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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当伯爵夫人和她的同僚们企图重新掌控场面的时候,屋子中心附近的地方爆发出一阵喊叫声。

许多人冲过去看,也有一些人惊慌地躲避。原来是一位年轻的议员把一个矮胖的秃顶压倒在地,过了一会儿,大家认出,被按在地上的是兽医凯勒。人们将年轻的议员拉起身,但他仍死死地抓着凯勒的衣领不放,所以兽医也顺带着被拉了起来。

“我尽力了!”凯勒大喊,面红耳赤:“我尽力了!我还能做什么?那畜生两天前还好好的。”

“骗子!”年轻议员咆哮着,想再次发起攻击。他又一次被人拉开,但这当儿,另外一帮人发现兽医刚好是个替罪羊,便也开始向他大声嚷嚷起来。一时间,各方指责纷至沓来,指责兽医的疏忽失职,危及到了整个社会的未来。这时,一声呼喊顺势而起:“那布鲁尔的小猫呢?你时间都花在玩桥牌上了,是你眼睁睁地让那些小猫一只只死去……”

“我每周只玩一次桥牌,即便如此……”兽医开始嘶吼着抗议,但顷刻间又被更多的声音淹没。突然间,房子里的每个人似乎都将长期忍受着的,有关他们至爱动物或其他什么委屈牢骚向凯勒发泄。之后有个人喊凯勒欠他钱,另一个说凯勒六年前借的园艺叉一直都没还。很快,这种集体声讨兽医的情绪达到了顶点,自然而然地,拉着年轻议员的那些人松开了手。之后,他即刻又一次冲身上前,但这次似是代表在场的大多数人。场面濒临失控,这时,房间另一头传来一个声音,最终将众人拉回理智。

整个房间迅速安静,似是更惊讶于说话者的身份,而非其自身的权威。众人回身注目,看到台子上那人,俯瞰一众,正是雅各布·克奈茨,他可是城里出了名的胆小鬼。雅各布·克奈茨已经四十七八岁了,在人们的记忆中,他一直在市政大厅做着呆板枯燥的文职工作。他鲜有冒险提出某种观点的做法,更别提反驳或者争辩了。他没有亲密的朋友,几年前就搬出了与其妻子和三个孩子合住的小房子,在同一条街稍远的地方租了一间阁楼。不论何时何人提起这话题,他都表示很快就会和家人团聚,但是几年过去了,情况还是没什么变化。同时,他常常自愿为一些文化活动做很多单调的组织工作,他已是城里艺术圈的一员,虽说这多多少少有点给他面子、可怜他的意思。

众人还没来得及从惊讶中反应过来,雅各布·克奈茨——也许意识到自己的勇气只能坚持这么久——就开始讲话了。

“其他城市!我指的不只是巴黎!或者斯图加特!我说的是小一点的城市,不比我们大多少的其他城市。把他们的精英公民聚集在一起,面对这样的危机,他们会怎么办?我保证他们会很冷静,他们知道做什么,怎么做。我想说的是,在座的都是我们这个城市的精英,事情还没到我们解决不了的地步。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一定能度过这个危机。在斯图加特他们会互相争斗吗?!现在还不必惊慌失措呢。没必要放弃,或者内讧。没错,那只狗是个问题,但这并不意味着完蛋了,这还不能代表什么。不管布罗茨基先生此刻处于怎样的状况,我们都能再次将他拉回正道。只要今晚我们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我们就能做到。我肯定我们一定行,我们必须行。必须将他拉回正道。因为如果我们不行,如果我们不团结,今晚不能纠正一切,我告诉你们,除了痛苦我们别无所得。没错,深深的、孤独的痛苦。除了布罗茨基先生,我们没有其他人能指望,现如今舍他其谁?也许这会儿他正在前来的路上呢。我们得保持镇静。而我们现在在干什么,起内讧?在斯图加特他们会你争我斗吗?我们得想想清楚。如果我们是他,会是何感受?我们必须表现出与他共悲伤,整个城市与他共悲痛。除此之外,朋友们,好好想想,我们必须让他振作。哦,是的!我们不能整晚都沉浸在忧愁中,不能让他走的时候觉得什么都没了,他可能又回到……不,不!要权衡得恰到好处!我们也得振作高兴起来,让他明白生活大有希望,我们还要指望他,依靠他。是的,接下来这几个小时里,我们得拨乱反正。他现在可能在路上,上帝才知道他什么状况。这接下来几个小时,非常关键,关键。我们得好好把握。否则就只剩下痛苦了。我们必须……我们必须……”

