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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过因为是二十多年前发生的案子,我不能提供十分详细的线索,而且这也是个二十多年来无人破解真相的案子……”岛田的声音高亢了起来,思绪一下子沉入了那个久违的“魔法世界”中。
(前略一段)
“这么厉害?”御手洗从床上扶起了面容枯黄但双目炯炯的岛田,“给我说说吧。要知道最近几年来,随着科学技术在探案方面的飞速发展,我根本碰不到任何困难的案子呢!”
我要向读者挑战!
“至少我解答不出来,但我知道真相必定令人惊恐,因为我几乎已经将所有的可能性通通想了一遍,可我实在……”近年来,岛田作品的质量急剧下滑,以致推理之神患上了严重的焦虑症。羸弱的岛田也只有在老友面前才神采飞扬。
不,现在的话,已经变成了这样——我要向世人挑战!
御手洗浊听完岛田庄司的开场白,不屑的道:“大神,你是在故弄玄虚吧?什么‘瞬移杀人’会比我亲自破解的‘新占星’更加惊人吗?”
面对这起可被称作“新占星术杀人事件”的真实犯罪,岛田老师可有什么想法?所有的线索都已经交代清晰,岛田老师和杀人者可说是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的。
岛田庄司露出了久违的微笑,略带恐吓表情的道:“昭和五十七年(西元一九八二年)天空中奇迹般的出现了两次九星联珠,在世界各地,各种癫狂的无稽的魔法就此上演。根据古老的邪恶的传说,当九大行星汇成一线,世界末日就会来临。扭曲变态的各股邪教组织、伪科学协会、神秘主义者便趁着这个千年难遇的时机散布谣言,甚至借恶魔之名上演疯狂的凶杀、抢劫和恐怖活动。不过,这骇人的一年中,却真的发生了两件让人感到极度困惑和不解的事件:一件即是‘新占星术杀人事件’,一件即是本人要叙述的‘瞬移杀人事件’。若论事件的难解程度,当然是前者要更为复杂;但大概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会认同,‘瞬移杀人事件’拥有的解答,是我所听说过的所有杀人事件中最为令人惊恐的。”
所以,务必请岛田老师给出这些谜团的真相,和必然是这个真相的严密推理。
御手洗浊终于看完了梅泽的绝笔,长吁了一口气,仿佛将内心中所有的疑惑和漆暗都吐了出来,看着老朋友那张期待着的脸,问道:“好了,我已经把自己想要挑战你的案子原原本本的告诉你了,你也解开了一切——虽然略显不公平。那么,现在让我好好听听你那个‘瞬移杀人事件’吧!”
岛田庄司研究会敬上
果然,岛田庄司往后的作品愈发的关切人性,在一如既往的岛田流诡计中,每部作品都力求深刻体现人性的真相,让读者不仅在精神世界中遨游,更在今后自己的人生道路中,向着自我而进发,向着纯洁、真实、活力、内在而走去。
(中略一段)
岛田庄司也轻声笑了起来,虽然一直在思考人性问题的他做不到和御手洗一样抛开尘世的一切烦恼,流浪山野,但是御手洗的话也解开了他的心结。自己没有必要为此而感到担忧,也本就无须背负罪恶,因为这一系列事件的悲恸是人性的悲恸,而不是诡计的悲恸。
事件的真相已经解开,对于动机的部分也由我来说明好了:那就仅仅是为了挑战世人而已,让自己的诡计得以呈现罢了!
