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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鲇川似乎明白了御手洗的方法,“你是说没有这些特殊条件,就无法完成杀人诡计吗?”

“我的意思是,根据谜题所表述的来寻找解答,但是不仔细去探求谜题本身的古怪之处,是根本无法、或者说鲜有机会解开谜题的。根据石冈所说的‘推理函数’命题,一个杀人诡计必须找到一个适合的外部环境来上演,所以既然假定了流冰馆事件是被事先设定好的,那么我们只要找出这些特定的外部环境究竟如何,便能还原事情的原貌了。呵呵,这是我本人独特的推理法则,虽然看似是走了捷径,有些无耻,有些流氓,但是却屡试不爽。总之,我们先对谜题提出质疑,在解答这些质疑的过程中,很可能发现谜题的答案哦!”

“是的,让我们逐一分析好了。第一,尸体所陈尸的位置是哈里房间外面的裸露的冰层,虽说是裸露,但是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花,这和一般性的陈尸场所不同。也就是说,如果尸体并非陈尸在此地,则对于杀人诡计有着致命的影响。而且,在岛田原著中,流冰馆虽然是隔海而建,但是并非是紧紧贴着冰层,所以这种建造法也一定是配合着杀人诡计而定的了。根据鸦城之前所说的绚烂诡计,之所以要让尸体陈尸在冰层上,是为了消除冰双锥体所遗留下的痕迹,但是我觉得除此之外,冰层还有其特殊作用。第二,为什么要制造不可能犯罪以及这真的是不可能犯罪吗?我们根据阿索德塔命案,可以先假定研究会成员之所以制造不可能犯罪仅仅是为了向人们炫耀其诡计而已,但是既然是如此的处心积虑,为何到头来却变成了只要是歌尔德蒙就有可能完成运尸的并非是不可能犯罪的犯罪呢?可以这么说,歌尔德蒙在原计划中可能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其不可能犯罪,但是计划运行过程中出现了偏差。第三,为什么要选择哈里作为见证者?哈里是个双腿截肢的残废,行动不便,我们所知的一切线索都是依靠卡门青的DV机所拍摄下来的,这样未免十分奇怪,既然是宣战世人,那么何不让见证者亲眼调查案件,并且亲自承认其为不可能犯罪呢?所以哈里身上必定有着什么特殊之处,令研究会的成员选择了他。第四,有什么必要发生‘尸体移动’事件呢?通过遥控炸药炸毁电闸,并且趁着黑暗搬运尸体,这样也太过冒险了吧?将尸体再一次送回哈里房间外的冰层上,这样有什么好处呢?并且凶手也拿走了哈里房间的钥匙,无法制造出密室,这样就进一步肯定了歌尔德蒙是凶手,这与阿索德塔命案的滴水不漏形成了鲜明对比。请大家注意这点,移动尸体一则是事件中不可或缺的步骤,二则也是事件的意外和转折。第五,有什么必要发生‘外封胶带密室’事件呢?而且还将纳尔齐斯分尸?难道是因为前面两个谜题都可以顺利解开,所以凶手不甘心又制造了另一个绝对无法解开的谜题吗?又或者只有这么做,才能令杀死纳尔齐斯的事件最终完结?”

御手洗的话令大家略有所思,但是又一头雾水。

御手洗一连抛出五个问题,但是每个都令大家感到不可解释。

御手洗继续说明道:“然而纳尔齐斯被杀之谜又被分割成了独立的三个步骤,即雪地密室、尸体移动和胶带密室。对于同一具尸体,用得着这么反复制造谜题吗?凶手可真是个精力过剩的人哟!”御手洗停顿了一下,看了看众人的表情,众人都急切的期盼御手洗的解答,“按照视频中的内容,已经否定了从雪地上运尸以及将尸体从高空推落的可能性,唯一能让尸体呈现在那里的方法就是通过哈里的房间运尸。但是我们难道能够仅仅思索如何解答谜题……而已吗?”

