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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州岛没有可以拜托的人吗?”
“没有。”
我无法相信这句话。
“济州市或西归浦也没有?发现你的老奶奶呢?”
“我不知道她的电话号码。”
我觉得仁善的语调很奇怪,几乎是不容商议。
“庆荷,拜托你跑一趟。在那里照顾一下阿麻吧,直到我出院为止。”
我还想反问那又是什么意思,但仁善接着快速说出下面的话,我无法打断。
“幸亏前天早上把水碗装满了。小米、干果也一样,原本想可能会工作到很晚,所以放了很多。这两天也许无论如何都能坚持下去,但是要让它活三天是不可能的。今天之内赶去的话,有救活的可能,但是到了明天一定会死的,一定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安慰仁善,但并不是真正了解她。
“但是我不可能在你家一直待到你出院。我先去把它救活,然后连同鸟笼一起带回来。看到它平安无事,你也好放心。”
“不行。”仁善倔强地说,“阿麻一定无法忍受环境突然改变。”
我感到惊慌,在我们认识的二十年里,仁善从未以这种方式提出过无理的请求。当她用信息说需要身份证时,我还以为是发生需要签手术同意书等紧急的状况,所以没回家就直接坐上了出租车。是不是因为可怕的疼痛和打击,仁善身体的哪些部分发生了变化?难道说这一切都是起因于我提议过的事情,所以想让我承担责任吗?不,能拜托的人真的只有我吗?得在济州待上一个月,能够照顾小鸟的人,再也不存在工作、家人、日常生活的人?然而不管其中的理由是什么,我都没有办法拒绝。
***
每当强风驱散远海的乌云时,阳光就会降落到水平线上。成千上万鸟群般的雪花像海市蜃楼一样出现,在海上飞舞,然后突然随着光芒消失。在我额头顶着的冰冷车窗上,两支雨刷发出“嘎嘎”摩擦声的巴士前方玻璃上,巨大的雪花不停地碰撞后消失。
我把头部摆正,翻着羽绒大衣的口袋,掏出其中的口香糖打开包装。因为登机时间将近,我在金浦机场的便利店里买了口香糖。镶嵌在银箔包装里的十二个正方形口香糖中,有一粒已经在飞机起飞时嚼了,现在取出第二粒放在手掌上。我把那个曲线圆滑、中间鼓起的口香糖放进嘴里咀嚼起来,因为出现了那似乎从远处开始破冰而来的偏头痛前兆。为何会罹患伴随可怕的胃痉挛和血压下降的偏头痛,我并不清楚。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所以总是随身带着药。今天临时到家门口散步,然后就直接过来这里,所以没能带上。经过前兆阶段,真的开始出现症状后,任何应急处方都已经没有意义。在之前的临界点上,能够起到帮助作用的,在我的经验上只有口香糖而已。最软的粥也是有害的,一旦开始头痛,终究会吐出来。
“你要去哪里?”
司机用济州话大声问我,因为我没有行李,穿着一件看起来不太适合远行的外套,所以他觉得我是当地人。
“去P邑。”
“哪里?”
我更大声地回答:
“到了P邑能告诉我吗?”
近在咫尺,却听不清司机的回答,因为声音被车窗外的风吞噬了。他问我的目的地可能是大部分的车站都没有人。巴士里的乘客只有我一个,从远处看,如果车站没有人等候,车就不会减速而是直接驶过。
但在下一站就有人上车。一名看似游客的三十多岁男子在暴风雪中探出上身招着手,似乎光是顶着强风等待就很辛苦。他没有付费就坐在驾驶员的后座上,好不容易在旁边的座位上放下看似十分沉重的背包,然后才从夹克的口袋中取出皮夹。
“去机场吗?”
他边刷交通卡边问司机。
司机大声回答:“啊,去机场要在对面坐,而且飞机不会起飞。”
“不去机场吗?”几乎绝望的疲劳从男人的声音中流淌出来,“巴士前面明明贴着的啊!去机场。”
“去是去,但是要绕很远,所以要在对面坐。”
“我真的等了很久了,只要能去机场,我就坐这班巴士去。”
“还要绕两个小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