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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摇头,自己也不确定要干什么。“我想我认识他们……”我轻声咕哝着说。
我在干什么?我现在本应该逃离这种记忆,尽我所能跑得越远越好,把这四个懒洋洋的男子阻隔在我的思想之外,在那种对一切都很麻木的感觉里保护好自己,要知道没有这种感觉我根本无法正常地思维和生活。我为什么现在却茫然地走向马路?
看来我和杰西卡来到天使港真是个巧合,而经过这条黑漆漆的马路更是如此。我的目光停留在那个矮个子身上,努力想把他的特征与我记忆中的那个男人的形象对应起来,一年前那个人威胁我的生命。我不知道有没有办法让我认出那个人,如果真是他的话。那个特别的夜晚发生的特别的事情现在却变得模糊不清。我的身体比我的脑子记得要清楚一些。当我犹豫不决该跑开还是该绝不后退时,我的双腿却紧绷了起来,我挣扎着想要发出一声像模像样的尖叫时,喉咙却变得异常干燥,当我把手紧握成拳头时,指关节周围的皮肤却紧紧地拉扯着,当那个黑头发的男人叫我“甜心”时,我却感到后颈一阵战栗……
这些人隐含着某种模糊不清的威胁,但是这种威胁与那天晚上毫无关系。这是由于他们是陌生人而产生的,这里漆黑一片,而且他们人数比我们多——没什么更特殊的原因了。不过,杰西卡在我身后焦急地叫喊着,这足以说明问题的严重性了。
“贝拉,快点!”
我没理会她,心里根本没有有意识地决定是否要迈开步子,就茫然地慢慢往前走去。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这些人隐隐约约表现出来的威胁牵引着我朝他们走去。这是种毫无意识的冲动,但是这么久以来我都没有任何冲动的感觉……我跟随着这种感觉。
某种不熟悉的东西在我的脉搏里跳动起来,我意识到那是肾上腺素,它从我的身体机制里已经消失很久了,让我的脉搏跳动得更快,抗击着那种毫无感觉的状况。这种感觉很奇怪——为什么没有恐惧感的时候会产生肾上腺素呢?这几乎和上一次一样,那时,我像现在这样,与陌生人一起站在天使港黑漆漆的马路上。
我没看出来有什么令人恐惧的理由。我想象不出在这个世界上还剩下什么令人恐惧的东西,至少从有形的角度来说是这样。这就是失去一切之后为数不多的好处之一。
当杰西赶上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时,我已经走到马路中央了。
“贝拉!你不能进那个酒吧!”她嘘声反对道。
“我没打算进去,”我心不在焉地说道,甩开她的手,“我只是想看看……”
“你疯了吗?”她轻声说道,“你难道要自杀吗?”
那个问题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两眼盯着她。
“不,我没有。”我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自我辩护,但是我的确没想要自杀。即使在分手之初,死亡毫无疑问会是种解脱,但我想都没想过。我欠查理的太多了,而对蕾妮我则有种很强的责任感,我得想想他们。
而且我答应过不会做蠢事或鲁莽行事的。因为这一切,我现在仍在呼吸。
一想到那个承诺,我就感到一阵阵内疚刺痛着我,但是我现在正在做的事情真的不算什么,这和拿着刀要割脉的情形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杰西吓得目瞪口呆,她关于自杀的问题是个反问句,我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太迟了。
“去吃东西吧,”我向快餐店挥了挥手鼓励她往那儿走。我不喜欢她看着我的样子,“我一会儿就跟过来。”
我转过身背对着她,重新朝那几个男人走去,他们饶有兴致、满眼好奇地看着我们。
“贝拉,立刻停下来!”
