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少女降临城镇 (第5/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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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女的不是和米罗替换了吗?”
“夫人,程序的记忆还是在的,因为反复经验形成的习惯不会不记得的。丢失的是关于自己经历的记忆。”
“是的,米罗的话来看,她造访乌蓝神社完全是偶然。咩咩咩之日前夜,去过婆那神社的夏日祭之后,好像很反感在村内闲荡。拒绝了不二冈的邀请而来到乌蓝神社,看到了你为了明天早晨做的准备。米罗偷偷钻到了床下,打开了奇怪的麻袋。在里面的人就是我,我马上抓住他的脖子丢到了麻袋里。
“我的孩子才没有失去记忆。怎么小便知道吧?不好好把内裤脱下来是不行的哦。”
那时候米罗茫然的表情,现在还清晰的留在我的脑中。因为被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袭击的关系吧。
长着一张没骨气牛仔一样脸的医生,一边抓屁股一边说。
我从这房间被搬到宿房,是一个月前的事情。雨夜用井水给我洗澡,剪了头发,强行让我吃下大量的食物。目的是和掉下来的少女看起来一致。至今为止的经验告诉我,下个咩咩咩之日要被杀的就是自己。
“外伤导致的逆向性健忘症,是漫画和电视里经常出现的事情。”
我把米罗装进袋子,说明了事情的经过。咩咩咩之日掉下的少女第一次多了一个人的事,不二冈宫司把活着的少女饲养起来的事,宫司被逮捕后雨夜继续饲养的事,还有米罗也是被抓住少女之一的事。但是最重要的事实——关于七年前掉下的年长的少女的真实身份,我含糊过去了。
母亲开心的喋喋不休,父亲则在病房的厕所里不安的洗着手。
米罗像失了魂一样,虽然觉得自己没有七年以前的记忆,但从来没想过自己是空中掉下来的。话虽如此,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从麻袋出来的时候,她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我是谁知道吗?箕国桃代(箕国モモヨ),是生了你的人。厉害啊,你真的忘记了。”
“——拜托。仅仅一天时间,和我交换一下身份。”
母亲不知何时开心的声音在他耳边重新响起。火灾的第二天恢复意识的时候,米罗已经失去了至今为止的记忆。
我低下头请求她。
“我说米罗,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理由是这样。我长年以来从山中眺望集落。窗子外经常能看见火警瞭望塔。从广间看到的警钟的大小和角度来计算的话,一定可以找到乌蓝山深处建造的内院。接下来只要有一个道具,救出她们并不是件难事。
着火的那天,父母都在工作的医院里。两人虽然逃过了一难,但祖父母全身严重烧伤,米罗也因为吸入烟而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祖父把香烟搞错,给牙刷点火是起火的原因。听说被消防员抬出来的时候,他还叼着融化了的牙刷。
但是只有一个障碍,是雨夜。雨夜每天一次来看宿屋的样子。一旦发现麻袋空了的话,在我找到内院之前就会被杀吧。有米罗代替我在袋子里的话,我就可以乘机去乌蓝山散步。
本来箕国家族,米罗和父母,以及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父亲是外科医生,母亲是护士,在同一个医疗法人经营的医院工作。
计划败露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七年前的夏天,箕国家生活的其中一户人家着火了。
半个小时的说服,米罗终于同意了。大概也有一个人在优越环境里生活的赎罪的心情吧。米罗不仅仅同意了计划,还把来这里之前的经过详细地做了说明。如果不记住这两周的事情的话,是无法从对话内容来识破雨夜的身份的。
事情的开端,是盛夏中午家里的一场火灾。
特别是,米罗的性别是伪装的这点,如果那时没听到的话就成为致命伤了,不被乡下好色的人注意到——这种表面的理由,也不是勉强扮成男人的原因吧。因为DNA相同,我很理解米罗的感性。
米罗皱起了眉,为何自己老是遇到这样麻烦的倒霉事啊。
“——回家的路就问不二冈就好了。”
暑假结束前的一个月内,米罗都要在乌拉地区渡过。被母亲强行拜托以后,寄养在叔母家里。
米罗说明完,指着正殿方向说道。我不由得背后直冒冷汗。
米罗伸了下腰,叹了口气。
“——害怕宫司的儿子吗?放心吧,那家伙把我当成耶稣一样崇拜。就说迷路的话,会恭恭敬敬的帮你带路的。”
手撑着脸,闭上眼睛以后,视线立刻变暗了,好像是进入了隧道。条件反射般看了看手表,但表针简直就没有动过。到乌拉地区还要一个小时的样子。
米罗劝解似的说道。不二冈的气度,奇妙的举止进行了说明。听了她的话,不二冈有自伤的癖好相当明显。
按照妈妈的说法,小白川市到孟蓝盆村,再怎么快汽车也要开一个半小时。巴士对面一辆车也看不到,在没有标示的山路上前进。无论到哪里,都只有云和树木不变的景色。
“——谢谢,我一定回来救你的。”
司机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我相信你。”
“啊,这样。”
我走出屋子的时候,米罗的声音相当沉着。知道几个小时后会被桃代丢下山崖的话,就不会是这个表情了吧。我用揉成团的抹布塞住她的嘴巴,把麻袋绑好。因为良心的谴责所以悲痛欲绝,什么都没做好。
“我去乌拉地区。”
我换上米罗的衣服,走出了宿屋。在正殿按了铃以后,不二冈马上出现了。我虽然比米罗消瘦,但他并没有察觉到异常。米罗刚刚出院也许是我的幸运。不二冈被拜托以后显得非常高兴,一边笑着把我带到了雨夜家。
长的武侠电影里面建筑公司老板一样脸的司机问道。
第二天早晨,爬乌蓝山的时候,为了寻找里面的内院,我一直在朝下看。少女们一个个掉落到集落,这之后就是还没有死的米罗出现了。
“客人,你到哪里?”
