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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金唤诚,我的新娘叫缪心田,我们的婚礼是在2013年7月6日星期六这天。
我很喜欢我的家乡B市西郊的早上,宁静而凉爽。不同于城市里的喧嚣与炙热,这里有介于城市和乡村之间的自在,这也是我们家一直住在此处,几十年未搬走的原因。
火红的朝阳从市郊的地平线缓缓升起,天色逐渐微亮,大地依旧寂静祥和。
远处,田野里的庄稼郁郁葱葱,充满夏天该有的生机。路边的茂盛杨树被朝阳照射,勾出亮边。空旷的马路夹在两排粗壮的杨树之间,无人亦无车。
近处,马路边,一排二层独栋小楼错落有致地建在那里,围栏将小楼围起,只留正对马路的一个小门。
这排独栋小楼其中的一栋,收拾得最干净整齐的那一栋,就是我的家了。
只见院子里花盆摆放得规规矩矩,所有花都是鲜红色的。台阶和地面被洗刷得干干净净,所有窗户的玻璃擦得铮亮,一辆近全新的自行车立在院里,孤独地享受着周遭的一切精心布置。院子里的墙边,还停着一辆擦得干净的红色经济型小轿车,看上去是全新的,亦或是九成新以上。
我的家跟其他统一规划的房子一样,是个二层的独栋小楼,散发着一副市郊农村的富裕景象。
晨光已迫不及待地把室内照亮,但屋内依旧保持着清早的幽静。家里的装修和家具都是崭新铮亮的,虽不算奢华精致,但都透着小康之家的富足之气。一楼大客厅宽敞明亮,偌大的沙发能同时容纳八、九个人,电视柜上挂着一家八口人老老小小的合影,透着祥和喜悦。
沿着走廊上楼,是几间大卧室,其中一间房门是敞开的,便是我的卧室。我习惯晚上睡觉的时候敞着门,我无法忍受不流动的空气,像是四面封闭的监狱,或是令人窒息的水底。进入开着门的这间卧室,可以听到室内细微的钟摆声和床上传来我的轻微呼噜声。
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昨晚我幸福地失眠了,即使躺在床上数绵羊,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亢奋。睡也不是,起来更不是,就这么折腾着,早上的时候才浅浅地睡去。
窗户上挂着崭新的大红绒布窗帘,只拉着半边,所以室内一半是暗的,一半是亮的。这也是我所习惯的,窗帘只拉一半。我无法忍受全黑的夜晚,我需要在我醒来的瞬间,能够看得见外面的天空,这样才有踏实感,我不想睡得浑浑噩噩的,然后一醒来分不清楚是白天还是晚上,分不清楚是在哪里。
床头的墙上,挂着一幅非常醒目的白色大相框,镶着一张艺术婚纱照,是我和我的未婚妻缪心田的合影。说实在的,这套婚纱照拍得挺土的,无论是构图还是POSE,乃至后期处理,都透着浓郁的村子味,这是小城市郊区独有的审美特色,我出生于这里,也只好迎合这里的气息了。是的,无论如何,我不能够瞧不起这里,因为瞧不起这里就等于是瞧不起我自己。况且婚纱照这种东西,本身就跟时尚不搭噶,能够拍出我们的幸福感就可以了。
床的另一边,是一排崭新的白漆组合衣柜,柜门上,挂着一套华丽的男士礼服。礼服的胸口,别着一支红色胸花,上面写着金字:新郎。
这套西服是我母亲还有我姐带我到市中心的大百货里选的。本来母亲坚持要让她认识的那个老裁缝给我量身定做,说她那件只有重要场合才穿的大红褂子就是老裁缝给做的。我果断且无情地回绝了母亲。后来我姐也站在我这边帮我说话,她说现在的年轻人谁还找老裁缝做衣服呀,版式太老了。于是,便有了我的大百货购衣之行。我从百货里仅有的那几家男装店里选出这件来,还是母亲付的钱。那天母亲坚持要付钱,她说她的儿子结婚,这身衣服一定要她来买。我不懂她是从哪想出来的道理,反正我和我姐都顺了她的意。
安静的清晨,突然被床头柜上的一阵巨大的闹钟声打破了,时间显示:05:00。
没有睡踏实的我轻易地被闹钟吵醒,带着亢奋的余温赶忙起床,迫不及待地拿下柜门上挂着的那套礼服穿上。我对着镜子快速整理好衣服,熟练而又自信,这套礼服我已经试过很多次了,非常合身。
穿好衣服,我直奔另外一间卧室快步跑去。
我急切地敲了敲我父母卧室的房门。
隔了几秒,没有动静,我忍不住又敲了一遍,然后直接推开房门,看到父母睡眼惺忪地刚刚从被窝里坐起。我父亲正别扭地把一件平时不经常穿的衬衫往身上套,我母亲帮他扣上扣子。
我站在门口对我父母急切地吩咐着:“妈,你起来以后赶紧把喜字贴上;爸,你洗好脸跟我去布置礼堂!”
