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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读者保证我已经尽力去吸收弗洛伊德学说里一切合理的理论,也努力去研究有关压抑的事实和理论(如果读者对我在这个艰涩问题上的观点感兴趣,可以参考我的《变态心理学概述》这本书,在那里能找到更全面的讨论)。我也向你们保证,不管是弗洛伊德教授本人还是其他有见识的精神分析学家,都不会同意我刚刚提到的流行推论。他们更承认(应该把它放进精神分析学家写的警句里)压抑是一种文明的体现。没有广义上的压抑,没有限制,没有自我约束,没有在善与恶、主善与从善之间慎重的选择,没有法律,没有规矩,那么就只有最糟的混乱和野蛮,不会有任何更美好的东西,甚至没有善良一点的野蛮所能获得的美好。
在很多种情况下这套体系根本就不适用。异常敏感的男孩、害羞的男孩、不同于任何一般性情的男孩,在这个体系下,容易觉得生活是一种负担,遭受各种发育的扭曲,成为一个冷酷的利己主义者、一个懦夫、一个马屁精、一个欺软怕硬的人、一个暴饮暴食的人、一个放荡的人,或者一个让人费解的扭曲的人,我们会不再理睬他,对他只耸耸肩,表示他是个疯子或者怪人。
破坏我们自制能力和威胁我们个性正直的压抑,在技术层面包括伪装我们自己的情感激动和冲动。如果我们假装我们没有生气;如果我们拒绝承认我们嫉妒,或妒忌,或渴望,或失望,或害怕——而事实上这些倾向正对我们产生影响,那么我们就是从对自己有害的意义上在练习压抑。那种形式的压抑是坦诚的自我批评和诚实的自我克制的对立面。
传统的英国体制按照强硬原理进行。把一个男孩扔进水里,他会立刻克服他的恐惧,学会游泳;这是被预备学校和公立学校长期接受的原理。一点威吓对他有好处,一场打斗会使他成为男人。是的,在很多情况下这套体制都很有用,也成了公立学校的模式;有男子气概,能够保持自己的立场,能够与同类的其他人“相处”;但是这有点粗鲁,当他必须同等对待不同经历、不容异己、举止不礼貌和难以适应的人时,容易被讨厌。因此,在英国大学,礼仪从真正意义上来说是全世界最差的,而“公立学校的人”在殖民地是一个笑柄。
我会说一句无害而又必要的“该死!”,以这句咒骂的词来缓解紧张——这是没有坏处的。但是即使是那样,我们也要有节制地练习。如果我们只是受到最微小的刺激,却无视所有的规矩,猛然说出这个粗俗的词,那么它就仅仅变成了一种坏习惯,而失去了它调剂的作用。因为它只有作为对常规瞬间的成功挑战,才能起到作用。
倾向会通过练习而增强,这一事实受到父母的重视非常重要,因为他们在教导孩子以及自我修养中都会用到,而不能理解或忽略其中所包含的原理是很多不幸与发育畸形的原因。
还有,尽管我写了很多关于控制愤怒的言论,但是我承认言辞锐利的谴责在我们的全部装备中有它的分量,在训导中有着它的角色。有的情况下我们应该生气,甚至是非常气愤,并且把它表现出来。那么,在深思熟虑后,我们决定对一个孩子实施体罚,那我们就应该盛怒地惩罚他,但不要采取残忍的手段和方式,这样这个孩子会更好地理解我们的用心,并且会原谅我们。
我上面提到与生俱来的倾向会通过使用而增强。但如果长期不用,它很可能也会减弱。
我所说的这些有关控制情感倾向的话,并不是斯多葛学派冷漠、不受任何情感影响理想的托词。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可能实现的空想,对那些在这个混乱的世界有事要做的人而言只是一个越来越弱的假设;回归到其逻辑上的极端,它类似于植物人的状态,这是一种状态,在这种状态下,所有渴望、所有努力、所有活动都中止;这种状态与死亡不易区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