那时候,去叫内海也是个赌博。米罗恢复意识的话,我的身份就会被雨夜察觉。但是看着胸部痛苦的上下抖动的米罗,我做不到见死不救。在米罗恢复意识之前,只要找到山内的内院就可以了——我这么对自己说。
前面座位上的老妇人下车已经三十分钟了,乘客只有了米罗一个人。
因此在小白川医院米罗恢复意识的时候,高兴的同时又坐立不安。那个时候,米罗是真的失去了记忆,还是因为我所以不敢开口,我也不知道。
回到巴士的座位上,看着窗外的橡胶林。
无论怎样,我的想法都太天真了。没想到桃代会那么快的杀掉米罗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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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给我添麻烦啊。”
伸出手指触碰到睫毛的时候,感受到冰一样的寒意。
桃代吓人般的尖声道。
米罗的喉中流出沙哑的声音。
“你才是,为什么要让米罗来这个村子啊?”
“别死啊。”
“我也没办法啊。因为老公的脑袋变得不正常了,不能一起住了。米罗没有户籍,也不能一个人住。只能寄养到知道她真实身份的雨夜家啊。”
心脏在咚咚的跳。等不二冈的身影看不见以后,品味般的看着被卧藤松缠绕的身体。右手腕肿的很厉害,但脖子下面几乎没有外伤。脸虽然已经裂的乱七八糟,只有睫毛在雨中耸立着。
“都是因为你把天上掉下来的孩子当成女儿才造成的。”
用运动鞋踢了一下屁股后,不二冈慌慌张张爬下山坡。
“烦死了,你先回到我重要的问题。”
“吵死了,赶紧去找!”
桃代挥舞着手电筒说。
“完全不想,我只对她屁股后面的洞有兴趣。”
“什么问题?”
“当然是救她,你也想知道她是谁吧。”
“为什么要把米罗尸体上的右手腕切下?”
“内海医生?为什么?”
“这是为了防止两人身份交换的事情穿帮啊。米罗的右手腕有火伤的痕迹。去看舞蹈的时候,摔倒碰到火星造成的。你在病房看见这个伤,就会发现女人是米罗的事情。
“去镇子里把医生找来。”
婆婆因为火伤而去世的你,知道火伤会在忘记的地方扩大。刚刚从天上掉下来的少女有火伤也太奇怪了,所以你不藏起右手腕不行。”
“诶?”不二冈瞪大眼睛:“你感觉不到吗?我完全没感觉到不要杀她。”
“哎,真精彩。答对了,虽然是天上掉下来的但脑子不错嘛。”
“你是白痴吗?你杀了她准备干嘛?”
手电筒的光直接照向了我。
“你干嘛,米罗君。”
条件反射般用手遮住光之后,听到了桃代的脚步声。糟糕,正想要朝背后逃跑的瞬间,脖子感到一阵疼痛。
不二冈用手掐着她的脖子。我不假思索撞了他的肩膀,把他撞在一旁。
“脑袋那么好你觉得你还能活下去么?”
“真的吗?好,我来杀。”
耳边传来桃代的声音。
“我自己都不相信。脸都已经伤成这样,人类还能活着吗?”米罗的皮肤汗毛直竖。
和米罗交换身份的话,赶紧逃跑就好了,真是个笨蛋。
“还活着呢。”
“……笨蛋是你才对吧。”
“怎么了米罗君?”
