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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由纪拉高视线,从腰部移到胸部。白色的蝴蝶结松开,邋遢地垂下。浑圆柔和的肩膀线条,延伸上去的纤细颈脖……
可是……
一片赤黑,仿佛要被拧断似的。
“而且渡边小夜子说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作证说,她去找跑出房间的麻田夕子,结果麻田夕子从楼上摔下来,她是被麻田夕子给撞伤的。”
然后是……
刑警不屑地说:“你说的渡边小夜子是受伤了,可是顶多只是几处跌打损伤,手骨开裂罢了。那是不可能是从屋顶上摔下来的伤——除非有人在底下接住她。”
“小夜子……”
小夜子还活着?……
小夜子……
摔死的是夕子?那么小夜子还活着?美由纪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理解这铁铮铮的事实。
“不……”
美由纪花了好久的时间才听进去。
小夜子被杀了。
摔死的却是麻田夕子。
“不要……”
——跳下去的明明是小夜子……
那是小夜子的尸体。
夕子受了伤,憔悴至极。美由纪向警方询问夕子的状况,却因此失去了最后的自我。
“不要……”
另一个受伤的女孩——指的是麻田夕子吗?
眼珠几乎要蹦了出来。
双亲似乎向警察拜托,说想带美由纪回家,但是被警方以还需要讯问为理由回绝了。刑警说:“她不像另一个女孩,既没有受伤,健康上也没有问题。”
“不要、不要……”
父亲非常惶恐,母亲则垂头丧气。
脖子几乎完成直角。
当天晚上,双亲来访了。
“不要!”
对于自己的知觉和记忆,美由纪已经丧失了一切自信。她也试着拜托大人让她见织作碧,但是碧今天早上已经返家,不在宿舍里。
黑圣母……不是小夜子的手下吗?
包括碧的言行在内,那天晚上美由纪所见闻的一切,可能全都是她的妄想。
难道……这是诅咒别人的报应吗?
是吗?那么……
“不要啊!——小夜子……小夜子……”
是幻觉,是幻听,是幻视,全部都是幻影吗?
几乎就在美由纪尖叫的同时,某个不明物体“咚”一声掉落下来。不明物体拨开草丛和枯草,一个回转,发出沉重的声音,反弹似的跳上空中。
天使的声音,那个时候美由纪听到的碧的声音是……
——水鸟的……
——那、那是什么?黑圣母……怎么可能……
是女人的和服。
美由纪清楚地记得。那张漆黑的脸,以及披在身上的衣服的——水鸟花纹。
和服极为缓慢地翻动着布匹,倒在地上。
因为那实在是太脱离现实了,可是……
美由纪看见后仰倒下的漆黑脸庞。
当时她心想,如果碧说她没有看见,那么那种东西果然还是不存在的。
白色的眼睛。
遗憾的是,当时美由纪无法这么想。
“啊……”
织作碧作了伪证……
说时迟那时快,和服被一起掉下来的另一个东西给盖住了。“呜噢噢!”咆哮声响起。和服扑向了什么东西。
“跟你在一起的织作家小姐啊,说她什么也没看见哪。”
“住手!”
“凶手是妖怪?少说蠢话了。”
地面的黑块叫道,和服再一次被撞开,翻了个筋斗倒下去。是黑块把他推倒了。就在和服重整旗鼓站起来之前,黑块分成了两边。分开的另一个发出分不清是尖叫还是呜咽的吼叫,慢吞吞地移动并停下来。那是……
美由纪觉得后脑勺仿佛被铁锤狠狠地敲了一记。
——是海棠。
“死掉的女孩的确是怀孕了,可是孩子的父亲可不是本田老师。那家伙是无精症患者,不要胡说八道了。”
另一团黑块敏捷地跳起来,撞向再次袭击过来的和服——黑圣母。和服袖中伸出粗壮的白首,一把抓住撞上来的黑块。用力过猛,两个影子纠缠在一起跌倒,转了两圈后,以圣母骑在黑块上方的姿势停下来了。
“你是笨蛋吗?混账,别开玩笑了!”