“如果你没有写出过那样的小说?”御手洗放下信件,正色道,“你难道现在正这么想?诚然,你的宏大岛田流正是一个契机,对于他们来说,正是因为你的小说激发了他们心中的欲念。但是这种欲念本身却是无对错之分的,它本就存在着,只不过岛田君让它更广为人知,和读者成为了好友,一起翱翔在诗意的精神空间中。所以岛田君没有错,谁都没有错。他们出生在这个新本格将兴起而未兴起的时代,那是天意使然。他们不甘心于妥协,那是他们的性格使然。而交织在阿索德塔命案中的两股杀意,那是他们的自私的欲望使然。在这二十多年间,就算是圣黑塞的‘和平之书’、‘治疗之书’也无法将他们从罪恶的深渊中拉回来,那是他们的‘诡计之病’使然。达到目前这个处境,所有人的死亡和事件的崩坏,那是‘病之诡计’使然。所以,在这一系列事件中,岛田君没有错,时代也没有错,错在有私欲所点燃起的病态烈火。任何事物本就没有正常态与病态之分,但是一当有外物遇合,如果无法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欲动,那么就有可能从混沌态转化为分离态,也即制造出了自己的‘病态’。新本格和岛田君当然没有错,当然也没有对,因为你们所书写的只不过是业已存在的事物而已,是业已存在的欲念和感情。只不过以全新的模式来让它们呈现在读者面前而已。这种欲念就是每个人的内心、每个人的自我。换言之,根本就没有善恶之分,也没有向内之路和向外之路之分。正是因为有了‘病’,我们才意识到会有‘健康’和‘正常’。但是我们已经回不到那条混沌之路上,因为我们都有了私欲。为今之计,能做的就是让人们重新回归自身,寻找到那条向内之路,向着常态回归。无论诡计是如何的夸张,如何的不可行,本身都没有罪恶可言。对我而言,在‘岛田流’中获得精神上的遨游,真是不可多得的体验呢!简而言之,抛却其他一切因素,但就书写推理小说、构造诡计而言,只有没有个人私欲、天真的像孩童般的人才能写出那样的作品。岛田君何必要忧悒非凡?难道你也是生了什么毛病的吗?”御手洗说完,忽然笑了起来。
岛田老师的写作初衷,岂非也是和我们一般?
“是的,如果我没有写出过那样的小说……恐怕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吧?”
所以,请让本格解谜推理继续下去吧,岛田流的作品会如雨后春笋般蜂拥出现,然后组合成完美的本格Mystery的极致象征——阿索德!
“错了?”
岛田庄司研究会——已奉献自己最杰出部位的阿浮敬上※※※※※※※※
岛田庄司抬头看了看摆在书柜中的自己的著作,茫然的道:“我是不是错了?”
(前略一段)
御手洗正在看最后一封来自“梅泽”的信件,忽然听到岛田的哀凉呼唤,不禁一颤:“嗯?怎么了?”
于是,这出奇想与天恸的盛宴就上演完毕了。
“是的,‘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此之为物化。’这种结局多么让人感到绝望、感到悲恸?”岛田庄司缓缓瞌上眼睛,摇头叹息道,“本来是‘诡计之病’,现在又发展成为了‘病之诡计’了!想想看他们所施展的诡计,原是如何的脆弱无稽啊!太荒谬了,这种只能在幻想中成立的诡计居然能被运用出来,并且还成功了,真令人感到悲怜。御手洗……”
只不过,岛田老师会认为奇想的部分过于浓郁,而关乎天恸的部分则不知何在了,是吗?
“而且,新旧协会无处不模仿岛田君笔下的五部小说——《占星术杀人魔法》、《斜屋犯罪》、《奇想、天恸》、《异邦骑士》和《北方夕鹤2/3杀人》——中出现的谜团来进行谋杀和反谋杀——尽管岛田君的某些作品是受到了信件中内容的启发而完成的,那么这层关系就更加令人惊骇了。所以这岂非就是‘镜像中的镜像’?”御手洗看着岛田所做出的图,感到凄迷,“只是……乍看之下,这张图是如此的美丽呀!就仿佛是一只张开翅膀的蝴蝶,但是迎接她的却是最让人感到战栗的恶毒诡计。”
在此,我只想说,为了诡计和本格的来日,我们已经牺牲了自己的肉体和灵魂。
图44
很不幸的,为了自私的目的而让阿浮葬身于这片火海之中。既不能和家人团圆,也享受不了死时的宁静。
“御手洗!”岛田庄司暂时挥去笼罩在整个事件中的悲恸气氛,打了个响指,然后边绘图边道,“那么梅泽所提醒我们的‘倒置’就是如此的吧!整个事件就是‘镜像杀人事件’,这点不难理解。因为阿索德塔命案和流冰馆命案中各有两股杀意并存,并且都刻意安排了目击者。那么何谓倒置呢?当然就是指当年的加害者变成了被害者,当年的被害者变成了加害者。按照我这幅图所示意的,当年的事件A是影响到了如今的事件B的产生,当年的事件B是影响到了如今的事件A的产生。这就是梅泽所说的‘倒置’,我们所意识到的‘镜像’。”
可是,阿浮曾经对我说过,他不想像世人那般苟且偷生。对于他来说,这样死去,是最好的结局,乃至于是一种新生。
“嗯……原来如此,我道为什么哈里会对于协会如何杀死纳尔齐斯、如何建造流冰馆的细节都一清二楚,并且合理的反利用,原来就是协会亲口告诉哈里的弟弟纳尔齐斯的!德米安告诉纳尔齐斯,如此建造流冰馆是为了杀死在协会中和大家一直意见不合的克乃西特,而罹患‘诡计之病’的纳尔齐斯居然也默认了这种行为,并且快乐的参与其中,准备两座流冰馆的一切!而哈里自然也从纳尔齐斯口中知道了协会的诡计,并且设定好一切来完成自己的诡计。纳尔齐斯岂知协会这样做其实是为了杀死他自己!恐怕,德米安的所作所为也是为了模仿阿索德塔事件中自己的所作所为吧?让事件以反利用开始,以反利用终止。真是邪恶无比的伎俩。”
于是,我便也说了:“那么,请让我和你一起成为那两具尸体吧,让我们完成这个惊骇的诡计,可以吗?”