我的肌肉僵硬在原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因为现在不是杰西卡的声音在斥责我,而是一个很愤怒的声音,那么熟悉,那么动听——即使很生气,还是轻柔得像天鹅绒一样。
那是他的声音——我异常小心地不要去想他的名字——而我现在惊讶地发现这个声音并没有让我跪倒在地,也没有让我因遭受失去的折磨而蜷缩在人行道上。一点儿痛苦的感觉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听见他声音的瞬间,一切都明了起来了,仿佛我的头突然从漆黑一片的池子中浮出水面一样。我更清醒地意识到这一切——视觉、声音,以及感觉到我之前没注意到的冷空气扑面而来,还有从酒吧敞开的门口传来的味道,这都是我先前没有注意到的。
我惊讶地环顾了一下我的周围。
“回到杰西卡身边去,”那个可爱的声音命令道,还是带着生气的口吻,“你答应过我的——不要做蠢事。”
我一个人站在那里,杰西卡站在离我几英尺的地方,满眼恐惧地盯着我。那几个陌生人靠在墙上,迷惑不解地注视着这一切,搞不懂我一动不动地站在街道中央到底在干什么。
我摇了摇头,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知道他不在这儿,然而,他却离我那么近,自从……自从一切都结束以来,第一次离我那么近,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生气的口吻是出于担心,同样的生气口吻曾经是那么熟悉——那是一种久违了的声音,我感到好像有一辈子没听见过了。
“遵守你的诺言。”那个声音轻轻地滑过,仿佛收音机上的音量被调低了一样。
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出现了某种幻觉,毫无疑问,它被记忆激活了——我已经明白了,那是对这种情景陌生的熟悉感。
我在脑海里快速地想着种种可能性。
选择一:我疯了。那是外行对脑子里听见声音的人的称呼。
可能。
选择二:我的潜意识给了我它认为我想要的东西。这使希望变成了现实——相信他还关心我是死是活的这种不正确的看法可以使我暂时从痛苦中解脱出来。我在脑海中投射着他可能会这样说的幻影:(A)他在我身边,(B)不好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时总会令他心烦意乱。
或许。
我想不出第三个选择,因此我希望是因为第二个选择,这不过是我的潜意识精神错乱了,而不是需要住院治疗的东西。
我的反应几乎完全不明智,尽管如此——我还是心存感激。他的声音是我一直以来害怕失去的,因此,我无意识的思想紧紧抓住那个声音,它比我的意识抓得还要紧,为此,我心中充满着一种不可抗拒的感激之情,这种感情超越了其他一切。
我不允许自己想起他,这是我努力恪守的原则。当然我也有松懈的时候,因为我只不过是个普通人。但是,我的状况好多了,所以,现在我有时候可以一连几天不会再有那种痛苦的感觉,取而代之的不过是永无止境的麻木感,在痛苦和毫无感觉之间,我宁愿选择毫无感觉。
现在我等待着痛苦再次向我袭来。我没有麻木的感觉——我所有的感官在经过好几个月的浑浑噩噩之后变得异常敏锐——但是平时痛苦的感觉却迟迟未来。唯一的痛苦是我发现他的声音正在渐渐地离我而去时的失望。
还有一秒钟的选择时间。
明智的做法是远离这种可能有毁灭性的事情——毫无疑问,我的精神现在很不稳定——放任它这样发展下去。促使幻觉的产生是愚蠢的。
但是,他的声音正渐渐地远去。
我又往前走了一步,想试探一下。
“贝拉,转身。”他咆哮起来。
我欣慰地叹了口气。他的愤怒是我想要听见的——那是证明他在乎我的伪证,也是我的潜意识不可靠的馈赠。
我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就想清楚了这一切。那个矮个子满心好奇地看着我,仿佛看热闹的观众似的。或许看起来我只是在犹豫是否该向他们走近。他们怎么可能猜到我站在那里享受着突如其来的疯狂呢?
“嗨。”其中一个人向我喊道,他的语气很自信,也有些挖苦。他的皮肤很白,头发金黄,他的站姿让人觉得他有一种以为自己很好看的自信。我搞不清楚他是否真的很好看,因为我有偏见。
我脑海中产生的反应则是一声强烈的怒吼。我微笑起来,那个自信的男人好像认为这是个鼓励的信号。
“我能帮你什么忙吗?你好像迷路了。”他咧开嘴巴笑了笑,眨了眨眼睛。
我小心翼翼地迈过排水沟,那里流淌的水在黑暗中也是黑漆漆的。
“没有,我没迷路。”
既然我离他们更近了——我的双眼古怪地盯着他们——我打量着那个皮肤黝黑的矮个子的脸。我对这张脸毫不熟悉,一阵奇怪而强烈的失望感向我袭来,这个人根本不是一年前差不多想要伤害我的那个人。
我脑海中的声音现在平静下来了。
矮个子男人注意到我在盯着他。“我能给你买杯喝的吗?”他有些紧张地搭讪道,我选择紧盯着他似乎让他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