这时,雅各布·克奈茨陷入一片迷茫中。他仍站在台上,又过了几秒,他一直沉默着,无比的尴尬渐渐将他吞噬。先前情绪的余威让他最后一次对人群怒目而视,而后羞答答地走下了台。

但这番蹩脚拙劣的吁求立刻有了效果。雅各布·克奈茨话还没说完,就开始有了一些低声的赞同之音,不止一人,略带责难似的推了推那年轻议员的肩膀——这会儿,他面带愧色,站立难安。紧随雅各布·克奈茨的离台而来的是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渐渐地,议论声陆续在屋子里传开,人们严肃而冷静地讨论着布罗茨基先生到了该怎么办。没过多久,大家达成了共识,大概是说,雅各布·克奈茨讲的或多或少有点道理。他们的任务就是在悲伤和快乐之间求得正确的平衡。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要小心地密切关注现场氛围。一种坚定意志的情绪在房间里弥漫开来,然后,适时地,人们渐渐开始放松,直到最后开始微笑,聊天,亲切地、彬彬有礼地相互问安,仿佛半个小时前那不合时宜的一幕并未发生。大约就在这时候——就在雅各布·克奈茨讲完话不到二十分钟——我和霍夫曼到了。难怪那会儿我感觉这文雅的欢声笑语下藏着一丝怪异。

我还在辗转思量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看到了屋子另一边的斯蒂芬,他正与一位年长的女士交谈。身边,伯爵夫人似乎仍专注地与两位珠光宝气的女士对话,所以,我轻声说了声失陪,就慢慢离开了。我朝他那边走的时候,斯蒂芬看到了我,朝我微微一笑。

“啊,瑞德先生。您已经到了。我在想能否把您介绍给柯林斯小姐呢。”

我随后认出了那个瘦瘦的年长女士,我们晚上早些时候还开车去过她公寓呢。她穿着朴素而高雅的黑色长裙。她微笑着伸出手,我们互相问好。我正打算继续与她礼貌地交谈,斯蒂芬倾身过来,轻轻地说:

“我真是个笨蛋,瑞德先生。坦白说,我不知道怎么做才好。柯林斯小姐还一如往常地和蔼,但我想听听您是怎么想的。”

“你是指……布罗茨基先生的狗?”

