姓早已经出过了,再要他们出第二次,谁心里气顺?
“我知道,诸位都是仁义之士,要说,倾我一县之力,拿这点钱,大概也不是完全拿不出来。可我怕啊,请神容易送神难。我怕把那些土匪打走了,这些兵痞却留了下来。那就不是几百万的问题,而是给洪江,给黔阳,留下了一个后患。”
所有人再次暗吸了一口气。真的由朝廷派兵剿匪,某些兵以某种理由留下来,是完全可能的,其军费分摊给当地百姓,几乎就是一件明摆着的事。
“以前那些县令,他们难道不想剿匪?”古立德说,“他们一定想。可这件事,不是想一想就能解决的。我理解他们的苦衷,他们只是维护着,只要不出大事,就万事大吉。如此一来,可是坑苦了我啊。”
张祖仁说:“难道大人不能也像他们一样?”
“我怎么能和他们一样?”古立德说,“他们在任的时候,野狼帮有几个人?我听说,野狼帮是前年底才突然冒出来的吧?而现在,野狼帮已经四五百人了。这个事,如果让朝廷知道了,那就不是撤我的职,而是要砍我的脑袋了。所以,我不剿匪不行。剿匪吧,我哪来的兵,哪来的钱?”
张祖仁说:“既然大人是真心剿匪,是为民造福,我们这些人,理当鼎力相助。人嘛,我是没办法了。我那个儿子,别说是打土匪,就算是在街头打个架,都只有挨打的份儿。这样吧,我捐一万两银子,给大人去招兵买马。”
这都是胡不来安排的套,张祖仁捐出的一万两银子,事后一定是会想办法退回去或者赚回去的。
张祖仁的话音刚落,古立德便说了一番话,热情洋溢,真情款款,一再向张祖仁的慷慨解囊表示感谢。
其他人虽然有怀疑这是套的,同时又觉得,就算要做套,似乎也不可能做到张祖仁这个鸦片鬼的头上。说不定,这个鸦片鬼今天真的是良心发现,慷慨了一回吧。既然张祖仁带了头,其他人,谁愿意比一个鸦片鬼还落后?传出去,怎么在洪江城里混?剿匪是为了大家的事,连一个没有道德底线的鸦片烟鬼都肯拿出大笔的银子,其他人再退缩,就是落下笑话了。
余兴龙知道自己不得不表态。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的两个儿子,两个女婿,大概都得捐款,自己捐得太多,既有点冤大头,又给其他人出了难题,便说:“古大人,剿匪之事,老朽举双手赞成。这种福泽子孙的事,相信我洪江商户,定会鼎力支持。不过,老朽毕竟是退出江湖、颐养天年之人,家业也都分给了孩子们。我想,在孩子们认捐之外,我个人再认捐一千两,不知是否恰当?”
余兴龙毕竟是人精了,对于世上事,看得很透。别人怎么理解张祖仁认捐这件事,他不知道,他个人早已经认定,这就是一个套。可这个套下得高妙,一般人还真不容易解,以他的身份,绝对不能拆穿,只能暗中使劲。他说以个人名义认捐一千两,就是想把张祖仁这个一万两的标准降下来,却又要降得巧妙得当,让人抓不住把柄。因此,他特别强烈自己早已经退隐江湖,属于闲云野鹤,又明说,自己的儿子女婿肯定也会捐。
古立德很清楚余兴龙的意思,但他不能让其他人跟着余兴龙走,立即表态:“老前辈大仁大义,大仁大义呀。对于洪江父老的慷慨之举,古某一定上奏圣上,请求旌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