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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伊失去了理智,猛地挥刀刺下去,他是那么用力,以至刀柄裂成了两半。斯科特挣扎着却只能跌倒在地,他努力翻转身体想保护自己的肚子。血泡从他鼻子和口腔里汩汩涌出。
斯科特邀请他的女朋友格温·萨瑟兰来听唱片,趁米奇不在,用他的浴缸。她二十三岁,是马林一所大学刚毕业的学生,她在罗斯的一场烧烤餐会上认识了斯科特。格温本人不算特别有魅力,但温和友善,这种女孩永远都会有男孩请她们帮忙缝扣子或修剪头发。
格温的手被绑得有些松——当刀刃没入斯科特的身体时,她猛地挣脱开,从前门跑了出去,尖叫得有种动画片里的不顾一切,听起来有些假。她几乎要跑到大门口的时候,绊了一跤,跌倒在草坪上。她还没站起来,唐娜就按住了她,趴在她背上挥刀捅下去,直到格温礼貌地问她自己是否已可以死去。
主屋里的人已经准备睡觉了——琳达和她的小男孩。她晚餐给他做了意大利面,从他碗里偷吃了一叉子,却懒得给自己做什么吃。她们睡在客房——衣服从她拼缝的周末旅行包里漏出到地板上。克里斯托弗的毛绒蜥蜴脏兮兮的,有墨黑色的纽扣眼睛。
最后他们杀了那对母子。
做个大场面,做点儿每个人都会听说的事。
“求你们了。”琳达说,语气坦直。我想,即便到那时,她也在希望能被免除死刑。她很美丽,很年轻。她还有一个孩子。
苏珊和其他人惊讶地发现了房子里的陌生人,没有一个是他们之前见过的。这本可以是行动流产的时刻,一个意见一致的眼神在他们之间传递。然后他们回到车里,陷入泄了气的安静里。但他们没有回头,他们做了拉塞尔要他们做的事情。
“求你了,”她说,“我可以给你弄到钱。”但苏珊不要钱。安非他命紧绷着她的太阳穴,一种魔咒般的搏动。这位美丽女子的心脏,正在胸腔里如发动机一般震动——那麻木的、绝望的旋转。琳达一定相信,正如美丽的人都相信,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她会得救。海伦把琳达放倒在地上——她放在琳达肩上的手一开始是试探性的,如同一个拙劣的舞伴,但苏珊突然厉声呵斥了她,她用力按了下去。琳达闭上了眼睛,因为她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
她们本指望能找到米奇。现在每个人都知道了这部分:米奇被叫去了洛杉矶,为《石神》制作一首歌,那部电影从未发行。那天晚上他乘坐最后一班环球航空公司的航班离开旧金山,降落在伯班克。他把房子交到斯科特手上。斯科特在那天早上修整了草坪,但还没清理游泳池。米奇的前女友打电话来让帮个忙,问她和克里斯托弗是否可以过来挤两晚,两晚就够了。
克里斯托弗开始哭泣。他蜷缩在沙发后面,没有人觉得需要去控制他。他的内裤让尿湿透了。他的哭声变成了尖叫,所有的情绪喷涌而出。他的母亲在毯子上,再也不动了。
我能想象那片视野。从砾石车道上看米奇家的房子,宁静的窗面墙体,客厅像船头一样凸出来。这对他们来说很熟悉。在我认识她们之前,她们曾在这里和米奇住了一个月,积欠了一大堆送货单,因为混用潮湿的毛巾而得了软疣。但我依然认为,那一晚他们可能重新被这栋房子打动,它像冰糖一样,每个棱面都闪着熠熠的光。住在里面的人的命运已经写定,如此确定,这群人几乎为他们感到了一种预先的悲哀。他们在更大的行动面前是那样彻底的无助,他们的生命已经是多余的,像一卷磁带末尾录下的静电音。
苏珊蹲在地板上,向他伸出手。“来这里,”她说,“过来。”
他们把福特车沿路停着,甚至懒得把它藏起来。他们朝米奇家的大门走去时,思绪似乎盘旋、落附在同样的动作上,像一个单独的生物体。
这一部分哪里都没有写过,却是我想过最多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