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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一团和气有点消散。他没有开口送客,所以我再接再厉。
“依我看呢,”我说,“要战胜纯洁的、火焰一般的爱情,还是挺有难度的。我是说,这可能吗?我可不看好。”
面对这个执拗的老人,我眼中虽然没有精光一闪,但总算抖了抖眉毛。他喘了一会儿,样子有点疑惑。
“伍斯特先生,上次见面时我们已经讲过了,当时——”
“是,但这不是又有新情况了嘛。是这样的,”我直奔主题,“今天上午炳哥跑去一头栽下去了。”
“老天爷!”他猛地跳起来,张口结舌,“为什么?在哪儿?怎么栽的?”
原来是没听明白。
“我用的是比兴的手法。”我赶紧解释,“没说错吧。我是说他结婚了。”
“结婚!”
“可不是当了新郎了。你不会发火吧?你也知道,年少冲动,两颗心彼此相爱什么的。”
他呼呼直喘气,很气不过的样子。
“你这条消息叫我深为震惊。我——我想,我是被——将了一军。不错,将了一军。”
“但你又怎能不自量力,违抗命运的轨迹?”我用余光扫了一眼台词本。
“嗯?”
“瞧,他们注定今生在一起,冥冥之中,知道吧。”
坦白说,他要是在这个节骨眼回一句“唔?”我就没辙了。所幸他没朝着这个角度想。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话说,他似乎陷入了沉思。接着他的目光落到那本书上,随即吃了一惊。
“呀,老天保佑,伍斯特先生,你是在引用书里的句子啊!”
“有点改动。”
“我就说怎么听着耳熟呢。”他这下神色全变了,还咕咕一声浅笑,“哎呀,哎呀,你最知道我的软肋!”他拿起书,埋头苦读了好一会儿,我有点觉得他已经把我忘了。还好,他放下了书,抹了两下眼睛。“啊,好了!”他说。
我蹭着双脚,憧憬着最好的结局。
“啊,好了。”他又说了一遍,“我不能做第二个温德米尔勋爵,是吧,伍斯特先生?告诉我,你笔下这个颐指气使的老先生是不是有原型的?”
“啊,没有!想到就写了呗,知道吧。”
“天才!”老比特沙姆喃喃道,“天才!啊,伍斯特先生,我改变心意了。你说得对,我怎么能自不量力,违抗命运的轨迹呢?我今天晚上就写信给理查德,告诉他我同意他的婚事。”
“你不如当面跟他宣布这个好消息。”我说,“他正在楼下等着呢,偕同夫人。我这就下去叫他们上来。回见啦,真要多谢你。炳哥肯定要高兴坏了。”
我一个箭步窜出客厅奔下楼梯。炳哥和夫人坐在两张椅子上等着,像牙医诊所候诊室里的两位病人。
“怎么样?”炳哥急切地问。
“全部搞定,只差握手。”我在老炳哥背上一拍,“冲上去,你们叔侄俩乐呵乐呵。拜拜——老朋友们。需要我的话,你知道到哪儿找我。恭喜恭喜,废话不多说了。”
我说完赶紧开溜,免得他们谢个没完没了。
所谓世事难料。等我回到公寓,双脚往壁炉架上一搭,啜饮着吉夫斯端来的茶,大概有史以来第一次觉得功德圆满,应该好好犒劳一下自己。我习惯了眼睁睁看着生活之大热门在冲刺阶段马失前蹄名落孙山,但在炳哥这件事上,我左看右看都觉得滴水不漏。我走以后,他只要领着炳嫂走上楼领取祝福就好了。我对此深信不疑,所以等他约莫半个小时以后心急火燎地冲进客厅时,我满以为他是要泣不成声地感谢我,夸我是个好哥们什么的,于是对着他绽开了一个慈悲的笑颜。我正要递烟给她,却发现他好像有心事。不错,他根本就像被人狠狠地打在了太阳神经丛上。
“我亲爱的老伙计,”我问,“怎么了?”
炳哥在屋子里扑来扑去。
“我——要——冷静!”他撞倒了一张桌子,“冷静,见鬼!”他撞翻了一把椅子。
“不会是出什么岔子了吧?”
炳哥大叫一声,是干巴巴恶狠狠的那种。
“哪有一件破事没出岔子?你猜你走了之后出了什么状况?你还记得你非得送给我叔叔的那本书吧?”
以我之见这与事实大有出入,不过我看出这可怜虫正为什么事在气头上,所以没纠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