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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双重扭曲的查案过程中,最终浮出水面的是登先生。母亲只在警察和登先生面前宣布自己的推理,设法只让登先生一人明白菜穗女士符合凶手的条件,虽然没到认罪的地步,但也促使登先生保持了沉默。”
“一旦进入琴折家内部,就没有必要再花工夫伪装成内部人员犯案了。母亲堂而皇之地在宅内作案。去小社杀害夏菜时,母亲做了些手脚,一知道外面下雪了,就在拉门上也动了点脑筋。那一次,不,应该说是从那以后也都没有斩首的必要。但如果只有第一次砍了头,警方很可能怀疑其中隐藏着特别的意图,所以才会一直斩首下去。我想那时母亲恐怕还没决定由谁来当伪凶手。从第二天开始,母亲无非就是通过询问口供打听不在场证明,以所谓的侦探身份一边查案,一边对撒下的线索进行取舍,锁定称心的伪凶手吧。比如,通过掌印把怀疑引向和生先生的这条线,在十八年前被搁置了。同时,母亲也在物色适合下一次杀人的场所。
“条件实在是太齐全了。比如菜穗小姐的不伦之恋,以及偷偷抽烟之类的。原本我设计的还要更牵强一点呢。当时我就想了,是老天在助我啊。这种想法或许是侦探不该有的,但我还是兴奋不已,前一天几乎没睡着觉。”
御影哀伤地注视着静马。不过,那不是同情也不是怜悯,而是一种与静马共负悲伤的眼神。
御影眼望远方,诉说着衷肠。看她那副澄澈、不设防的表情,似乎都已经忘记自己是杀人凶手了。
“是的。然后妈妈成功地向他们展示了自己的侦探才能,得到了琴折家的委托。”
“正如母亲设想的那样,警方逮捕了登先生,解除了警卫。随后母亲断然决定向真正的目标——外公下手。通过比拟杀人,整个案情俨然就像是琴折家的一场内部倾轧,且具备连续性,而外公的死看上去只是一件副产品。之前牺牲两名少女搭建起来的虚像终于化为了实像。与此同时,母亲施展手段,令当时的栖苅大人看起来像是凶手。恐怕母亲在琴乃汤的土窖里查阅栖苅起源时,就已经有了杀害三姐妹的动机以及将栖苅大人作为最终BOSS的构想——也许母亲曾想过让最初提到的冬菜小姐成为一个貌似存在的人。当然,我想万一不巧栖苅大人拥有不在场证明,母亲就会把目标转向和生先生。
静马实在忍不住插了一句。御影在龙之潭的推理,那凛然的身姿曾令静马为之着迷。他感激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女救了自己。哪知这一切全都是骗人的把戏。
“不管是哪种情况,终究需要一个凶手的角色。因为御陵御影的出道第一案是不允许以失败告终的。同时,若能以意外的真相破解耸人听闻的命案,对失去外公、今后将不得不独自生存下去的母亲来说,也算是一个轰轰烈烈的新开始。”
“也就是说,是自导自演?”
“可是……我亲耳听到栖苅大人认罪了。如果是为了庇护和生君我还能理解,栖苅大人有何理由要为御影这个外人去死?”
“总之,如此作伪的目的是想让人以为,凶手在风见塔看到头被吹落后慌忙再去摆好,由此促使警方和琴折家众人自己都相信凶手是琴折家的人。斩首不光是比拟,还是一项诡计,旨在让案子看上去像是琴折家的人所为。同时这也是一个诱饵,因为斩首表明凶手异于常人,可使琴折家容易倾向于雇佣侦探。而最初设计静马先生这个受疑人物,也是为了让大家以为,凶手巧做手脚误导警方做出凶手是外部人员的判断。另外,住同一旅馆的静马先生受到怀疑,也能让凶手更容易介入原本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案子。”
御影握有栖苅的把柄?可是,有什么把柄能让她背负杀女的罪行而自我了断呢?静马连猜都猜不出来。
“母亲砍下春菜小姐的头,摆在龙之首上,再把窃自静马先生房间的笔记本扔上河滩。然后,母亲在黎明时分又去了一趟龙之潭,确认头已被山风吹落后,把头放进了山岩腹部的祠堂。又或者,就算没掉下来,母亲可能也会自己把人头取下来。
“栖苅大人没有自杀,她是被母亲杀害的。是不是,母亲?”