“请大家注意第四个疑点,”御手洗环顾这间图书室道,“在众人发现尸体之后,会长德米安是如何安排的呢?让有医学知识的歌尔德蒙和卡门青将尸体搬入客厅解剖,而让自己、哈里和克乃西特进入二楼的图书室讨论命案。随即,电灯熄灭,乱作一团,卡门青被刺伤,尸体和钥匙不见踪影。最终在原处找到尸体。这一个过程是很启人疑窦的。为何要在客厅也即餐厅解剖尸体呢?明明知道哈里行动不便,为何还要让所有人到二楼讨论命案呢?请让我们坚定之前的假设:杀死纳尔齐斯的谜题实际上是由研究会的成员所制造的,也就是说除了哈里之外,其他所有人都是凶手。那么会长的这种安排很明显就是为了让哈里暂时离开一楼,好进行下一步的布置,而且流冰馆的隔音效果极好,这是否说明着一楼会有什么大动作呢?而且电闸突然被炸毁,一片黑暗,这也充分说明了凶手们将在哈里所瞧不见的地方进行着什么动作。总之,结论是:谋杀纳尔齐斯的事件并未完结,只有将纳尔齐斯的尸体重新搬回原处,这一切的犯罪才宣告结束。我这么明说了,各位难道还不明白吗?”

众人也都点头,等待着御手洗如何解释雪地密室之谜。

鸦城险些叫了出来,颤抖着道:“这……这难道是回复……”

“这点尚不能完全确认,因为也可以认为凶手要将纳尔齐斯分尸,仅仅是为了和其后的毒杀、分尸事件扯上关联。我们姑且先破解纳尔齐斯被杀的谜团,再讨论毒杀的问题也不迟。”御手洗认为必须先解决第一部分的谜题才行。

“没错,就是‘秩序回复’。”御手洗赞赏的点头。

御手洗的解说似乎显得过快,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略一思索之后,石冈问道:“为什么说纳尔齐斯被杀是个独立事件呢?根据事后在流冰馆中被发现的残尸,纳尔齐斯的尸体也被分尸了,而且是先被分尸了。这岂非可以说明这两部分其实都在凶手的计划之内?”

秩序回复?

“当然,有着两种可能性:第一,研究会的人事先已经知道哈里在偷拍流冰馆的一切,所以正好顺水推舟,让他将视频陆续发出;第二,哈里最后的死亡在研究会成员的意料之外,也即在原计划中哈里和石冈一样并未死亡,但是计划出现了巨大问题。按照这第二项(我个人认为第一项的可能性很小)所言,与哈里同时毙命的德米安、歌尔德蒙、卡门青、克乃西特亦应是不该在原计划中死亡的成员,因为他们是同时被毒毙的。所以我们初步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我们可以将流冰馆事件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纳尔齐斯的死亡,此为原计划内容,第二部分才是其余各人的死亡,并且这一部分是出岔的计划。请仔细回忆一下,我在观看流冰馆事件的视频之前,我曾就如何‘传达’给读者的问题探讨了一下。如果新协会的人要将流冰馆事件传递给世人,那么就和哈里私自带上摄像机的事件所矛盾了。而矛盾点其实不在摄像机有没有被发现,而在纳尔齐斯被杀之后的事件是否在计划之内发生。各位觉得如何呢?”