“哈里不也是这样?他为了实现诡计而杀死了自己的伙伴,并且假借‘复仇’的名义,几乎是亲手杀害了自己的孪生弟弟纳尔齐斯。他比那些人还要可怕,已经是无可救药的了。”
不过……岛田老师是否认同为了自身的理想和目标而将自己的生命都奉献出去的举动呢?
“还有,这封信,”御手洗神情激动的拿起“德米安”所寄来的信,“我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何与哈里无冤无仇的新协会众人要听从德米安的吩咐去合力杀死纳尔齐斯,现在我明白了。原来那些人,卡门青、歌尔德蒙、克乃西特、席特哈尔塔都是患有‘诡计之病’的家伙。既能够亲自演练一个精彩绝伦的诡计,又能完全证明自己无罪,所以他们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一拍即合。真是太邪恶了……”
也许世人都会不解的劝解我说:“无论如何,都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纵使是为了完成自己的夙愿,因为没有人有权利去剥夺任何一条乃至是自己的生命。生命乃是上天的赐予……”之类的话吧!
岛田庄司黯然的道:“抱负着写出伟大诡计的作者,本来是想让身陷于平凡世界中的人们能体验一次无上的精神上的愉悦的,但却想不到因此害死了大贯。”
可是我已经下定了决心,世俗的重重苦难压在你我之身。为了完成这个惊天动地的诡计,为了让世人了解我们的存在、我们的价值,我们必须用牺牲自己的方法来让世人瞩目。为了自己理想的达成而死,这岂非是自己最好的结局?
御手洗一封一封的看过去,边道:“真是太惊人了。阿浮的信件如实的描述了阿索德塔命案的第一重真相,这还没有什么,但是大贯的……想不到居然是这样!原来大贯本人并没有患上什么绝症,也就是说大贯竟然是为了实现这个诡计,而主动牺牲自己!他欺骗了协会众人,将自己献给了恶魔阿索德!我真是难以理解,哦,不……我是不敢于去理解。”
为了诡计的实现而献身,这种举动在我看来不比所谓的“为国牺牲”就更加无稽荒谬。实际上,它们的实质是一样的,为了一种自身的信仰而甘愿牺牲以让自己和代表那种信仰的事物永存不朽。
岛田庄司略有歉意的解释道:“收到这些莫名来信时,我还以为是那些人故意和我开的玩笑。毕竟其中所记载的事情,我认为不可能真实发生于这个世界之上。现在,御手洗君的叙述让我感到可怕。在这二十二年中,我陆续收到了名唤大贯、阿浮、久保、德米安、哈里以及梅泽的六封来信。因为内容互有关联,并且让人感到一股寒意,所以我认为是一个精神分裂者的六个化身所寄来的信件。可惜的是,信件上并没有地址,所以我也无从查找到此人。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这些信件的背后居然有着如此骇人的事实。呵呵,而且我也是因为这些信件的影响,而根据其中的谜团陆续写下了之后的作品。”
所以,为了完成阿索德塔的诡计,为了让巨人阿索德在火焰中涅槃、死亡和新生,我很乐意奉献自己身上最杰出的部位。
御手洗连忙接过信件,仔细翻看起来。
我不知道阿浮是不是真的患上了绝症,或许在我们之中一开始就弥漫开了一种默认的情怀。当阿浮说出他已经无药可救的时候,我知道我们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一种喜悦。这种喜悦是邪恶的,它以剥夺他人的生命为前提。这种喜悦又是高尚的,因为它默认了阿浮牺牲的价值,并且让这种高贵的死亡以更加大的价值爆发出来,让世人们了解,在阿浮无法触及到的时日里不停的敲打人们的心膛。
“嗯,你的说明也让我明白了一件事,”岛田庄司起身,从书桌的抽屉中翻出了好多信件,“原来这些仰慕信中所记载的事情竟然是真实的!真是不可思议,令人惋惜……”
所以,看着众人那隐忍着的极度的欢愉和愁苦,我便也说自己也快不久人世了。固然,我们每个人都隐约的猜测出这或许是一种善意的、顽劣的欺骗。可是每个人都很小心翼翼,不想让这层真相爆裂,不想让这个计划流产,不想让我的愿望落空。
御手洗的嘴巴张成了O型:“怎么……怎么可能?你刚听完我关于事件的叙述,为何能一下子解开这么多谜团?”