“好像跑题了。你继续往下说。”
“没错。就在我喊静马出门的前一刻。”御影满不在乎地承认道。
无论警方如何搜查也找不到凶器实属必然,因为凶器一直由侦探带在身边。
“那我遇到的栖苅大人又是谁?”
“我把柄弄短后绑在了大腿内侧上,不过刚才我扔了。入浴和就寝的时候还是得解下来。原本就是为了藏暗器防身,才要把这身装束的裙裤和袖子预先放宽的。这一点你要记住了,御影。因为我看你的袖子和裙裤里什么也没放嘛。”
御影掩着嘴,扑哧一声笑了。
御影合起铁扇,轻轻放在一旁,接过了用作凶器的琴弦。
“静马真是什么都没变啊。好吧,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会带静马一起去的原因。御影,你来解释给他听。”
“这么说,柴刀也一直带在身边?”
御影抗拒地瞪视着母亲,但还是接着说了下去。
“这个用完后再还回去是很费时间的。”
“静马先生只是隔着帘子看到了栖苅大人,而且还是像现在的母亲那样只直起了上半身。母亲只是用腹语术,制造了已死去的栖苅大人正与你们说话的假象。高灯台的火使冰冷的遗体映在帘上的影子微微摇晃,就像栖苅大人还活着一样。要问母亲为何请静马先生当见证人而不是别人,原因之一当然是带职业警察去的话会被识破,但更重要的是,静马先生是第一次见栖苅大人,之前从未听过她的声音。”
御影一拉水干服领口的系带,缓缓解开后从里面扯出一团纠缠在一起的琴弦。
“可是。”静马还是不能信服,反驳道,“栖苅大人确实没怎么动过,但她服完毒向后倒下去了。”
“然后琴弦我也一直收着。这个倒不是为了防身什么的,只是我在琴乃汤顺手牵来的。”
“那可能是利用了藏臼。听说藏臼和母亲很亲,训练它一些技巧也并非难事。母亲可以事先堵住藏臼的嘴,捆上绳子,塞进御帐台的浜板下面,然后打暗号让它活动。暗号恐怕就是摔扇子的声音。由于是铁扇,所以应该会发出沉重的响声,但身处极限状态的静马先生没能注意到。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母亲最危险的一次冒险。那绳子还连着简易的点火装置,所以同时也是放火的机关。至于靠的是化学反应,还是像电子打火机的压电材料那样的电气装置,我就不知道了。然后,母亲装作一个人在火中寻找遗书,其实是弄死了藏臼,连同点火装置一起收进了袖子或怀里。另外,作为凶器的柴刀只需在杀掉栖菏大人后藏入浜板下就行了。”
静马想到御影一直在用她的细胳膊使扇子,不免有点吃惊。以前她还拿扇子指过自己的鼻子。这要一个失手,怕是鼻梁骨都碎了。
那时,御影用腹语术和已经死去的栖苅对话,静马则毫不知情地在一旁守候。女儿御影的讲述平淡而又充满自信,但静马仍然不敢相信,同时却又不得不认可。因为听女儿道明案情的御影露出的满意神情,已然肯定了一切。
“嗯。这扇子用于防身,是我通过父亲从母亲那里接手的。当然,修补过好几次了。听说是京都名匠打造的,打开时不会发出铁器特有的声音,而且和真正的扇子很难区分对吧?这东西很实用,我也一直想传给你,但又怕你发现其中的奥秘,只好作罢。幸好父亲连一点疑心也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