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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就算问我也搞不清楚的啊。因为和我毫不相干。”
“喂,明白点儿什么了?”
“是嘛,那么,为什么写着你名字的信封会在春菜小姐房间里?”
别所的声音里混杂着少许好奇。
虽然立刻作出了回答,但静马脑中一片混乱,完全理不清头绪。
“还没呢。只是,被害者脸上稍微沾了点土,她的头被砍后,有被潭水清洗过的痕迹啊,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认识。应该连面也没见过。因为,本来嘛,那个叫春菜的人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而且名字也是刚刚才听到的。”
“凶手把头颅从潭边拿到龙之首去的途中,也许曾经掉到过地上。”
“再问你一次,你认识琴折春菜小姐吗?”
“但是,龙之潭和龙之首之间只有岩石与石砾,根本没有露出泥地的地方。”
“我的名字?”
“原来如此,真不愧是名侦探的女儿。”别所从容不迫地微笑着,“不过,这种程度的事情我们也注意到了。看一下龙之首右侧的那块岩石后面你就能明白了,那里应该还残留着那样的痕迹吧。或许凶手是想从潭起步,直接走到龙之首去,却走不过去,于是只好避开石块绕远路,结果头颅撞在岩石上掉落在地了。”
“从春菜小姐的房间中找出了一个红边框的信封,里面有张纸,用红色马克笔大大地写着你的名字。”
“原来如此。”御影向龙之首走去。边上的鉴识人员静静地让开了路。他们没有像坂本那样表现出抗拒的样子,反倒用很有兴趣的目光默默地看着少女开始做什么。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传说中的名侦探之女啊。一直喧闹不已的村人也露出了一副看热闹的表情,观望着御影的举手投足。杀气腾腾的杀人现场,被这少女一个人支配了。
出人意料的是,刑警的自信溢于言表。静马变得不安起来。
龙之首的右侧,斜坡前,密集着三块高约一米的岩石。人站在岩石前朝岩后看,看不到后面的样子。御影的手撑在岩石上,探出身子窥探岩后。那里是山的斜坡和平地的交接处,几乎没有石头也没有草,露着泥地。有一个坑,在龙之首的正侧方。
“当然不仅限于此。”
“确实,土地下陷了一块,大小也似乎正相当,只有凹陷的地方霜消失得一干二净,由此看来,你们连模子也取了吧?”
笔记本一直是随手放在包里的,但来了琴乃汤之后就没有必要使用了,所以连掉了也没察觉。
“没,只拍了照。这就够了吧?”
“这几天我每天都来这里啊,就是那时候掉的吧。不会吧,因为这种事就怀疑我?”
“是吗?我觉得地上弄出来的坑比我预想的深。如果凶手是把头颅拿在手上,高度最多也不到一米吧。这一周又没下过雨,所以,虽说是本来就比较柔软的土地,但我还是无法认为头颅从一米高的地方落下,会留下这么深的痕迹。而且,如果拿在手上的头颅是撞到岩石才掉落在地的,那么一般来说,应该会掉在跟前而不是岩石的后面。”
年长的刑警用手指了指龙之首的正前方。
返回到岩石前的御影掸了掸长长的袖口,把一块和人头差不多重的石头举到胸口,然后让它掉落到身边的地上。
“掉在了这岩的前面。”
“确实,那个坑更深。这么说来,凶手是特意把头颅往地上砸了吗?”
“是我的东西,可……”
别所嘴里吐出“凶手”一词的时候,坂本瞥了静马一眼。这态度真可恨。静马怎么会知道答案嘛。
刑警取出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面有一本厚皮的艾蒿色笔记本,是静马的物品。静马是在大学的小卖部里买的,所以封面上印着校章。
“有这个可能,看来凶手对春菜姑娘持有斩首也无法满足的憎恶感,不过……”御影语声一顿,“我还没问关键的问题。警方认为犯罪的时间是?”
“这个,你有印象吗?”
