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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吓信?”
“没错。她不能对家人说,因为会造成不必要的担心。她只对我吐露了心事。我不便在这里细诉详情,但可以稍微透露一点儿,她说她收到了带有恐吓意味的信。”
“确实,春菜心事重重地找过御影小姐,我知道,却没想到竟是这种事。”
“真的吗?”
久弥仰望着虚空嘟哝了一句。
先前那位父亲立刻做出了否定。边上的年轻女性也跟着一起摇头。
“久弥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太荒谬了。春菜什么也没说过。”
春菜的父亲这回逼向了久弥。
“命?”别所急忙看向死者的家属们。
“抱歉,我以为她的烦恼多半是孩子气的,琐碎却不能对父母说……”
“这几天,春菜姑娘到我这里咨询了两次。昨天傍晚也来咨询过,但每次都是一样的话题,她说最近有人想要她的命。”
脸色苍白的久弥一个劲儿地道歉。
郑重地打过招呼之后,御影说明了村人们到她那里咨询的事。这半个月来,她在琴乃汤开了个万事皆可谈的咨询(绝对没用占卜一词)摊子。
“责备久弥也无济于事了吧,这位小姐姑且不论,久弥又不知道咨询的内容。”
“初次见面,我是御陵御影,今后还请多多关照。”
一直沉默的白发老人,以颇具威严的口吻制止了死者的父亲。听男人口称岳父,看来是死者的外祖父。那么,就是琴折家的家长了吧。确实,和别的人不同,他虽然表情严峻却毫不慌乱,跟他的地位相称。
山科的身体向旁边让开了一点。御影带着无所畏惧的毅然表情,向前踏出一步。
“刑警先生,很抱歉打断了你的话。请继续。”
“关于案件,这女孩说她知道重要的事。稍后再把种田君带走也没关系吧?”
别所听了,就想回到原先的话题上去:“那么御陵小姐,她真的去你那里咨询了?她有没有对你说是谁想要她的命?”
“不不,等一下。山科先生,我是县警察本部的别所刚,这位是坂本旬一。请问山科先生你有何贵干?”别所刑警询问道。他的措辞比先前更慎重了。
“没,”御影摇摇小巧的头,“她好像也没什么头绪,所以让我帮她查明是谁。”
一头雾水的年轻刑警想要拉静马。
“那么御陵小姐你是怎么做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先把这家伙带走啰。”
“这个嘛。”御影的视线垂了下去,“我也没能一下就相信她。何止于此,我没认为真有人想要她的命,直到本案发生。因为啊,我听她说,收到的恐吓信已经烧了,没有了。我知道她即将继承守护村子的重大使命,就轻易地下了结论。我想她是产生了心理压力,才会那么做的。这完全是我的失策。”
十秒,不,也许是二十秒,刑警和山科沉默不语地对视着,仿佛在探索对方的内心。
御影不甘心地咬着唇边,让静马忘了自身的处境,不禁同情起她来了。心高气傲的少女承认自己出了差错,是非常屈辱的事吧。
“……你是说,这女孩也是?”
然而静马还没来得及跟她搭话,她就扬起了脸,再度恢复了凛然的表情。那大睁的右眼里,显然有强力的意志存在。
“这女孩是御影的独生女。”
“所以我,也是为了母亲,我不能再犯第二次愚蠢的错误。现在别所先生你们想把静马带走,我觉得这是错的。理由虽有很多,但最大的理由是,本案给我的印象是,比乍看起来更具计划性、更复杂。但相对地,静马却不是一个很复杂的人。”
“御陵御影……我听说过这名字。‘独眼侦探’对吧?可我听说那位侦探已经去世了。”
这评价多失礼啊!别所居然也赞同地点着头。
山科没有理会刑警的询问,继续介绍了下去。这态度,好像是想给对方留下己方在上的印象。
“没有人委托我,所以我本来是没有理由介入本案的;但我不能允许自己看着你们把他拘捕,让自己再度陷入懊恼之中。怎么样,让我稍微调查一下案情可以吗?”
“然后,这位,是我的女儿御影,御陵御影。”
“我也向你请求,别所先生,给御影一个机会好吗?”
“那么,山科先生对于这次的案件,知道些什么?”