“能否进一步解释一下……”石冈和鲇川都无法理解。

“首先,根据我们之前的假设,仿照阿索德塔事件,研究会的成员之所以会邀请哈里来到流冰馆是因为在馆内已被设定好要发生一系列事件,所以让哈里来成为一个见证者。卡门青不是曾经说过纳尔齐斯的雪地密室是纳尔齐斯自己自杀以来挑战世人的杰作吗?这倒和阿索德塔命案交相辉映了。而我记得,石冈也曾经和我探讨过为了诡计而献身的可能性和其价值……呵呵,这点我们稍后再说,那么我想,新协会等人说是为了庆祝哈里的生日,其实这是只是一个借口罢了。那么,我们相互比较一下,便可以知道哈里和石冈作为见证者是否有着什么区别。根据阿索德塔事件,石冈仅仅是一个见证者,不必死亡,所以能够亲口对世人说出曾经发生的一切。但是哈里则不同,根据视频的内容,哈里最后是被毒杀、分尸了。那么哈里还如何向世人传达这一切呢?很明显,是凭借哈里的微型摄像机。这样的话,就出现了一个矛盾:如果流冰馆事件是被研究会成员预先设定好的,那么哈里必然不能在最后死亡;如果并非如此,那么为何此事件会被我们所得知呢?

“这是由京极夏彦所提出的推理小说的根本实质,那就是秩序的回复。侦探的目的就是将被打乱的、分散的各种奇怪之处予以合理解答,回复事件的秩序。这同样可以放到此次事件之中。也就是说,在发现纳尔齐斯尸体的一刹那,谋杀还处在混沌之中,并未真正终结,只有当尸体被重新搬运到冰层上后,谋杀的一切秩序才真正回复,也即完结了。”

啊……左与右……错开、倒置、旋转、翻覆……天旋地转里,御手洗终于回过神来,口吻中夹杂着悲恸和激动:“真不知从何说起!我们还是按照视频里面的顺序一项一项的将可疑之处慢慢解释吧。

“这个……这个……”鲇川觉得御手洗的解释很抽象,“你是说,当克乃西特打开落地窗发现外面的尸体时,犯罪本身还未结束吗?”

石冈推了推御手洗:“你说流冰馆命案的实质是‘左与右的倒置’,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和阿索德塔命案的‘左与右的错开’有关联吗?”

“呵呵,不必想得如此艰深,我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吧。”御手洗和鲇川父子俩讲话,总喜欢举一些例子或实验来说明,仿似是老师在手把手的教学生一样,“假设有这样一件密室凶案,其原理是当人们发现被害人时,被害人只不过是被迷昏了而已,其后凶手才真正进行谋杀。那么当被害人被发现时,谋杀是否已经结束?当然不是,只有当被害人真正被杀死时,谋杀才算终结。但是之所以会成为难题的原因就在于我们一直认为谋杀早已结束,是不是?所以我们只要将思路转变,认为纳尔齐斯的尸体被发现时,其实谋杀还未终结,就能很容易明白这个雪地密室之谜了。不过在此仍不能完全肯定当尸体被搬回时,谋杀是否已经结束,因为隔日又发生了外封胶带密室事件,是否只有此时谋杀才真正的宣告终结?并非如此,不过由于我判断谋杀何时终结的推理将会涉及流冰馆事件的真相中的真相,所以先按下不表。总之,各位请相信我:纳尔齐斯被杀一案,直到其尸体被放回冰层上,犯罪才圆圆满满的落幕了,一切混沌的秩序才得以安然回复。嘿嘿,各位之中,想必已经有人明白凶手的手段了吧?”

想到深处,御手洗自幼便体会到的一种空虚感和失落感又涌上了心头。唉!世事繁杂,混淆其中又有什么意义呢?这些诡计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无尽虚无的?意识、精神、原子、宇宙、胚胎、梦境、映射、函数……一个个抽象的概念袭向他的周身。他在一时之间似乎已经丧失了自我,不知道干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

御手洗得意的望着众人,只见鸦城导演拼命的摇头:“不可能呀!这种回复秩序的诡计,真的能实行吗?”