“啊?”
分开卧藤松枝叶,向她的身体伸出手,手上全是汗。碰到她手腕,还有微弱的脉搏。
桃代提高了声音,视野还是摇晃。
风已经停了,所以不可能仅仅乳房在动,是胸口的膨胀吧。这个女人还有呼吸吗?
“你这样的计划,从空中掉下来的傻瓜都能看穿啊。”
忽然,看到乳房在摇动。
“别说漂亮话,你也害怕离开这个村子对吧。那样的人迟早会死的。”
“你这家伙,身体里流的可是你家老头子的血啊——”
桃代的声音变得冰冷。
“嗯,”不二冈叹口气。“我不二冈对成年女性不擅长,喜欢女孩子。”
“死前告诉我吧,结果,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孩子比较好吗?”
我语塞了。我根本不记得掉到乌蓝山之前的事情。从拥有和他人一样的知识和语言能力来看,和其他人一起过着相同的生活这点是不会错的。只是一旦想起具体的记忆的时候,仅仅浮现出模模糊糊而痛苦的印象,完全不记得任何事情。
这么说的话,屁股之间确实生着黑毛。乳房也像成熟的茄子般高耸着。和刚才掉到村里的少女们的年纪完全不一样。
“你不记得了吗?和米罗一样啊,真无聊。”
“咦?”不二冈无精打采说:“有阴毛。这个人,不是孩子啊。”
桃代叹气的声音。抬起头,血淋淋的菜刀正对着她。桃代右手挥舞,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被卧藤松枝叶缠绕,裸女仰天倒在地上。似乎是脸撞上了了山崖,前额到下巴撞破了。脸部裂开,可以看到玉米粒般的门牙。头上渗出的血和雨水混杂着,全身都湿透了。
一下子,脸上感觉到了温暖的液体。
不二冈上窜下跳喊道。他似乎相当喜欢女人屁股的样子。
慢慢睁开眼睛,桃代正面站着的是不二冈。眼睛和鼻子的位置完全分不清楚的脸上,菜刀深深的刺了进去。
“哇,成功了,成功了啊米罗君,女孩子的尸体啊!”
“……爸爸,我终于做到了。”
他马上停下脚步喊道,崖的斜面能看到血痕。朝下面看去,灌木之间掉着猴子的尸体似的东西,慢慢地走过去。
不二冈开朗的说,桃代害怕似的歪着脸。
“有了!”
我一下站起身,用身体撞向轻型卡车的门把手,角撞到了桃代的喉咙,桃代的姿势崩溃了。我拔出不二冈脸上的菜刀,刺进了桃代的胸口。
不二冈分开树丛,走了进去。这样机敏的不二冈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痛痛痛!”
“那边吧。”
桃代大声嚎叫,跨过仰天倒在地上的桃代,把她的脸刺的乱七八糟。从眼睛,从鼻子,从脸,从嘴巴,大量的血喷射出来。脸成为了雨天的烂泥一样。手脚颤抖后,桃代突然一下不动了。
不二冈飞奔出祠堂,我慌慌张张跟在他后面。即使环顾四周,也看不到少女的影子。
“……成功了,爸爸。”
“哪儿?”
不二冈发出了呻吟声。
我抓住不二冈的手朝祠堂奔去。响起了不明显的碰撞声,以及叶子被擦过的飒飒声,就落在附近吧。
转过身,不二冈仰天倒在地上。我虽然脸上也都是血,但本来就破烂不堪所以没有任何违和感。
“快逃!”
“等等啊,我马上就叫医生。”
人影很快迫近。不是朝向集落,而是直接朝这边过来。即使是小孩子也是肉和骨组成的,直接砸中的话可不得了。
不二冈睁开了红色的眼睛。
不二冈对着天空叫道。
“……不用了。”
“嗯,比起在外面等要安全,对吧。啊!”
“别说蠢话,会死的哦。”
“这种时候?”
“嗯好吧。”
“只是喝醉了在家睡大觉吧。”
不二冈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平和。
“还活着的家伙去了哪儿啊?”
“你,嫉妒沙都子吧?”
