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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声说了些什么表示赞同,进入黑漆漆的森林时,我打开了前灯。
“别人,”索菲说道,“他们就能继续,好像世上还有大把时间似的。我可怎么也办不到。”
随后几分钟,她一直沉默无语,但我能感觉到她离我很近,而且不知何故,我发现自己竟期盼着能感受到她的手指随时抚摸我面庞的感觉。然后她轻轻地说:
“我还记得,母亲死后,生活变得多么孤寂啊。”
我又从镜中瞥了她一眼。她依旧身体前倾靠近我,但她的眼睛却盯视着车窗外不停后退的森林。
“别担心,”她柔柔地说,外套又弄出了一阵沙沙声。“我保证我们都会好的。我们三个都会好的。我保证。”
我把车停在了一个小停车场上,就在音乐厅的后面。对面就是一扇门,门上面的夜灯仍旧亮着。虽然那不是我之前进去的那扇,但我还是下了车,疾奔过去。我匆匆向后瞥了一眼,只见鲍里斯正扶他妈妈下车。他们轻快地向这栋建筑走去,他坚持用一只手护在她身后,另一只手抓着医生包,那包突兀地撞击着他的双腿。
穿过门,我们走进了一条长长的环形长廊,但几乎马上就得站立一边,给一辆两人推的餐车让路。温度好像比之前上升了好几度,此时有些闷得透不过气来,但接着我发现,附近有两位身着晚礼服的乐师在一道门处亲热地闲聊,便舒了口气,意识到我们和我之前离开古斯塔夫的地方已经不远了。
我带路沿走廊而行,走廊上挤满了越来越多的乐队成员,此时,他们大部分已经换上了演出服,但其间的气氛似乎仍然一派轻薄。较之前,他们越发隔着走廊大喊大笑,有一刻,我差点撞上了一个刚从化妆间出来的男人,那人摆弄着个大提琴,好像那是个吉他似的。接着有人说道:
“哦,是瑞德先生,是不是?我们之前见过的,您还记得我吗?”
四五个沿走廊另一头过来的男人停住脚步,朝我们观望。他们都身着盛装晚礼服,我立刻发现他们全都喝醉了。说话的男人正举着一束玫瑰花,朝我走过来,其间,他漫不经心地将那束花挥来挥去。
“前天晚上在电影院,”他说,“佩德森先生介绍我们认识的。您还好吧,先生?我朋友告诉我说,那天晚上我丢脸了,我该向您深深道歉。”
“噢,是的,”我认出了那人,说道,“您好吗?真高兴能再见到您。但不巧的是,我现在有非常紧急的……”
“我希望没有太无礼,”那醉酒的男人说道,直接走上前,脸几乎碰上了我。“我本意并无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