黑脸,白色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女人的和服,袖子里伸出来的手臂青筋暴露。圣母使出了浑身力气,他粗壮的手指掐住了底下男人的脖子。
警官笑了。
“噢噢噢噢!”
“我真的看到了。”
圣母……
杀害本田的,是教堂后面的祠堂里安置的恐怖木像,俗称黑圣母……
——不对,这不是圣母。
本田幸三是个不可原谅的坏人。他好几次蹂躏我已经自杀的朋友,还让她怀孕,最后唾骂她,把她赶走。我的朋友为此痛苦不堪,最后想不开,去教堂后面的祠堂下了诅咒,但是她知道诅咒成真,陷入混乱,跳楼自杀了……
——这……只是个绞杀魔!
结果,美由纪做出了十分半吊子的供述。
绞杀魔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关于蜘蛛的仆人,也应该保密不说。
没涂满的眼睛边缘染成一片赤红,太阳穴上青筋暴露。
蜘蛛的仆人那些人会变得如何,都不光美由纪的事。但是麻田夕子不同,美由纪不认为夕子的下场如何与她无关。虽然只认识了短短几小时,但是美由纪心里已经对夕子萌生出友情——不,萌生出近似友情的感情了。卖春的事如果此时曝光,夕子的未来将会如何?
半开的嘴巴流下唾液。
是不是至少应该隐瞒卖春的事实?
“啊、啊啊……”
麻田夕子会怎么样?
美由纪吓瘫了。会死、会被杀。
但是……
就在这一瞬间,绞杀魔往后弹去。他被双腿踢飞了。
与其说是可能,根本是绝对。不过小夜子也已经不在世上了,那么为了悼念她的死,不是更应该说出这件事吗?
踢飞绞杀魔的男子机敏地起身,旋即往倒下去的绞杀魔脸上狠狠踢去。一道竹刀劈上榻榻米般的声音响起。
可是,如果丑闻曝光,小夜子的名誉很可能因此蒙受相当大的损害。
“这个蠢蛋!”
但是本田幸三的恶行应该被揭发。
——侦探!
该说出来吗?首先这就让美由纪筹措再三。
与绞杀魔缠斗的原来是侦探。
——不是幻觉。
侦探再踢了两三脚,绞杀魔在地面打滚,撞到黑圣母的祠堂。祠堂发出“叽”的一声。
而且那个……黑圣母……
“榎木津先生!”
山本舍监,姓前岛的东京女性,还有本田幸三,据美由纪所知,已经死了三个人。
益山和柴田总算从树林里出来了。
美由纪所见闻到的现实,就连亲身体验的她自己都难以置信。学园里有崇拜恶魔的团体,她们举行黑弥撒,进行卖春和咒杀,有谁会相信这种话?但是……
美江趁着混乱的空隙跑向美由纪,把她抱起来。
美由纪迷惑了,她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小夜子她……”
刑警三番两次地过来询问。
校长等人听到骚动,也赶了过来,却束手无策,远远旁观。虽说状况不容他们插手,但窝囊也该有个限度。他们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
她们一定遭到了相同的盘问。
小夜子都死了。
也是那时,美由纪才想起她们。
——什么嘛!
——碧和夕子怎么了呢?
美由纪用拳头捶打地面。
醒来以后,大概过了半天以上,美由纪的意识才清醒过来,恢复了理性的判断力。
地面没有反弹,凹陷下去。
是诅咒、有恶魔、是黑圣母——这根本不是有理智的人会说的话。而且美由纪还目击到最要好的朋友跳楼自杀的瞬间,她觉得当时会那样反应,也是不得已的。
“警察!快叫警察!”柴田叫道。事务长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她觉得好像说了一阵子呓语般的话。
侦探站起来,揪住露出牙齿、依然想扑上来的绞杀魔衣襟,一次又一次全力往祠堂墙壁撞去,建筑物半毁。
美由纪觉得要被送进监狱了。
侦探退了一步说:“原来是这种机关啊。”
“喏,小妹妹,把事情说明给我们听吧。”
话一说完,侦探抓起水鸟花纹,用力一拉,把绞杀魔的和服给扯了下来。
保健老师和校长,以及几名一脸凶悍的男人——刑警——正围绕在枕边望着美由纪的脸。
绞杀魔像陀螺般旋转,和服轻柔地涨满了风,在侦探手边垂下。
美由纪醒来时,人躺在某房间的床上。
这一瞬间,绞杀魔就像泄了气似的当场瘫痪。益山和柴田跑过来,从两旁架住绞杀魔的手臂。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美由纪紧绷的线断了——她失去了意识。
侦探只是略微喘息而已。“这个蠢蛋!”
