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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加:过去有一个传统,你要把假发保持得非常完好,然后代代相传下去。但是现在新人进来,他们的想法是,他们如果要上庭,得在假发上踩两脚,把它弄破一点,因为他们不希望自己看起来像新人,而希望自己看起来有经验。
奥比里:但那些最有名望的法官、司法委员和辩护律师的名字都在上面。那可是一本名人录。
奥比里:我可没这么做过。假发好贵的,不能这么对它。
兰加:我从来不理解这点,因为在别的地方也可以买到假发啊。只有他们要求人家登记。
兰加:你知道那些新人律师被叫什么吗?“白假发”。因为他们戴的假发又新又白。
奥比里:对啊,在赞善里<a id="ch7-back" href="#ch7"><sup>(7)</sup></a>嘛。你要先在一个本子上登记名字。
奥比里:鲁波尔<a id="ch8-back" href="#ch8"><sup>(8)</sup></a>就是这么叫他们的。
古普塔:我以为就那一家,不是么?
古普塔:还有传统的装假发的铁罐呢,不是么?很多人都想要那个东西。我觉得,最棒的事情之一,就是看到自己的名字在律师事务所外面的铭牌上出现。你得到终身律师资格时,你的名字就可以在那个铭牌上显示。铭牌上会显示整个系统的层级,排在最上面的是王室律师,其他的就全是按字母顺序来的,但你要是能提早拿到王室律师资格,你的名字就可以一下子跳到最上面王室法律顾问那一排了。除此之外,名字写在假发罐上,也是一件很酷的事情。
兰加:呃,其实总共有两家埃德和拉芬斯克洛夫。不过无所谓,你只能买一顶假发,这才是重点。
奥比里:对啊,我也喜欢。
奥比里:我是从埃德和拉芬斯克洛夫<a id="ch6-back" href="#ch6"><sup>(6)</sup></a>那里买到人生第一顶律师假发的,只能去那里了。
古普塔:你有吗?一个那样的罐子好像要150英镑呢。我觉得把它当成饼干罐放在家里很酷。
他们下班后,聚在一桌吃饭,面前摆着一盘泰国绿咖喱。衬衫最上面的几颗纽扣已被解开。他们很年轻,不用赶着回家去照顾家庭。
奥比里:有的人可随便了,就用纸板盒装假发。
大卫·奥比里、杰瑞米·兰加和凯沙夫·古普塔
古普塔:我也没有把我的假发放进铁罐里啊,我只是把它晾在外面,以免它变形。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出庭律师
兰加:有这么个故事。一个诉讼律师,已经是个王室律师了。有一天他出门去,他的妻子就想,我不如帮他把假发洗一洗,弄得干干净净的,给他个惊喜。结果他回来看到那顶假发后说,我用了二十年才让它变成现在这样的!
他们把我带到一边,搜查了我的包,问了我一些问题,“你以前被搜查过吗?”之类的。我说,有啊,就今早。他们看着我说:“你是说真的么?”我就把单据给他们看。他们说:“一天两次,你怎么这么幸运啊。”我说:“是啊,也可以说是幸运吧。”然后他们就让我走了。
古普塔:事务所里有个男人,大家叫他“老状师”。他已经执业三四十年了,总之他的假发已经烂成碎碎了,整个是黄色的,都变形了。假发后面变得像老鼠的尾巴一样,一边完全撕烂了,就那样挂着。他没有担任王室律师,律师袍也破烂不堪。我有一次正好跟他打对台,他看起来特别厉害。我想,完蛋了。他穿着一身破烂的衣裳,而我穿着崭新的律师袍,戴着新假发……
好笑的地方在于,在同一天,在回家的路上,我又被警察截停搜查了。对啊,我在上学的路上被怀疑为恐怖分子,被搜查,放学之后又来了一次。几年前,在我的学校里,有人被刀捅死了。所以为了加强安保,他们在地铁站的闸机口前面多放了一个金属探测器。我这一天回家时,口袋里揣着U盘,U盘表面和USB接口部分是金属做的,所以我经过探测门时,探测器响起警报了。
奥比里:哈,听起来好像都能闻到那股崭新的气息啊。
◇◆◇
古普塔:我看起来就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吗,而法官也肯定不会听我说一句话。
如果一个人说,我来自哪里哪里,听到的人会说,等等,哪里?但如果是伦敦就不一样了,人们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知道这里有多繁忙,知道这里的生活方式是怎样,所有人都知道。你只要告诉别人你来自伦敦,就能开启一大段对话,他们想要了解更多关于伦敦的事,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兰加:这就是假发背后的一层含义。你戴上假发,就感觉自己确实像个律师了,你在提交辩护词时就有了一点自信。
