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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特伦斯立即说道。“我会自己去找的。”罗德里格斯把信件放回了他的口袋。
“这里没有其他的医生了,”他最后说道,手中依然在翻找着信件。
“那好,”他说。“我不反对。”
他拿出了一捆陈旧的信件,一封一封地翻动着,好像在寻找能够驳斥特伦斯质疑的那一封。在这过程中,他开始讲述一个对他及其信任的英国贵族的故事——那是一位著名的英国贵族,只是很可惜,他忘记了他的名字。
他抬起眉毛,耸了耸肩,似乎在重复着他的观点——他们把这病看得太严重了,而且这儿也没有其他的医生。随后他就溜了出去,让人感觉他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被信任,并因此产生了怨恨。
“没有另外的医生了,”罗德里格斯愠怒地回答。“大家都很信任我。来!你看看这些。”
在这之后,特伦斯再也无法待在楼下了。他走上楼,敲响了蕾切尔的房门,询问海伦他能否探望几分钟,他昨天就没来见她。她没有反对,走到窗前的桌子旁坐了下来。
“其他医生的姓名和地址是——?“特伦斯继续问道。
特伦斯坐在了床边。蕾切尔的脸庞已经与以往大不相同了,看上去似乎整个人都在全力以赴地努力维持着生命。她的双唇苍白,脸颊凹陷和发红,但没有一丝血色。她的双眼半开半合着,露出了下半部分的眼白,仿佛她半睁着双眼不是为了要看清事物,而是因为过于虚弱疲惫而没有力气合上它们。当他亲吻她的时候,她完全睁开了眼睛。但在她的眼中,只看到了一位老妇人在用刀割下一个男人的头颅。
“根本不严重,我向你保证。你们过于焦虑了。这位年轻的女士并没有患上严重的疾病,而且我是一位医生。当然,女士会感到害怕,”他冷笑道。“我完全理解。”
“它掉下来了!”她小声地说。随后她转向特伦斯,焦急地问了他几个关于一个骑着骡子的男人的问题,但他没有听明白。“他为什么不过来?他为什么不过来?”她重复着。一将楼下那个肮脏的小个子男人与这种疾病联系到一起,他完全变得目瞪口呆,本能地转向了海伦。然而她正在靠窗的桌子上做着什么事情,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内心受到的巨大打击。他再也听不下去了,起身准备离开;他的心脏由于愤怒与痛苦而剧烈地跳动着。当他从海伦身旁经过的时候,她用往常那种疲惫、不自然但却坚定的语气请他再送上来一些冰块,并把外面的水罐装满新鲜牛奶。
罗德里格斯耸了耸肩。
当完成这些差事以后,他去找了赫斯特。因为又累又热,圣约翰已经在床上睡着了。但特伦斯毫无顾忌地叫醒了他。
“完全不是,”特伦斯答道,“但这种严重的疾病——”
“海伦认为她的病情在恶化,”他说。“毫无疑问,她病得极其严重。罗德里格斯毫无用处。我们必须得请另外一个医生过来。”
“啊!”他叫嚷道。“你们不信任我?你们质疑我的治疗?你们希望我放弃这个病人?”
“但是这里没有其他的医生,”赫斯特坐起身,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道。
听到这里,这位矮小的男人明显被激怒了。
“别犯傻了!”特伦斯喊道。“这里当然有其他的医生。要是这里没有的话,你就去找一个过来。几天前就应该这么做了。我下楼去装马鞍。”他无法允许自己在这里静止不动。
“如果我们请您去请教另外一位医生,您当然也不会反对的吧?”他继续说道。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圣约翰已经骑上了马,准备顶着炎炎烈日去镇上寻找医生。他必须要找到一位医生带回来,无论耗费多少心力。
休伊特坚决地站在他和大门的中间,下定决心要亲自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当看到眼前这个人的微不足道重,肮脏的外表,以及奸诈狡猾和愚钝多毛的面容时,他之前对他的信心都瞬间土崩瓦解了。奇怪的是,他以前都未曾注意到这些。
“我们早就该这么做了,”休伊特气愤地重复着。
“不需要为此感到焦虑,我告诉你——完全不需要,”罗德里格斯用蹩脚的法语回答道,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笑容,脚下一直在微微挪动着,仿佛随时准备离开。
当他回到会客室的时候,发现弗拉辛太太正笔直地站在大厅中央。最近人们经常这样悄悄地穿过厨房或者花园走进来。
罗德里格斯刚一走下楼,他就立即问道,“她怎么样了?你觉得她的病情严重了吗?”
“她好些了吗?”他们都还没来得及握手,弗拉辛太太就突然开口问道;。
现在没有什么能够缓和特伦斯的焦虑了。他无法静下心来阅读,也无法安稳地坐着,他的安全感被撼动了。尽管他内心相信海伦只是在夸大其词,蕾切尔实际上并没有病得那么严重,但他需要一个第三人来证实他的想法。
“没有,”特伦斯说道。“如果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他们认为她更加糟糕了。”
海伦立刻上楼去了。
弗拉辛太太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双眼直直地盯着特伦斯。
“那好吧,我今天下午和罗德里格斯谈谈,”他说。
“让我告诉你,”她突然略带紧张地开口说,“人们总是会在第七天的时候变得焦虑。我敢说,你肯定一直坐在这里庸人自扰。你觉得她越来越糟糕了,但别人用全新的眼光来看她时,肯定会觉得她好转了。艾略特先生也发烧了,现在都已经没事儿了,”她继续说道。“她的病不是在出游途中染上的。这有什么严重的呢——几天的发烧?我弟弟有一次发烧了二十六天,但一两周后他就痊愈了。我们除了牛奶和竹芋粉什么也没给他吃——”
“没人能受得住她这样日复一日地病着——”海伦看着他回答道,带着仿佛针对某个人的愤怒语气。
这时契莱太太捎来了口信。
“你觉得她会有生命危险吗?”他问。
“我得上楼去了,”特伦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