“哦,不,不,我知道,这事儿是挺糟的。但我们一直在讨论一些别的事。我真的会很感激您的建议。事实上,柯林斯小姐刚刚还建议我问问您呢,对吧,柯林斯小姐?您瞧,我真不想拿这事儿烦您,但情况有点节外生枝。我是指我‘周四之夜’的表演。天呐,我真是个笨蛋!我说过,瑞德先生,我一直在准备让·路易斯·拉罗什的《大丽花》,但没告诉父亲。当然,现在他知道了。我一直不想告诉他,就想给他个惊喜,因为他非常喜欢拉罗什。况且,父亲做梦也想不到我能驾驭这么难的曲子,所以,我以为,从这两方面讲,对他一定会是莫大的惊喜。然而,就在最近,随着这盛大日子日益临近,我在想,再保密下去已不再现实。一方面,正式的节目单上会全部印出来,每条餐巾旁都会搁一张节目单。父亲一直在纠结节目单的设计,还要决定浮雕花样以及背面的插图等。几天前,我觉得必须得告诉他,但仍想给他个惊喜,所以一直等着合适的时机。呃,早些时候,就在我送您和鲍里斯下车后,我去了他办公室还车钥匙,他正趴在地板上看一堆文件。他跪在地上,周围地毯上都是文件,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父亲常常这么工作。他的办公室很小,单是书桌就占了很大的空间,所以我得踮脚绕过去归还钥匙。他问我一切进展如何,可还没等我回答,就又开始全神贯注于他的文件了。呃,不知怎的,我要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跪在地毯上的他,突然觉得这是个告诉他的好时机。就是一时冲动而已。于是,我很随意地告诉他:‘顺便说一下,父亲,我打算在‘周四之夜’弹奏拉罗什的《大丽花》,我想您可能想知道吧。’我并没用什么特别的口气,只是那么一说,然后等着看他的反应。呣,他把正在阅读的文件往边上一放,但眼睛却一直盯着面前的地毯,然后一丝微笑在脸上荡漾开来,说了类似于‘啊,是啊,《大丽花》’这样的话。一时间,他看起来非常开心。他没抬头,手膝着地,但看起来非常开心。然后他闭上眼,开始哼唱这慢板的开篇,就那样在地板上开始哼唱,随着音乐摆头。他看上去是那么快乐,那么平静,瑞德先生,那当儿,我都开始恭喜自己了。然后他睁开眼睛,做梦似的抬头朝我微笑着说:‘是啊,真美。我真是不明白你母亲怎么那么讨厌它。’我刚刚还跟柯林斯小姐说呢,一开始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之后他又重复了一遍。‘你母亲特别讨厌它。是啊,你知道的,最近她强烈蔑视拉罗什后期的作品。她都不让我在家里放他的唱片,就算戴着耳机也不行。’这时,他一定是察觉到了我的惊愕与不安。因为——父亲历来如此!——他马上开始想让我好受些。‘我早该问你的,’他接着说道。‘全是我的错。’然后他突然拍了下脑门,好像记起了别的什么事,说:‘真的,斯蒂芬,我让你们两个都失望了。那时候我以为不干涉是对的,但现在我明白了,让你们两个都失望了。’我问他是什么意思,他解释道,母亲一直以来多么渴望听我弹奏卡赞的《玻璃激情》。很明显,她早前就向父亲透露过她想听这个,还有,呃,母亲以为父亲会全部安排妥当。但是您瞧,父亲明白我的立场。他对这些事很敏感。他明白对于一位音乐家——甚至是像我这样业余的——也想自己决定该在如此重要演出中演奏什么。所以他什么都没对我说,完完全全打算等有机会再向母亲解释一切。然而,当然——呃,我最好解释一下,瑞德先生。您瞧,我刚才说,母亲让父亲知道她想听卡赞时,我并不是说她真的亲口告诉他了。向外人解释有点困难。事情是这样的,母亲会以某种方式,您知道,以某种方式,不用直接提及,而让父亲自然而然地知道。她会暗示他,但对父亲来说却显而易见。我不确定她这次用了什么方法。也许他回到家时发现她正在听立体声音响里播放的《玻璃激情》。呃,因为她很少使用立体声音响,那么这个暗示就十分明显了。也可能是父亲洗完澡上床睡觉时,发现她正躺在床上读着一本有关卡赞的书。我不清楚,他们之间总是这样。呃,您应该也明白,父亲不会突然说:‘不,斯蒂芬应该有自己的选择。’他在等待,想找一个合适的方法回应。他当然不知道,那么多选段,我偏偏选择准备拉罗什的《大丽花》。天啊,我真是愚蠢!我之前竟然不知道母亲那么讨厌它!嗯,父亲告诉我事情原委后,我问他该怎么办,他考虑了一下说,我应该继续练习我准备的曲子,现在换已经太迟了。‘母亲不会怪你的,’他一个劲地说,‘她一点也不会怪你的。她会怪我,怪得对啊。’可怜的父亲啊,他那么努力地安慰我,但我看得出他对此是多么难过。过了一会,他盯着地毯上的一个污点——他还在地上,不过这会儿是蜷伏着,好像在做俯卧撑——他盯着地毯,我能听到他自言自语。‘我受得住,受得住。比这更糟的我都经历过。我受得住的。’他似乎已经忘了我在场,所以最后我就离开了,轻轻地关上门。自那以后——呃,瑞德先生,我整个晚上都没想什么其他事了。坦白讲,我有点困惑。没剩多少时间了。况且《玻璃激情》那么难,我怎么可能准备好?说实在的,我得说就算花一整年的时间去准备,这首曲子还是有些超出我的能力范围啊。”

