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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影无力地垂下肩头,将一把细长的小刀递给女儿。
屋子的中央躺着一身水干服的御陵御影。十八年后业已三十五岁的御影。在更衣室时,由于震惊和暗弱的光线没能分辨清楚,现在一看,正是当年的御影。
“谢谢……可是母亲为什么要回栖苅村呢,甚至还装成已经去世的样子?只要母亲和我在一起,就算静马先生来了,也不用操任何心啊。”
屋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久弥安静地打开门,说了声“请”,随即往后一退,把御影让入房间。静马也跟了进去。
“我的右眼已经看不清了。击倒石场刑警时连打了两下也是因为这个缘故——第一下打偏了。我的双眼很快都会失明,不能再以御陵御影的身份登场了。所以我决定以死亡的形式销声匿迹。更何况,我死了你才能拿到保险金啊,失踪是不行的。”
“让她进来。”
“那么和凶手同归于尽的人是谁?”
久弥前头领路,将众人带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那原本是久弥卧床不起的妻子光惠的住处。在房门前,久弥仍犹豫不决,不过很快他就像下定了决心,说道:“你女儿来了。”
“是我的替身啦。侦探这种职业性质特殊,有时需要替身。我从父亲那儿得知有这么一个人是在十五岁的时候。那是个孤儿,五年前因为和我长得像被父亲收留了。可能是成长环境的缘故,比我要枯瘦一些,不过溺水的尸体过了一个月膨胀后,也就分辨不出来了吧。”
转过身去的他,背部微微地颤抖,弓成了一团,显得从所未有的小。
御影还杀了一个人。不,没准那个“凶手”也是她杀的。也许本案的最大牺牲品就是这个无人知晓、无人怜悯、无名无姓、就此踪迹全无的替身。
久弥的笑容消失了。他沉默片刻后,语声苦涩地说道:“明白了,请随我来。”
“在被黑暗笼罩之前,在死之前,我想再拜访一次这个令我得到新生的地方。于是,在龙之潭我与久弥先生重逢了。他不知道我在千叶下落不明之事,劝我在琴乃汤住宿。十天后,光惠夫人病情恶化,不幸去世。这时,久弥先生建议我可否以光惠夫人的身份在琴乃汤长住。当时他似乎隐隐察觉了我的心思,知道我在隐藏行踪,心里已做好死的准备。他还表白说当年就对我颇有好感。只是那时的我一心想着静马,所以没有留意他。主治医生木野大夫自幼就是久弥先生的挚友,所以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妥善安排好了一切。庭院里不是有一座墓碑吗?那就是光惠夫人的墓。
“刚才我已见过妈妈。我想如果妈妈没逃走还在这里逗留,那只能是因为她也在等我。”
“此后我以光惠夫人的身份在这里生活,决定让琴乃汤成为我失去光明之前的最后居所。除了木野大夫,别说琴折家的人了,就连村民也没一个来看望过光惠夫人,所以我暂时过上了安稳的日子。然而,以龙之首的倒塌为契机,静马突然出现了,甚至连御影你也来了。”
久弥畏缩起来。同样,御影身后的粟津和石场也大为震惊。石场更是想开口问些什么,但被粟津制止了。
“如果我没来,这件案子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你说什么?”
“谁知道呢。要是我听说你还活着,保不准其他地方也会发生同样的案子。”
面对脸上含笑的久弥,御影单刀直入地说明了来由。
静马觉得这是御影对自己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挂虑。
“我是来见妈妈的。请你带路。”
御影执起女儿的手,说道:“御影,你合格了。看来你能干好侦探这一行。我正式将御陵御影之位传于你。不过,我有一个请求。木野大夫也好,久弥先生也好,都丝毫没怀疑过我是凶手,他们是出于善意为我隐瞒到了现在。所以……”
不消说,打开玄关门的久弥自然是吃了一惊。
“我明白了,母亲。我,御陵御影向您保证。”
“各位,出了什么事?”
“谢谢。侦探之路荆棘密布,今后你也要好好努力啊。”
在满天星光下,已能瞧见门柱上挂着一盏小灯的琴乃汤了。
御影第一次露出了充满慈爱的表情。话音刚落,她一度以袖掩住嘴角,随后安详地闭上了双目。御影没再说一句话,也没再睁开眼睛。因为她服下了氰化物。
粟津等人还不知道凶手的名字。御影说到了那边再解释,而他们也信任她。静马从浴场出来后也没听到任何说明。当然,御影还活着、御影是凶手,还有御影想杀掉自己的事实,令他的脑中至今还是一片混乱。
这就是名侦探御陵御影的最后一刻。
三十分钟后,御影来到了琴乃汤。她的旁边是静马,身后跟着粟津和石场。石场的脑袋还缠着绷带。据粟津说,石场听闻和生被逮捕后,硬是跑出了医院,在搜查本部了解完情况正自失望的时候,就得到了真凶已查明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