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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1年5月24日,星期四鲁昂,圣旺大修道院
加布里埃尔站在一片墓地里。他周围聚集着很多人,全都急切地盯着眼前匆匆搭建起来的平台,等待着那一幕即将在他们面前上演的残酷戏剧。虽然他能感觉到周围数十位观众带来的拥挤,但在他接近二十年的人生中,此刻加布里埃尔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孤独。
弗勒尔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有个小男孩在楼下等着他。你的花让我告诉你,她再也受不了了。她很抱歉,但是她必须得走了,他告诉大吃一惊的加布里埃尔。她说她希望你能找到安宁,能够得到快乐,还有不要试图去找她。
别担心,加布里埃尔对着那位小小的信使大声咆哮,即便他当时已经靠在墙上,震惊得头昏脑涨,我不会再为那个叛徒白费唇舌。
贞德说过,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背叛。弗勒尔曾经反复起誓,说她绝对不会放弃贞德。说少女就是她的全部。但现在她也和其他所有人一样背弃了贞德。上帝可鉴,再继续下去只会毁掉加布里埃尔,可日复一日,他依然还在这里。他会继续见证贞德的故事,哪怕他不得不独自坚持下去。到最后,他痛苦地想,我们都是孤身一人。除了贞德,还有她的声音。
贞德的审判公开进行了十一天,随后又改为闭门审判。人们渐渐不再同情贞德,审问她的人也展露出他们恃强凌弱的本性。加布里埃尔极度渴望能听到更多的消息,他不停地盘问那些来喝酒的人。他们含糊不清地讲起了一些他不是很明白的事情:像是贞德不肯向“战斗教会<a id="ch1-back" href="#ch1"><sup>(1)</sup></a>”——上帝在这世界上的代表——投降有多么的危险。他们还说她看到一个奇怪的天使捧着一顶王冠举在查理头顶上。这个加布里埃尔倒是十分清楚——他们讲的是贞德看到刺客导师约朗德的事,她当时相信王后是一位天使。刺客不仅抛弃了贞德,还让她陷入了更大的危险。
然后就是她的衣服。尽管没有人——包括在普瓦捷审问了她好几天的教士们——对贞德在有男性在场的时候骑马、战斗以及睡觉时穿男装表示过什么特别的关注,但似乎科雄和迪斯蒂韦却咬紧着这件事不放。他们就像梗犬撕咬着老鼠一样,将其视为冒犯上帝的异端行为。加布里埃尔一直紧抓着这些零碎的消息,直到今天他听说贞德会在圣旺大修道院的墓园里公开出场。现在他们来了,这里至少有十二位教士。加布里埃尔并不清楚他们每一个人的角色,但他认出了许多在公开审判期间出现过的人。
自从他上次见到贞德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现在看见她的样子他心都要碎了。她甚至比之前更瘦了,脸颊深陷,蓝色的眼睛也有些呆滞无神。她的头发更长了,发丝纠结乱成一团。现在她的手腕变得非常纤瘦,手铐没有从她手上滑下来简直就是个奇迹。他从人群中挤过去想要引起她的注意,但又不想招来不必要的关注,免得押送她登上平台的士兵注意到自己。
牧师纪尧姆·埃拉尔开始讲话。加布里埃尔忽略了他的布道,他仔细查看人群,寻找可能的逃生路线,如果他能设法跳上平台,然后——
做什么?他只有一个人,他甚至都不是一个受过完整训练的刺客。他不可能指望自己能带着一个饥肠辘辘憔悴不堪的年轻女人,摆脱几百名武装士兵逃出城市,更不要说她手腕和脚踝上还拴着锁链。
牧师指责了查理王,他又称呼贞德是一个“怪物”、一个“女巫”、“异端”和“迷信者”。直到现在,加布里埃尔都难以相信这种事真的会发生在贞德身上。他注意到她答话时脸上不再放射出光芒,当埃拉尔告诉贞德她需要将她的所有言行都提交给教会的时候,她说:“我请求上帝和我们的圣父教宗裁决。”
“我们不可能这么老远跑去找教宗大人。”埃拉尔答道。他挥手让一个年轻的教士——让·马西厄——走上前来。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对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感觉很不舒服,他递给贞德一张羊皮纸。
加布里埃尔并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但西蒙知道。这是一份文书,为以后附属到单独的法律文件里准备的。在现在的情况下,这份文书是一封公开弃绝书——在这份声明中贞德发誓绝不再剪短她的头发,不再穿男人的衣服,不再拿起武器。而作为发誓放弃这些“异端行为”的回报,他们终于决定将她交给教会拘留,不会再被送回世俗司法机构。
西蒙还知道,这一小片羊皮纸并不是附属在此事最终文档里的那份文书。那份文书的长度差不多是现在这份的五倍。事后有人煞费苦心地将贞德的签名署在了一份完全不同的声明上面。
贞德打量着这份文书说道:“我希望书记员能把这份文件读给我听,告诉我它究竟写了些什么,还有我是否应该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