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悲剧性的乐观主义辩护 (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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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大家可以看到,没有任何理由去怜悯老年人。相反,年轻人应该嫉妒老年人。虽然老年人没有了机会、没有了将来的可能性,但他们拥有比这多得多的财富。他们拥有保存在过去的成就——那些他们已经实现了的潜力和已经完成了的意义——而任何事情、任何人都不能从过去夺走这些财富。
毋庸置疑,并非每一例抑郁症都是源于无意义感,抑郁有时导致的自杀也不都是因为存在之虚无。但是,即便不是所有的自杀都是出于无意义感,如果自杀者意识到某种意义的存在,他也会克制住终止自己生命的冲动。
鉴于人们仍有可能在磨难中找到意义,那么生命之意义简直就是无条件的,至少从潜在意义上讲是这样。无条件的意义伴随着每个人无条件的价值。正是这种价值使人的尊严具有了持久性。正如任何情况下生命都具有潜在的意义一样,每个人的价值也一直与他 (她)同在,因为这是基于他或她过去实现了的价值,而不论他或她现在是否还有用。
失业导致的神经官能症是由个人的社会经济条件引起的,还有一些抑郁症是由心理原因或生化条件导致的,相应地,我们应分别给予心理治疗或药物治疗。但是,只要是和无意义感有关的,我们都不要忽视或忘记一点,那就是,它不是一个病理问题,而是神经官能症的反应和表现,我甚至说是人性的体现。但是,虽然它并非由任何病理原因引起,但会导致病态反应,也就是说它潜在着病理性反应。看看年轻人当中普遍流行的集体神经官能症吧。大量经验证据表明,三大症状——抑郁、侵犯和成瘾依赖——都是由于意义疗法中所谓的 “存在之虚无”即空虚感和无意义感导致的。
还有,人的有用性是从能够为社会做贡献的角度来定义的。但是,今天社会的特点是看重成功,因此尊崇年轻人。这实际上忽略了那些不再年轻的人的价值,并且模糊了尊严意义上的价值与有用性意义上的价值之间决定性的差别。如果一个人不认可这种差别,认为个人的价值仅仅源于他当下是否有用,那么,请相信我,这种人也许不会像希特勒那样,但有可能用安乐死的方式执行屠杀,也就是 “慈善”地杀死所有那些因年迈、疾病、精神障碍或其他各种疾患而丧失社会有用性的人。
至于这种无意义感的原因,有人会说是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但生活目标却没有了。当然,也有人还吃不饱饭。我特别关注那些失业的人们。50年前,我发表了一份研究报告,是关于那些患有我称为 “失业型神经官能症”的年轻抑郁症患者。当时,我发现这一病症是由于两方面的错误认知而导致的:一是错误地把失业和没用等同起来,二是把没用跟生活没有意义等同起来。结果,只要我成功地说服患者加入青年志愿者组织、接受成人教育或访问公共图书馆等等——换句话说,只要他们能用不花钱但有意义的活动填补大量空闲时间——他们的抑郁症状就消失了,虽然经济状况毫无改善,肚子仍然挨饿。的确,人不是光靠福利活着。
将人的尊严与有用性混为一谈,是概念混乱,而这种混乱反过来可追溯到当下泛滥的虚无主义思潮。即便在训练分析的场合也会发生这种情况。虚无主义不仅狡辩存在是虚无,甚至声称一切都无意义。乔治·A.斯塔根特在推广 “习得的无意义”概念时所言是对的。他记得某位分析师对他说过:“乔治,你必须认识到世界是个玩笑。没有所谓的公正,一切都是偶然。只有当你意识到这一点,你才会明白,把自己当个人是多么傻。宇宙之中没有任何宏伟的目的,它不过是存在而已。你今天所做的任何决定都是没有意义的。”
实际上,吸毒不过是一种更加广泛的社会现象,即由于存在需求之挫折引发并反过来成为我们工业社会普遍现象的无意义感。今天,不但是意义疗法专家惊呼无意义感成了神经官能症日益严重的诱发因素,正如斯坦福大学的厄尔文·D.亚罗姆在 《存在之心理疗法》一书所说:“在40个寻求治疗的患者中,有12个 (30%)存在某种与意义有关的严重问题 (由患者本人、治疗师或独立评估人判定)。”在数千英里之外的帕罗阿托,这个数字相差不到1%。近期的有关统计表明,在维也纳有29%的人抱怨自己的生活缺乏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