年轻人停下嘴,烦恼地叹了口气。他和柯林斯小姐都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我料想他可能是在等我的意见。于是我说:

“当然,这不关我的事,你必须自己决定。但依我之见,目前阶段已经太迟了,你应该坚持自己准备的……”

“是啊,我猜您就会这么说,瑞德先生。”

倒是柯林斯小姐插了进来。她的语气中带了一种出乎意料的讥诮,让我不得不住口,不得不转向她。这位年长的女士正以一种了然于心、略带优越感的神情看着我。“毫无疑问,”她说,“您会把这叫做——什么来着?——啊,对了,‘艺术的完整性’。”

“也不尽然,柯林斯小姐,”我说,“只不过从实际角度出发,我倒觉得目前阶段已经太晚了……”

“但您怎么知道太晚了呢,瑞德先生?”她再一次打断我。“您对斯蒂芬的能力知之甚少,更别说了解他目前困境的更深层的意义了。您为什么这样贸然断言,就好像您得天独厚,拥有我们其他人所欠缺的第六感呢?”

从柯林斯小姐最初打断我开始,我就觉得越来越不舒服。她说这番话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转过身去,试图逃避她的目光。我想不出任何反驳她的话,过了一会儿,我觉得还是走为上策。于是我微微一笑,慢慢离开,走进人群中。

接下来的几分钟,我漫无目的地在屋子里转悠。跟之前一样,我经过的时候,人们有时会扭头,但好像没人认出我。突然间,我看到了佩德森,就是我在电影院见过的那个人,他正与其他客人谈笑着,于是我打算上前找他。正当我准备上前时,感到什么东西碰了下我的手肘,我一扭头,发现霍夫曼站在旁边。

“很抱歉,刚才我不得不离开了一会。他们没怠慢您吧。瞧瞧这都什么事儿啊!”

酒店经理气喘吁吁,满脸是汗。

“啊,当然,我很愉快。”

“真是抱歉,刚才不得不离开去接个电话。不过他们已经在路上了,一点没错,他们已经在路上了。布罗茨基先生随时会到。谢天谢地!”他四下看了看,向我靠近了一些,压低了嗓门。“这份宾客名单考虑不周,有欠妥当,我告诫过他们。这儿的某些人不该到场!”他摇摇头。“瞧瞧这都什么事儿啊!”

“不过,至少布罗茨基先生已经在路上了……”

“噢,是的,是的。我得说,瑞德先生,您今晚能在这儿,真是让我如释重负。正是我们需要您的时候。总体上,鉴于,呃,目前的事态,我觉得您没必要更改发言内容。可能简单提一两句这悲剧也不会出什么岔子,不过我们会安排其他人来说说这条狗的,所以呢,真的,您没必要偏离原先准备的内容。只是——哈哈——你的致辞不要太长。但是,当然啰,您是最后一位……”他笑了笑,然后没了声音。他又四下看了看屋子。“这里的某些人,”他又说道。“考虑不周,有欠妥当。我告诫过他们的。”

霍夫曼继续在屋里四下张望,而我刚好能暂时将思绪转到酒店经理提到的发言上。过了一会儿,我说道:

“霍夫曼先生,考虑到我们目前的处境,我不太确定到底该在什么时候站起来并……”

“啊,的确,的确。您太善解人意啦。一如您说的,如果在一个平常的时刻起身,人们无法知道会是什么……是啊,是啊,多么有远见啊。我会坐在布罗茨基先生旁边,所以要不您就让我来判断什么时候是最好的时机,等我的暗号。哎呀,瑞德先生,在这样的时刻,有您这样的人在我们身边真是令人欣慰啊。”