死掉了……
真的是……愚蠢。
“有学生死掉了!发生了什么事?”
“你以为变态赢得过神吗?笨蛋!”侦探说道,态度不可一世。
老太婆总算下定决心去楼下,抓着美由纪的手臂走下楼梯。来到二楼转角处,玄关近在眼前。几名教师正粗暴地推开玄关进来。
幻想消失了。
小夜子跑出夕子的房间后,已经过了相当久的时间。这段期间她们一直大声吵闹,会有人出来察看也不奇怪。
什么黑圣母,听了教人笑话。
是男人的声音,不知道是工友还是教师。
仔细一看,那只是一个把脸涂黑、穿着作业服的普通男子,茫然失神地坐在地上罢了。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黑圣母看起来滑稽极了,真正的黑圣母正从毁坏的祠堂里嘲笑着这个小丑。
美由纪完全不记得两人在二楼的楼梯间拉扯了多久。不久后就传来叫声:“不好了!出事了!”
“隆夫……”美江唤道。
她觉得应该不断地这么大叫。
绞杀魔——杉浦隆夫慢慢地把那张肮脏的黑脸转向这里,他看到美江的脸,只说了一句:“美江……”
——小夜子会死掉啦!
“这家伙不会逃也不会闹了,这就交给我吧……”侦探晃了晃和服说,“……所以赶快把他交给警察吧!”
——在这里拖拖拉拉下去,小夜子会死。
听到这句话,杉浦垂下肩膀,显得更无力了。
老太婆呼喊着神的名字,想要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屋顶赶去。美由纪则相反地想要往楼下跑。得尽快赶到小夜子身边,或许小夜子还有气——实际上美由纪并未如此冷静地思考,她只是一团混乱——总之她就是这么想。老舍监用力拉扯美由纪的袖子,美由纪奋力抵抗。那个时候,美由纪完全无法理解老太婆为什么要阻止她,但是现在想想,那或许是理所当然的行动。
益山不知道是否相信侦探的话,认为交给柴田一个人也不要紧,放开杉浦的手臂,担心地问侦探:“榎木津先生,你要……”
当时美由纪这么认为。
“我当然不要紧嘛,益山!所以我一开始不就说这家伙是凶手了吗?呆子!要是早点抓到他,女学生就得救了啊!还有,喂,你这家伙,你就是色欲熏心,才会碰上这种事。喂,振作一点!”
是夕子或碧从楼上看到小夜子坠地,发出了尖叫……
侦探走到跪伏在地面的海棠身边,蹲下来拍了他的脸颊三下。海棠的自我似乎崩溃了,喃喃自语着意义不明的话。他好像失禁了。
上方传来尖叫声。
侦探失望地说:“噢噢,我做错了,我竟然救了这么不像样的男人!这家伙脑袋和外表都烂透了,早知道就不救了!”
此时……
侦探狠狠地轻蔑了海棠一顿之后,把他甩开。
但是支离破碎、毫无脉络的话语只要累积,也能够形成大略的意思。老太婆察觉楼上和楼下都发生了非比寻常的大事、狼狈不堪。
没有一个人对海棠伸出援手,他完全就像只蜥蜴般爬到礼拜堂墙边,靠在爬满藤蔓的墙上,瘫痪了。他的脖子一带变成了紫色,头发和衣服也变得乱七八糟,浑身沾满枯草和泥巴,脏的要命。
话语拆成片段,无法形成意义。
柴田眯眼看着自己的心腹,接着看了看恍惚的杉浦,向侦探问道:“这到底……”
——小夜子、小夜子她、
“很简单。我出来散步,四处逛逛,然后走进这座森里里。结果看到一个可疑的变态背对我,蹲在那个肮脏的小屋旁,而且他旁边还死了一个女孩。”
——黑圣母在后面的树林里、
——死了?