当岛田老师拿到我的这封信时,我恐怕已经在火焰吞噬中往生极乐了。虽然无法亲眼看见这个诡计的实施,但是想必我那身体上最杰出的一部分会融入颓倒又复站起的阿索德,并见证这最辉煌的时刻。
“呵呵,”岛田庄司不屑的答道,“阿索德塔的三重密室的出口是被胶带给隐藏了、流冰馆的三重密室的胶带是被圣黑塞盾牌的旋转而拉紧的、阿索德塔命案的分尸是二尸变六尸的诡计、然后久保和某个人X相互制造不同的诡计、纳尔齐斯被杀的雪地密室用了南北倒置的手段、其后的毒杀分尸命案是由协会和哈里共同使用的叙述诡计而成为难解谜题的。”
岛田庄司研究会——已奉献自己最杰出部位的大贯敬上※※※※※※※※
“嗯?”御手洗浊觉得不可思议,“你难道已经看破了所有的诡计吗?”
那是一九八二年三月十日、第一次九星联珠时所发生的奇异犯罪事件。事件的起因乃是这样的:(中略一段)
“这是由‘诡计之病’所引发的‘病之诡计’嘛!”岛田庄司听完御手洗浊对于事件的陈述,脱口而出。
可是,这个美妙的计划却受到了私心的阻碍。这颗邪恶无比的心脏就是属于我的。我无法忍受自己不能融入于阿索德体内的事实。我难道就这么成了一个局外人?一个如岛田原著中为了制造动机所被刻意添加出来的外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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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想,我必须在事件中成为主角。
“崩坏了……”御手洗望着倾斜的流冰馆无限感慨的叹道,“哈里大概如愿以偿了吧!因为在许多新本格的小说中,为了实现诡计而编造各种理由去杀人、剥夺他人生命的病态者,最后总会在其庞大的犯罪场所中,因为世界的崩坏而丧命。然而我不认为这是终结,因为‘诡计之病’是人本身所存在的某种欲望的畸形产物,它是永恒存在的。它就是不死的阿索德……”
难道他们六人的星座居然如此巧合,和岛田原著中的一模一样吗?这点想来就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御手洗和鸦城拼命的往前滑去,石冈和鲇川父子也握住长枪加了把劲。最后,大家终于安全的滑到了平地之上,追逐着他们的大雪也逐渐的停止了吞噬之势。
往往天不遂人愿,这种奇巧的事情又怎么可能恰好发生呢?所以,我认为他们之中有人在撒谎。这个最基础的谎言已经玷污了整个计划,我已经无法再委曲求全下去了。我必须站出来,让他们的计划埋葬在我的计划之中。
众人不禁回头看去,原来那是万吨大雪撞击到流冰馆上所发出的巨响……流冰馆被这么一冲击,整个歪斜了,从远处看来,就象一艘正在沉没的巨轮。
纵然如此,事件要被消隐了,巨人阿索德也一定不会为人所知。可是,这样子,我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将来,我会组建自己的岛田庄司研究会,让更加匪夷所思的诡计实现于现实中。
才滑出去不久,就听到一声更加巨大的声音。
(中略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