说完,我立即冲去同在二楼的洗手间洗漱。
我正在紧张地拾掇着:刷牙,洗脸。洗完脸,对着镜子检查自己的面容,突然发现胡子已经长出一点茬子,于是赶紧拿出刀架和剃须泡沫开始刮胡子。
我的姐姐打着哈欠边穿衣服边走了过来,她靠在洗手间的门口满眼爱意地打量着我。我姐早就习惯了母亲溺爱我这个唯一的儿子,结婚生子以后,她也渐渐地对我溺爱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母亲的影响母爱泛滥。
我对姐姐也急切地吩咐道:“姐,你一会跟妈布置好家里,就赶紧到礼堂去帮忙。我姐夫呢?”
姐姐用手擦掉眼角的眼屎,转身回了卧室:“好吧,新郎官,我去叫他起床。”
姐姐刚走,我一个分神,刀架把我的脸颊划出一道小口子。我赶紧用手挤了挤,好在伤口并不深,但是有细微的血珠涌了出来。我来不及多想,赶紧打开水龙头,用水冲去脸颊的血液,拿起我那赞新的白色毛巾擦了擦。结果,那白色的毛巾上留下清晰的一道红印。
我来不及仔细处理脸上那微小的伤口,洗漱完毕,冲出了洗手间。
我冲去院子里,刚要推起自行车出门,我看见我的母亲和我的姐姐手里拿着喜字和胶水出来粘,他们首先来到窗户前。
我不放心地指着窗户指挥她们道:“一边一个,要那张大的,贴高一点!”
母亲和姐姐笨拙地开始往窗户上贴喜字,我的父亲一边穿西装外套一边往门外走。
父亲对我母亲和我姐姐抱怨道:“我就说这套西服买小了吧,你们偏不信!”
我可不希望他们对西服的尺码纠结个没完,我赶紧催促父亲:“差不多得了,赶紧走吧!”
父亲帮我打开院子大门,我推着自行车往外走。
身材高大健壮的姐夫手里捧着一个花篮从屋里走出来,直奔院里那辆红色的小轿车,把花篮往发动机盖子上面固定。他的嘴角叼着一只刚点燃不久的烟卷,头发睡觉的时候被压得变形,还支出来一缕,透着滑稽感。
我没心思理会他的发型,隔着栅栏冲姐夫喊道:“姐夫!车加满油了吗?待会从招待所接到新娘先要绕着外环路兜一圈再去礼堂。”
因为招待所到礼堂的距离太近了,不去外环兜那一圈,无法体现迎亲车队的仪式感。
“加满了,放心吧!”姐夫叼着烟卷一边安装花篮一边回答我,“接亲的流程我比你懂,又不是没接过。你跟爸赶紧去礼堂吧!”
我骑着自行车,后座驮着我的父亲,朝我家附近的礼堂骑去。我的大腿有力地蹬着自行车,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期待的表情,胸前写着“新郎”俩字的胸花在早晨明媚的阳光下格外显眼。
3 西郊大礼堂
礼堂距离我家不到两公里,附近居民家大大小小的红白事基本都在这里办。因为不是结婚旺季,所以礼堂老板允许我们提前两天布置场地。虽然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但我还是打算提前去看看,以免细微之处有所疏漏。
我和父亲到达礼堂以后,首先跟礼仪公司的人一起摆门口的花篮,然后是礼堂内的桌椅,果盘,酒水等。
不久,门外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姐夫开着用来接亲的那辆红色小轿车来礼堂了。我隔着窗户看到他的车头按的那篮鲜花,幸福地笑着。他还载来我的姐姐和小外甥。皮肤黝黑的小外甥一进屋,就被那些五颜六色的气球吸引了,怀里抱着一个,又贪婪地想要去拿另一个。姐姐追在他的后面,怕他弄脏了新衣服。我注意到,姐姐穿得很喜气,姐夫也换上了新西服,看到一人家都有了赞新的气息,我的心里感到很温暖。
父亲和姐夫开始往屋顶安装拉花,我和姐姐调整气球拱门。我觉得拱门上的气球数量有些稀少,于是提出再加一些上去,姐姐只好帮我弄。
我焦急地拿着打气筒飞快地往一只气球里打气,突然嘭地一下,破掉一个。我赶紧又拿了一个继续打气,结果又是嘭地一下,这个也碎了。
姐姐抢下我手里的打气筒:“我来吧,你去弄别的。”
我看了一眼手腕上新买的手表,时间是6点35分,离婚礼开始时间8点还有一个多小时。我调整了一下表盘在手腕上的位置,把它摆正,这只手表是姐姐送给我的新婚礼物,是不错的品牌,我很喜欢它。
我正跟礼堂的工作人员调试着灯光、音响等设备,一抬头,看到母亲端着一个大饭盒赶过来,她穿着一件红色的唐装外套,也很喜庆。
母亲端着饭盒直奔我面前:“吃点早饭吧。这是昨晚上包的饺子,今早给你煎了一下。”
“妈,我不吃!”因为正忙着手里的事情,看见那油腻腻的饺子,我没有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