——本田老师在屋顶上、
“我正思忖该怎么做才好,躲在草丛后面,结果这个低能大色胚一脸色相地走了过来。那个女装变态掐脖子魔突然跳了出去,抓住那个无能色老头的脖子。有人在眼前被杀也实在麻烦,于是我便一脚踹飞他,结果就演变成三人肉搏战了。”
老太婆完全无法理解状况。
“请等一下,榎木津先生,这个女孩当时已经死了吗?”益山问。
那时,美由纪还这样喊着。
“当然死了!”
——不快点会死的!
“可是……碧,你……”柴田望向碧。
但是美由纪冲到二楼时,被老太婆给抓住了。她们在原本应该受到寂静支配的时刻,在回声极大的中庭里扯着嗓子大声寻找小夜子,宿舍里的人一定也听到这场骚动了。老太婆似乎也不得不下定决心,在上班时间外出勤。
碧罕见地露出悲壮的表情。
美由纪对警察这么说。虽然很蠢,但当时她是真心这么想。想要赶在跳楼自杀的人之前早一步抵达地面,根本是荒谬绝伦,连落语(注:日本传统演艺之一,类似单口相声,由一位表演者跪坐在舞台上说故事)里头也不会有这么荒唐的故事。
碧刚才的确是说小夜子和海棠走在一起。
——我想在楼下接住她。
这是决定性的伪证。到了这步田地,天使总算不小心露出马脚了。
小夜子跳下去,美由纪尖叫。接着她推开茫然伫立的织作碧,冲下楼梯。
但是,马并没有失蹄。
然而……
“那么……是我看错了呢……”碧以哭声说道,抓住校长。在旁人看来,她完全就是个饱受惨剧惊吓的美少女。
——跳下去的的确是小夜子。
即使在这种状况下,也只要一句“看错了”就可以蒙混过去——这就是碧的实力。
小夜子错乱而自屋顶跳下。
碧接着又用有些激动但依然稚嫩的嗓音说:“……但是这实在是太残忍了……你以为做这种事,可以被原谅吗?神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本田幸三的脖子被绞断。
原本恍惚出神的杉浦听到碧的话,吓得浑身一颤,把头按在地面,发出长长的呜咽。请原谅我、请原谅我——在美由纪听起来,杉浦是在这么说。
黑圣母披着和服奔入黑暗。
美由纪望向碧。
本田被杀的夜晚。
这个不像样的男人的呜咽,听在碧的耳里,是什么样的声音呢?从校长身后注视杉浦的碧注意到美由纪的视线,瞪了她一眼,再次望向杉浦说:“……你不会被原谅的。”
十二天前。
杉浦发出“咿”的呻吟声。
海棠那有如蜥蜴般令人不快的声音,就像在远方作响的海潮声般无可无不可,美由纪望向窗外。
侦探以不输给碧的一双大眼睛望着杉浦,很快地站正,转头望向碧。他的表情十分精悍。
这种状态就叫诅咒吗?——美由纪现在这么想。
接着侦探头一次以严肃的声音说了:“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不立刻通报?”
美由纪从那天晚上起,再也无法相信包括自己在内的全世界了。
碧躲在校长背后回答:“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一想起此事,美由纪就想吐。刚被带进来时,她真的吐了。不过那时候是因为混乱到了极点,也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
“你知道这里有尸体。”
若问为什么——因为渡边小夜子就是在这个小房间遭到本田幸三凌辱的。
“我不懂你的意思。”碧垂下头去。
美由纪觉得那些称呼并不夸张。
校长庇护碧似的反瞪侦探。
由于建筑物给人的印象,也有人把这里叫做拷问房。
教务部长挡在旁边。
学生们模仿军营,把这里称为重紧闭房。
“哦?”侦探看着碧,一双清楚的浓眉有些悲伤地扭曲,低声呢喃,“……你也是……棋子啊。”
这里是教职员大楼的一角,位于三楼角落的小房间。
——棋子?