我一直认为我是属于伦敦的。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这里是我的家乡,就跟它也是别人的家乡一样。这很奇怪,因为我去伯明翰拜访表亲时,如果我跟他们说,我来自伦敦,他们会说,我的天啊,你来自伦敦!他来自伦敦!快告诉大家呀,是伦敦人来了!他来自伦敦,他可忙了,哇,来自伦敦耶。对他们来说,认识伦敦人,好像是天大的事一样。“对啊,我认识伦敦人。”——他们可以去跟朋友们吹嘘这件事了。
古普塔:是啊,只要戴上假发,穿上律师袍,你就像进入了演说家的角色。
我们在豪恩斯洛的一个青少年中心见面。他很高,坐在椅子上,弓着背,手拉着T恤衫的领口,他的T恤衫上装饰着好几个艺术化的骷髅头。
兰加:还有一件事儿。今时今日,在郡法庭举行的那种行政听证会越来越多了,而他们会说,我们在电话上进行吧。于是他们就让英国电信公司设立一个三方通话系统,而来自另外一家律师事务所的你的对手、法官和你这三方,就在电话上通话。你坐在桌前,可能只是穿着便服,可能只是刚刚走进房间,做了一点准备,马上就要跟电话那头的法官对话,这种对话其实是很正式的——穿着便服的感觉显然不太对头。
我的背包里只有课本、活页笔记本、笔之类的东西,别无其他。被人像那样搜查,真让我尴尬。其他人经过时,会看着我,然后想,天啊,他做了什么坏事?这让我觉得所有人都在以奇怪的眼神看我。警察这样处理真不好,他们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搜查我。
古普塔:我记得我在短期实习时——那个时候就是累积工作经验嘛——有个白人跟我说过,如果我真的考到了律师执照,我的形象会对我往后的工作很有利。我说,为什么呢?他说:“因为你戴着假发的样子很酷。”我记得他是这么说的。我那时还没上大学呢,才刚刚考完中学高级水平考试。这个白人,也是一名刑事律师,还对法院书记员说:“你不觉得亚洲人和黑人戴着假发的样子很酷么?”“是的,确实。”我一直都记着他们说过的话。
我是在豪恩斯洛东站被截停的,警察怀疑我是恐怖分子。那时我正在去学校的路上,大概是早上八点半或者八点一刻。警察跟我说,我们在做随机检查,可以看看你的包么?他们看看包里,还对我搜了身,然后给我一张单据,单据上面有编码,表示搜查我的原因。编码好像是C26还是什么的,我把单据转过来,才知道它代表恐怖主义。我有些震惊。为什么我会被怀疑跟恐怖主义有关?你说是随机检查,但你单单抓住我,而让旁边十个人都离开了。很明显,他们看了我的学生证,上面有我的名字。我还背着个帆布背包,我是亚洲人。我做错了什么呢?他们可没说。
奥比里:就好像在《黑衣人》<a id="ch9-back" href="#ch9"><sup>(9)</sup></a>里面,威尔·史密斯穿上别人的衣服,然后转过身说:“我跟你之间的不同,就是我能把这件衣服穿得好看。”
穆罕默德·阿尔·哈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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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疑人
奥比里:我刚考到律师执照的时候,人们把伦敦按照各个区域可能会碰到的陪审团类型来分门别类。比如说,如果审判的案件中,触发点是种族挑衅,陪审团给被告判了无罪释放,而刚好这个陪审团又是来自东伦敦,他们就会说:是啊,是啊,东伦敦的陪审团嘛,肯定不会在种族挑衅引起的扰乱公共秩序案中给有色人种判刑的。如果是来自骑士桥的陪审团,他们就会说:黑人孩子——抢劫——肯定判有罪。我记得自己是这么想的:我可从来没有这样给伦敦划分界限啊。我无意中听到事务所里有人说,有个案件是由种族挑衅引起的扰乱公共秩序案,只用了半小时就判了无罪释放;其他人就说:那陪审团肯定是来自东伦敦的呗。
我离开富乐客,继续往回家的方向走。经历这般场景之后,我仍然觉得难以置信。公交车停下来时是七点,等我到家时,已经八点半了。我是一个人住的。我给朋友回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我一切安好。你可能看过洛杉矶暴乱的电视镜头,但那只是在美国发生而已。我知道在伦敦也发生过暴乱,但那是1981年的事,那时候我才3岁,对我来说并不真实。那种大规模的暴乱,没人在乎警察的状况,还有光天化日之下的碎玻璃——那不是我认识的伦敦。我感觉不到自己身在伦敦。
古普塔:我今天去参加了一个研讨会,会上,有一个乌尔威治刑事法庭的法官被批评了两三次,说他在上诉法庭中对案件管理不当。事情是这样:这位法官不允许控方律师提起那些他认为陪审团会判被告无罪的案件。我事务所的同事其实有一系列的案子需要上诉,那些案件全都是由种族挑衅引起的扰乱公共秩序案,而法官说了,我不准备允许你们提起这些案件,因为我知道,乌尔威治的陪审团是不会给种族案件定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