朝下看村子时,到处都掉着少女。有头撞进民家草屋的屋顶的少女,有在路上被压死一样压扁的少女,有被隔离野猪用的栏栅从脑袋刺进去的少女——。无论哪个都是头被压碎,血和脑浆混杂着飞出。光碰撞的声音就足以刺耳,但村民们的身影完全看不到。
“我不知道。但是,这样就好。”
看向天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云的彼端,接二连三的少女掉了下来。这样的光景当然从没见过。少女们的长发如蒲公英的毛般披散,形成一条直线掉到地面。
脸上带着笑容,不二冈闭上了眼睛。
不二冈叫着,又一次举起了望远镜。
从石阶往下看集落。传递火灾的钟声停止了,似乎火灾终于控制住了。
“啊,来了很多啊!”
我回到广间,从歪掉的铁棒之间偷偷钻进去,省下了破坏铁栏的时间也是拜桃代所赐。
“偶尔也会有吧。”
女孩们屏住呼吸看着我。我从化妆棚里取出绷带,裹好头上的伤。
不二冈用手指指着天空。
“大家知道了吧。”
“那肯定啊,有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还不死的人?”
环视四周,我说道。女孩们全都看向我,年龄虽然有着一岁一岁的差距,但大家都是同样的脸。七个人脸色消瘦,骨头好几处弯曲着。
“刚才的家伙,死了吗?”
“为什么回来了呢?”
不二冈大失所望。他好像真的打算抓到少女的样子。
少女问道。去年被送到这里的新加入的人,脸上还有着红色的血块。
“啊,是啊。”
“被朋友救了。”
“不行。在田的正中间,脚印会暴露的。”
“……朋友?”
“去看看?”
“嗯,已经死了。”
少女会掉在乌拉地区的西面。如烟般掠过集落,仔细看,那边是休耕田。
“你不会是被骗了吗?”
不二冈高兴的手舞足蹈。
一只眼睛的女人说,她左半边脸已经烂的不成样子,按照顺序她是明年被杀的人。
“喂,这不是假的啊,乌拉真会掉下少女啊。”
“没事的,相信我。”
黑影在这之间已经迫近,被淋湿的黑发,纤细的手脚,柔软的轮廓。接近到还有几十米的时候,能清楚地知道这是一个少女。
我好像说给自己听一样,脑子里又浮现出痛苦躺在病床上的米罗的样子。
不二冈指着头上叫道。
“我知道了。”
“来了!”
一只眼睛的女人站起身,拍拍我的肩膀。剩下的六人也陆陆续续站了起来。大家虽然气色都不好,但双眼里闪着光。不愧DNA都一样的人,谁都是勇敢的性格。
虽然还来不及看仔细,那是一个人的形状。脸很圆,还是个成长中的孩子。
走出正殿,朝阳从群山耸立的对面照了过来。石阶上掉落着桃代和不二冈的尸体。不远处的岩石后方,看到一只全是血的麻袋。是桃代用来把祠堂附近掉下的第二十一个少女运过来所使用的吧。看向袋子里,眼球飞出的少女仰天躺着。
转瞬之间黑影朝这边迫近。开始的时候还像一个小虫,接近了以后可以看到有两只手脚。扫帚般的头发在身后随风飘动。
“已经结束了呢。”
被云覆盖着的灰色天空,看到了一个孤单的黑影。
在我身后,一只眼后悔似的说。
带着湿气的风摇动着树枝,雨衣的帽子完全挡住了脑袋,抬起头看着深灰色的天空,脸上被微温的雨打湿了。
朝下看向集落,咽下口口水。被乌拉地区的人发现的话就没命了。只有翻过山朝小白川市去了。
两人潜在老朽的祠堂里。乌蓝山的中腹,被村民称为镇守之森而禁止进入的地方。所谓祠堂虽然只是这么称呼的破烂小房子,本来是为了祭奠山神迦具土大人而建造,除了乌蓝神社的宫司以外谁都不能接近。从郁郁葱葱的草木也能看出,这里是村民禁止进入的土地。
我也知道这很冒失。我已经受了重伤,其他人也饿着肚子濒死状态。无论如何也不认为可以到达隔壁城市,最大可能是半路倒下吧。
不二冈(フジ冈)转头对我这么说着,马上拿出双筒望远镜看向天空。隔着面具的呼吸声十分粗重。
但只能这么干了。就算是为了在这块土地上死去的几千个同伴们,我们也必须要逃出这个地方。
“米罗君(ミロ),快要来了哦。”
我吐出口气,朝草丛里迈开脚步。步伐不稳的女孩们陆续跟在后面。这是怎样的怪物集团啊,但绝不能回头。
从祠堂出来,看着乌拉地区。蓄水池里的水黑而浑浊,不见一个人影。黎明前的骚乱就像不存在一样,村子显得十分安静。
绝对不能死啊。
细雨蒙蒙,打湿了头发。
山风吹起的落叶,掠过脸颊朝集落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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