“昨夜十一点到一点之间。具体时间不解剖不知道,不过应该不会差太远。”
太荒谬了!为自杀而来的人,会杀人吗?他真想这样诉说出来。不过,究竟为什么会被怀疑呢?静马一点头绪也没有。
“是吗,这么一来,可就合不上了呢。”
“这是干什么?究竟怎么回事,我又不知道……难不成是要说我杀了……”
御影说完这句话,就闭起了右眼。她两手握住扇子的两端,深绿色的义眼大睁着,整个人陷入了沉思。十秒,二十秒……静谧的时间流淌着。少女动也不动。只有河上吹来的和风,让她的黑发和樱色的水干摇动不已。警官和村里人都屏息注视着她,想看是什么拉开了序幕。
中年刑警用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介绍道,然后仔细打量着静马,好像是要观察静马的心绪。
奇妙的光景,时间就像被切割开了似的。在不知道御影左眼失明的人看来,这个睁着一只眼、以不动的目光持续凝视着一点的少女,是怎样的形象呢?抑或,她看起来像是那种会用目光把人变成石头的妖怪。然而对于静马来说,朝霭的单调景色和遥遥围拢的群众的紧张,及其中心这个只有义眼熠熠生辉的少女,这一切,感觉像一幅画,一幅把出尘的世界烙印下来的画。静马忘了自身的处境,感受到了美。
“这位是春菜小姐的父亲。”
不久之后,御影再度睁开右眼,用充满自信的声音说道:
静马不明所以,困惑地看看刑警。
“我的左眼看穿了真相。”
“是你干的吗?”
澄澈的声音,乘风飘向村人所在的河下游,慢慢地消逝了。
这男人个子虽小但肌肉发达。他用指节粗大的手揪住了静马的胸襟,一旁的年轻刑警慌忙制止了他。
“你的母亲据说也是如此,拥有漆黑的右眼和翡翠色的真相之左眼。那么,真相之眼捕捉到了什么?”
“是你……”他凶神恶煞般地质问道,“你把春菜搞成了这样?”
别所催促着问,露出了半信半疑的眼神。
刑警追问道。就在这时,亲属中的一个瞪起了静马。
“嗯,捕捉到了若干事项。在讨论这些事项之前,我先问一下,那上面搜查过了吗?”
“真的没印象,是吧?”
御影指的是龙之首的上面,静马昨天为止还跨坐的地方。
看来,是想让这些相关人士看看嫌疑人,指认凶手。亲属们摇着头,没有一个人有印象。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在静马看来,他们也都是素未谋面的人。久弥不在其中,是去了别的地方吧。
“没,喂,坂本,你去搜查一下。”
“你们对这男人有印象吗?”
“……知道了。”坂本刑警不情不愿地向上攀登,但是,到了顶上之后,他突然叫了起来,“别所先生!这里残留着血迹,而且量很大。”
刑警把静马带到了亲属们面前,问道:
“你怎么会知道?”
年长的刑警向静马问道。他有张四方脸,用发蜡固定着三七开的头发,个子矮但体格健壮。静马从刑警的表情中感觉到了危险,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请到这边来一下,可以吧?”刑警用低沉的声音把静马叫到岩的背阴处。那口吻虽然平稳,却有着不由分说的压迫力。看来,如果静马反抗,他就算用拖的,也会把静马拖过去。
别所飞快地下了仔细勘查的指示之后,大大吐了一口气,又向御影发问。
“你就是种田静马,对吧?”
于是御影用右眼笑了起来。
这句话像一个信号,两个刑警向静马冲了过来,犹如发现猎物的猛兽一般。其中一个是小个子,四十多岁;另一个很高,有二十多岁。
“很简单。如果头颅不是被刻意砸下地的话,就肯定是从高处落地了。然后,在这里,所谓的高处也就只有龙之首上面了。”
“就是他,这男人就是种田静马。”
“原来是这样。凶手开始是想把头颅搁在那大岩石上。但搁不好,头颅掉了下来。于是凶手放弃了,摆在了岩石下面。就是这么回事吧。这么一来,这个男人不是越发可疑了?他每天都爬到那岩上去的,是吧?”
就在这时,一直在和刑警交谈的警官发现了静马,慌慌张张跑了过来。那张脸静马有印象。几天前,来琴乃汤时静马向他问过路,他叫穴太,五十多岁的样子,是一位派驻警官。
“我话还没说完呢。岩的上面残留着血迹,由此可见,凶手最初确实想把头颅搁在那上面,但是,这么一来,就有了个大问题。”
静马对“为兴趣而来”这一点极为后悔,他静静地合起了掌。
“问题?”
担架隆起的布下不是病人,而是变冷了的尸体——而且还被斩了首——想到这里,静马感觉后背变得沉重了。母亲葬礼上的遗骸突然在他脑中闪过。母亲也是在身首分离的状态下被放入灵柩的。
“这一带薄薄地降了一层霜。因为不到中午阳光不会照进来,所以霜没有融化,还残留了一地,对吧?但是……”御影指着那个坑,“坑里没有霜。而且你刚才也说了,鉴识人员并没有碰过这个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