“能帮上忙我真的很高兴。”

房间另一头突然传来一阵噪声,霍夫曼转过脸去。他伸长脖子看向房间那头,但显然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以唤回他的注意力。

“霍夫曼先生,还有另一个小问题。我刚刚在想,”我指了指身上穿着的浴袍,“我想换身稍正式些的衣服。不知道能不能借一套,普普通通就行。”

霍夫曼心烦意乱地瞥了眼我的衣服,又立即转开眼神,心不在焉地说:“噢,不要担心,瑞德先生。我们这儿的人没那么呆板。”

他又一次伸长脖子看向屋子那端,我很清楚他根本没有把我的问题放在心上,正打算再次说起这个问题时,入口处附近一阵骚动。霍夫曼跳起身,转过来,脸色苍白,冲我微笑了一下。“他来了!”他悄声说道,拍了拍我肩膀,就匆匆离开了。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有那么几秒钟,每个人都看向门口。我也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的视线完全被挡住了。突然间,好似记起了刚刚的约定,四周的人重新继续交谈,声音带着欢乐,却也透着压抑。

我挤出人群,终于看到了布罗茨基被人引着穿过房间。伯爵夫人扶着他的一条胳膊,霍夫曼扶着另一边,还有四五个人焦急地在附近走来走去。布罗茨基显然没注意到他的随行人员,阴沉地抬头盯着华丽的屋顶。他比我想象的要高,身形要更笔直,但这会儿他动作却异常僵硬——且以一个奇怪的角度倾斜着——远远看去,他的随行人员就像转着小脚轮推着他向前。他胡子拉碴,没有刮理,但也没那么离谱,而且他的晚礼服有点歪歪扭扭,像是别人给他穿上的。他的相貌,虽粗糙而老迈,却仍残留着一丝温文尔雅的痕迹。

有那么一刻,我以为他们正把他领向我,但接着就意识到他们正走向隔壁的餐厅。一个服务员站在门边,引领他和他的随行人员进门,他们消失在视线中时,屋里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没多久,宾客们又继续交谈,但我能感到空气中弥散着一丝新的紧张感。

这时,我注意到靠着墙,有一张椅子孤零零地立在那里。我突然觉得那是个不错的视角,或许能帮我更好地判断目前的整体气氛,然后决定晚餐时何种讲演最为合适。因而我走了过去,欣然落座,观察着这屋子。

宾客们依然在谈笑风生,但毫无疑问,潜在的紧张感继续升温。鉴于此,同时考虑到另外有人会具体讲述那条狗,我的发言保持轻快似乎是明智的,只要不轻快得离谱就行了。最终,我决定最好是讲一些妙趣横生的幕后奇闻,讲一讲我上次意大利之行中的一系列不幸插曲。这些故事我在公众场合已经讲过很多次了,我深信它们能消除紧张气氛,同时,我也肯定在眼下这样的情形中必定会博得大家赞赏。

我还在试验几句可能的开场白呢,突然注意到人已经变得稀少。这时,我这才意识到大家正鱼贯走进餐厅,于是我也站起身来。

我加入到走进餐厅的队伍时,依稀有人对我一笑,但并没人跟我说话。我对此其实并不介意,因为这当儿我仍在绞尽脑汁思索一个真正引人入胜的开场白。走近餐厅门口时,我在两种开场白之间犹疑不定。第一种是:“这些年来,我的名字往往同某些品格联系在了一起:孜孜关注细节,对表演精益求精,严格控制力度。”这一近乎自负的开头也许迅即就会被在罗马真实发生的让人哭笑不得的闹剧抢了风头。另一种选择是,一开始就抛出更为荒诞不经的话:“幕帘滑轨坍塌。老鼠被下毒。乐谱被印错。我相信,你们几乎没人会将我的大名与这些现象挂钩。”这两种开场白各有利弊,最后我决定先好好地感受一下晚宴的气氛,然后再做最终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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