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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疼痛感消失了,四天后,西蒙小便的时候也不疼了。
“跟我来。”他说。
但是出现了别的状况。
“鲍尔斯先生。”前台的那人叫了他。于是西蒙站起来,他知道大家在看着他,所有人都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了。一个笑眯眯的红头发医生穿着白大褂在诊室等他。
这个状况就像一粒小种子在他脑海中生根发芽。下一次看病的时候,他跟贝纳姆医生说了。
西蒙觉得好多了。他觉得不那么孤单了。
贝纳姆很疑惑。
在这里最平静的就是那些健壮的建筑工人似的壮汉,他们似乎对自己很满意,仿佛得的不是病而是男子气概的证明。还有几个西装革履的公务员。其中一个看起来很放松,他在玩手机。另一个躲在《每日电讯报》后面,脸很红,似乎很尴尬的样子。有个矮个子,留着稀疏的小胡子,穿着格子外套——可能是卖报纸的人,也许是退休教师。还有个圆胖的马来西亚绅士,一支接一支地抽无过滤嘴香烟,抽完一支就拿烟屁股点燃另一支。在角落里有一对紧张的同性情侣。他们两个都不超过十八岁,看他们打量周围的样子显然是第一次预约。他们手拉手,捏得关节都白了,特别小心的样子。他们很害怕。
“鲍尔斯先生,你是说,你感觉你的那话儿不是你的东西了?”
他们都是男人,有六七个,谢天谢地——女人都在另一层楼。
“是啊,医生。”
他盯着地板盯了好几分钟。然后终于盯腻了,又开始盯墙,最后没办法,他只能看周围的人。
“我可能没听懂。是说你没有感觉了吗?”
西蒙坐在落满棕色烟灰的橙色塑料椅子上。
西蒙能感觉到自己的那话儿就在裤子里,能感觉到布料紧贴着皮肉。黑暗中它似乎激动起来。
那家诊所位于伦敦市中心一座阴沉沉的维多利亚医院。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人看了看西蒙的名片,然后收下医生的字条,并让他坐下等等。
“不是。我像往常一样能感觉到它。但是就觉得……不一样。就好像它不是我的一部分了,就好像……”他停了一下,“成了别人的东西。”
他在黑暗中哭起来,但究竟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也说不出来,他自己也不知道。
贝纳姆医生摇头:“鲍尔斯先生,这不是非特异性尿道炎的症状——很显然这是某种精神症状,应该交给专业人士处理。呃,可能是对自己的厌恶,因此你内心开始否定自己的那话儿。”
在达到高潮的时候感觉不疼。然后他觉得仿佛有人将一把剑从他的那话儿里抽出来。
这么说挺有道理的,贝纳姆医生心想。他希望自己是用了正确的术语,当初他没怎么认真上精神病学课程也没怎么好好读课本,也许这就解释了为什么现在他在伦敦一家旧巴巴的性病诊所工作,至少他妻子是这么解释的。
他想象一个穿着棉质蓝色条纹内裤的女学生,变成了一个女警察,然后是两个女警察,接着是三个。
鲍尔斯似乎安心了些。
这天晚上,他进行了四天来的首次纵欲。
“我只是有点担心,医生,有点担心而已,”他咬了咬下嘴唇,“非特异性尿道炎到底是怎么回事?”
西蒙对自己感到气愤,对让他得这个病的上帝也感到生气,这病本来该其他人得才对。
贝纳姆露出令他安心的笑容:“可能是很多种情况的总称,因为我们还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病。它不是淋病,不是衣原体感染。‘非特异性’就是这个意思。它是一种感染,对抗生素有反应。这让我想起……”他打开书桌抽屉拿出新一周的药。
他掏出自己的那话儿,仔细检查了一番。既没有出现坏疽的绿色,也没有出现皮屑的白色,看起来很普通,只是顶部有点肿起,有透明的脓液渗出来。他意识到自己白色的内裤被脓液弄脏了。
“到楼下预约下周的门诊。不要发生性行为。不要喝酒。”
他回到公寓,直接去了浴室,他本以为自己会在镜子里看见一张恐怖电影里那种腐烂的脸,只剩骨头,还沾着蓝色的霉菌。然而他看到一张红润的银行职员脸,二十多岁,金发,皮肤雪白。
性行为吗?西蒙心想。有了才怪。
坐车的时候,他尽量不靠近别的乘客。他觉得他们肯定知道了。(从他脸上就能看出来了吧?)与此同时,因为要保密,他也觉得很羞愧。
但是当他在走廊上从那个漂亮的澳大利亚护士身边经过时,他觉得自己的那话儿又兴奋起来了,变得温热发硬。
他真该边走路边敲木鱼。
下一周贝纳姆又给西蒙看了病。测试显示他还没完全好。
西蒙在人行道一旁等着回家的公交车,他心想:我得了性病。我得了性病。我得了性病。这想法一遍一遍重复着,像念经一样。
贝纳姆耸耸肩。
他真希望自己死了。
“病情持续这么久,有点特殊。你说你觉得不舒服?”
两个老女人坐在门厅的等候区,偶然听见这番对话不禁窃喜,西蒙经过的时候她们饥渴地看着他。
“不。没有。而且我也没看到有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