在御影和别所刑警对话时退下了一步的山科,用他那一贯的低沉而又含有几分感情的语声,为御影助势。别所的目光在他俩身上交替来去,好像在比较着什么。
警视厅一词,让他的谈话对象略显畏缩了。
“……先代御陵小姐的传闻我也听说过。她经常配合我们工作,托她的福,我们屡次三番得到了帮助。好吧,我知道了,只要一点时间的话,也没什么不可以吧。不过,不管怎么说,也只能是一点时间噢。”
“我叫山科恭一,曾经在警视厅的搜查一课工作,大约在二十年前辞了职。”
别所刑警这态度,与其说是勉强同意,还不如说是想看看对方的本领。静马产生了这样的印象。
年长的刑警怀疑地转过脸看他。
“谢谢,那么事不宜迟,我这就开始了。”
“你是?”
御影并没有露出喜悦之色。她施了一礼,以行云流水般的动作靠近了担架上的遗体,轻轻挽起白布。在被斩首的尸体前,她也没有畏惧的样子。
山科开了口,语声一贯的平稳低沉,也不知他是否了解静马的窘境。
“怎么回事,别所先生?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人,可你让她这样任性妄为。”
“关于这次的案件,我女儿说有话要说。”
一脸不服的坂本刑警向别所逼问道。别所婉转地接住了年轻刑警的攻势。
他放弃了抵抗。就在这时,一直不见踪影的久弥,带着御影父女走近前来。
“唔,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是不知道的吧,从前有位名叫御陵御影的独眼大侦探。大家都说她左眼的水晶能看穿一切真相。她无数次大展身手,我们也甘拜下风。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她的英姿,但经常听到她的传闻——上个月在东京,这个月在名古屋,解决了疑难案件什么的。从这层意义上说,她是活生生的传说啊……对了,从前,在东京发生的首都电车密室杀人案,你记得吗?”
“我懂了。”
“那个半数乘客是共犯的案子?我有印象,小时候看过新闻。那可是不得了的命案,所以我现在还记得。不过,难道你是想说那案子是她破的?”
措辞虽然比较平和,但静马感觉得出来,年长刑警那掩藏着情绪的眼睛,比血气上涌的年轻刑警恐怖好几倍。与此同时,静马也认识到自己已经被蛛丝巧妙地黏上了,被不知是谁布下的阴湿蛛丝黏上了,就算他想在这里抵抗,也无济于事了。
“没错,我们也是要面子的,几乎没有向大众公开过她的名字。她自己也明白这一点,基本上不怎么抛头露面。也就是说我们欠了她不少人情。但是,十多年前我听说她死了。这女孩据说是她遗留下来的孩子。古风的装束和左眼为义眼,也跟传说一致。”
“喂喂,动粗可不行。”年长的刑警婉言规劝着同事,又对静马说,“哎,种田君,这里人多眼杂又闹哄哄的,安静的派出所对你我双方来说都比较好,对吧?”
静马在一旁侧耳倾听两人的对话。和年轻刑警一样,静马也不知道这些事。看起来,御影好像还真是个侦探呢。
年轻的刑警眉毛很细,长着一个向前突出的尖下巴。他瞪着静马,言辞近乎粗鲁。看那眼神,明显是打一开始就认定静马是凶手了。
“可是,若是她本人的话倒另当别论,这里这个不是她女儿吗?就算装束一样,也不过就是个外行啊。”
“都说了,这件事,我们要换个地方好好问你。”
坂本说出了理所当然的疑问。就算真是那位传说中的名侦探的女儿,可她能像母亲一样大展身手吗?虽说她的能力牵连着静马的自由,不,正因如此,静马才泄了气。运动员也好演员也好,几乎没有第二代能像了不起的前辈一样活跃。
“都说了我什么也不知道。”
“当然了,我没打算让这孩子任性妄为。如果她什么也没发现,我会请她闪开,拘捕种田静马的。就是这么回事,别担心,我会负全责。”
年轻的刑警把这句话当成动手的信号,伸手抓住了静马的手臂。静马想甩脱他,却动弹不得。看不出这刑警握力这么大,像虎钳似的。
“既然别所先生都说到这份儿上了……”
“那么,我们得换个地方问了,直到搞清楚为止,可以吧?”
一脸不快的坂本退了下去。但是,静马的手臂还是被他强有力地攥着。那么用力,简直让人担心上臂会不会留下乌青块。
静马不由得焦躁起来,变成了反抗式的口吻。“圈套”,这个词在静马脑中直打转儿。但是为什么与此毫不相干的自己,名字会在死者房里?连静马自己都想问啊。
就在他们如此这般交涉的期间,御影离开担架,带着从容镇定——让人无法相信这是看过杀人现场的少女——的表情,回到了刑警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