门、小窗、桌子、椅子,其他什么都没有。
不懂他的意思。
美由纪从今早起,就一直处于软禁状态。
侦探愤恨地说:“照这个样子,这种变态抓再多也没用!就算消灭这种人也无济于事,我讨厌白费工夫。过程本身会自行滋生事端的阴险案子不合我的胃口。侦探就像神一样孤高,我要再继续被小角色当成棋子耍弄了!”
这样的逼问已经是第几次了?
益山慌了,问他什么意思。
这有什么好伤脑筋的?——美由纪没有说出口,瞪得更凶了。海棠的厚脸皮似乎随着年龄愈来愈厚,就算被美由纪这点年纪的小姑娘瞪视,好像也不痛不痒。
“……这个事件不是你们处理得了的,敌人……是事件的作者,你们是登场人物,登场人物是没办法指挥作者的。”
“听好了,吴同学,这话只在这里说啊。你可能不知道,那位前理事长——现代理理事长柴田先生,身份相当不凡哪。正因为这样,他根本没见过什么世面。最让人伤脑筋的是,他的正义感强得跟什么似的。”
事件的作者,他是指造物主吗?
真的很烦。美由纪已经把所有知道的事都说出来了,不知道的事也无从说起。所以美由纪瞪着他。
侦探又接着说:“益山!你立刻回东京去,马上把京极那家伙给我叫来!”
“别嫌我啰嗦,我已经从过世的理事长那里听说喽。我是为你好,想要帮你把事情压下来啊。”
“找中、中禅寺先生吗?”
仿佛铁块和玻璃彼此摩擦发出的声响。模糊难辨,口吻却充满了毫无根据的自信与傲慢,表面殷勤,实则无礼。所谓令人作呕,指的就是这种声音。
“这不是我的工作,侦探只需要结论,解体时祈祷师的工作!”
——口气真令人不愉快。
“什么?中禅寺先生会答应出马吗?”
“吴同学……没有时间了,已经没有时间了。”
“会!叫他还在箱根欠我的人情。”
年龄不详的男子眯起五角形脸庞上的三角形眼睛,用充满黏性的视线舔也似的从美由纪的脚尖看到小腿.再从膝盖上合拢的指尖爬到肩膀,经过脖子来到脸上,然后总算停下来了。
“箱根?他有欠你人情吗?”
而这种分段评价并来严密地反映出对象的实际年龄,全都是根据概略的印象所作出的判断。海棠的年纪难以捉摸。他不到中年,但也没有年轻到青年的地步。虽然不具老成的氛围,但满脸油光,一点清爽的气息也没有。
“有。不过他要是上了棋盘,也会变成棋子吗?……”
不知道几岁。在美由纪这种年纪的女孩子看起来;年长的男人都一样。不管是二十岁还是四十岁,青年就是青年,中年就是中年,其他的全都是老人。分类只有三阶段而已,非常笼统。
侦探一脸严肃,益山跑走了。碧瞪着侦探,校长和教务部长保护着碧,美江在美由纪身旁颤抖。柴田驾着杉浦,一脸困惑。杉浦在哭,海棠崩溃,小夜子死了。这里果然……
听说他叫海棠卓。
——是不好的地方。
美由纪不知道他的身份。我没道理地就是很伟大——连他自己都这么说了,一看就知道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
美由纪这么感觉。
抬头一看,眼前是一张鄙俗的五角形脸庞。
否哉——《今昔百鬼拾遗》下之卷.雨
有些灰蒙蒙但仍微带春意的风从略开的窗户吹了进来,拂上脸颊。
昔汉东方朔,曾见异虫,名之曰怪哉。今次否哉,亦应循此名之。
垂头垂了好久,后颈根都酸起来了,吴美由纪总算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