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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她要道歉,但接着想到——她要再吻我。昏暗的房间快要令人窒息。我几乎感到这事儿就要发生,感到她难以察觉的倾斜——但苏珊只是举起她的包放到床上,边上的流苏铺开。包被塞得满满的,有种异样的重量。她向我掷来一个胜利的眼神。
“好久不见,兄弟,”拉塞尔说,保持平稳的笑容,尽管没有从椅子上起身,“《伟大的美国梦》进行得怎么样了?”
“打开吧,”她说,“看看里面。”
“嘿,拉塞尔。”米奇说。脸上的汗水交织纵横。
苏珊被我的犟劲儿激怒了,自己打开了包。我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只见闪现出古怪的金属光,棱角很锋利。
米奇终于出现在农场时,是一个小时之后了,他带着大家急需的物资:一纸箱罐头大豆,一些干无花果,巧克力酱,还有硬得像石头的大头梨。他任由孩子们爬上他的腿,虽然通常会把他们抖掉。
“拿出来。”苏珊不耐烦地说。
转眼间,拉塞尔就轻抚着海伦的头发,把她歪掉的辫子扎紧。他对她耳语了几句,她笑了起来,点了点头,像一个眼痴神呆的小布娃娃。
里面是一张用玻璃裱起来的金唱片,比我想象中的要沉得多。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拉塞尔有这种反应,愤怒的矛头指向我们中的一员。他不可能打她的——愚蠢的刺眼的太阳,下午的时光,让这变得不可能。这个念头太过荒谬了。我四处张望,想确认这可怕的裂口,但每个人不是盯向别的某个地方,就是把面容组成一副不赞同的面具,似乎这是海伦自作自受。盖伊挠了挠耳后,叹着气。连苏珊也看起来为发生的事感到无聊,似乎这与一次握手没什么区别。我的喉咙像被灌了酸,我感到的突然、绝望的震惊,像一个轻微的过失。
她用肘轻推了推我:“我们拿下他了,不是吗?”
她不自觉地尖叫起来,冒出一串奇怪的声音。她瞪大的双眼中满是受伤,接着迅速流干,转而露出歉意,飞快地眨眼睛好让眼泪不落下来。
她一脸期待——这意味着一种解释吗?我盯着刻在一块小匾牌上的名字:“米奇·路易斯。《太阳王》专辑。”
拉塞尔拨弄吉他的方式有些特别,他沉默地按压着琴弦——他紧张的那种方式,我还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海伦开始对着唐娜耳语,只是低声的一句悄悄话,拉塞尔没有抬头。可能是关于米奇的,或者是盖伊说过的什么蠢话。但当海伦继续说的时候,拉塞尔站了起来。他郑重地将吉他慢慢地靠在椅子上,停了一会儿确认它放稳了,然后迅捷地走过来,照着海伦的脸扇了一巴掌。
苏珊笑了起来。
米奇和拉塞尔约了在那个下午早些时候见面——我记得自己注意到米奇反常地迟到了。两点已经过了,我们还在等他。我沉默着,跟他们所有人一样,沉默在我们中间膨胀。一只马蝇叮我的脚踝,我没想要把它赶走,意识到拉塞尔就在几步远的地方,闭着眼睛半坐在椅子上。我能听见他呼吸之下的低吟声。拉塞尔决定最好是让米奇遇见这幅场景:他坐在那儿,女孩们围绕着他,盖伊守在一旁——游吟诗人和他的听众。他已做好表演的准备,吉他横放在膝上,赤脚轻摇着。
“伙计,你真该看看自己现在的脸,”她说,“你不知道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吗?”
米奇为我们倒酒时,苏珊打开了他的冰箱。她边哼歌边盯着那些架子,揭开锡纸闻一闻碗里的东西,发出喜爱或厌恶的声音。像这种时候,我总是对她充满敬畏。她的举动是多么大胆,在这个世界里,在别人屋子里。我望着黑暗的窗户上我们俩摇晃的影子,头发都松散地披在肩上。我在这儿,在这个大名人的厨房里。我总在收音机上听到他的音乐。门外的海湾像漆皮一样闪闪发光。我是多么开心和苏珊一起在这里,似乎是她将这一切召唤出来的。
那张唱片在阴暗的房间里闪着钝钝的光,即使是它美丽的古埃及幽光,也没能激起我心中一丝波澜——这只是那所奇怪的房子里的一个手工艺品罢了,没什么好宝贵的。才拿了一会儿,我的胳膊就酸了。
警方的照片使米奇的房子看起来狭窄、密闭、令人毛骨悚然,似乎它注定会有那样的命运。天花板上的横梁布满一道道粗裂纹,石砌的壁炉,许许多多的层阶和走廊,像米奇从索萨利托一家画廊里收集的埃舍尔版画里的东西。我记得第一次见到这栋房子时,觉得它又简陋又空旷,像一座海滨教堂。家具很少,巨大的倒V形窗户,V字拼花木地板,宽阔低矮的台阶。从大门那儿就可以看到海湾的黑色平面在房子前延伸开来,海岸幽暗,岩石密布。游艇轻轻地互相碰撞着,像一个个冰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