御手洗遥望远方,似乎在天色晦暝中看到了伫立着的踌躇逡巡的阿索德塔。那是死忠本格的象征,也是毁灭和新生的象征。御手洗此刻思绪繁杂,联想到圣黑塞的两极观念、庄周的物论齐一、现代科学上的名实辩论等相对、相融的观点,彼此针尖麦芒,也彼此难分清楚。他觉得阿索德塔命案和流冰馆命案就好比纠葛在一起不停旋转的中国八卦图上的黑白两色,虽然泾渭分明,但是却缺一不可。在他的推理中,两件案子也实际上只不过是两面镜子在隔着时空相互照耀着。虽然眼前的景物全然不同,但是确实是自己本身而已。

“完全可以呀!若非是这种惊险而突兀的诡计,研究会才不会拿出来以耻笑世人呢!”御手洗举着自己的左手和右手,然后将它们交错的换位,“‘变换房间’的诡计,大家都知道吧?这是在推理小说中经常用到的诡计罢了,也即左与右的倒置。因为真相就是:当克乃西特打开落地窗时,纳尔齐斯的尸体并未陈尸在北侧的冰层上,而是在南侧的冰层上呀!”

御手洗问鸦城借到了天童卢五的《诡计大全》,据说彻夜拜读,似乎要从当中得到什么启示。《诡计大全》是天童费尽一切心血所撰写的真正意义上的大全,不仅包含密室部分,还有其他的所有犯罪类型都一一囊括。最值得骄傲的是,天童只收集类似岛田流似的梦幻诡计,对于门闩上的绳索牵引、远距离机械犯罪等诡计则不屑一顾,甚至著有专门的一节“细论已灭绝的恶劣诡计”。在天童的心中,杀人诡计仿佛是有生命的一般,在这三十年来一直默默陪伴着他,他和世人的交流反而少得可怜了。这种情况大约也和新旧岛田庄司研究会的成员类似吧!也难怪哈里会有天童的《诡计大全》了,他们必定是因为志同道合而结成了莫逆之交。可是正如梅泽在手记中所说的,他虽然向往绚丽的杀人诡计,但是没有勇气去杀人、或者奉献自己的生命。那么为了心中的理想而随意的杀人,这种行为又如何呢?御手洗今日容光焕发的面容上也隐隐透着一抹悲凉和无奈。他想起他最敬佩的超人作家小栗虫太郎为了完成解谜推理的极北之作《黑死馆杀人事件》彻夜不息,最终因脑溢血辞世,可说是为了完成诡计以自己的生命为祭品和供物。沉醉其中的人们,不以为这是“献给虚无的供物”,前赴后继的在各种情况下制造诡计、书写诡计、完成诡计、总结诡计和献身诡计。

犹如重磅炸弹,大家均是一阵沉默,愣立当场。

第四次进入这神奇流冰馆的众人的心情和之前的三次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第一次发现流冰馆时,每个人都怀着恐惧和欣喜,第二次是鸦城说出的一个错误解答,虽然泄气但也令人浑身战栗。第三次是御手洗说出与此处遥相呼应的阿索德塔命案的真相,令人仿佛浑然忘我,忘记了自己置身何地。不过也正因为阿索德塔命案的宏大和离奇,令人对在流冰馆中发生的命案更加充满期待。

御手洗持续投下炸弹:“所以要制造黑暗,让尸体重新回到北边,并且将流冰馆的右复原为左,将左复原为右而已。这一切都是从谋杀的异度世界中回复到正常世界所作的遮掩罢了。不过正如鸦城导演所说,这真的能行吗?”

※※※※※※※※

“这么说来……”仿似已经完全领略诡计的鸦城先提问道,“事件之所以会发生在斜屋之中,也是因为此点咯?”

左与右的错开、左与右的倒置;真相中的真相、真相中的真相的复制与镜像……“这么说来,今天才解开了四分之一的谜团呀!”鸦城不禁拧了一下自己,确认自己并非置身梦幻之中。

“完全正确!”御手洗神情激昂,兴奋万分,“如果没有斜度的存在,哈里和我们将无法区分左右南北。但是也正是由于斜度的存在,凶手让哈里和我们的认知产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而未被识破!这样吧,我还是从头说起好了:“首先,整个流冰馆在我们和哈里眼内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自然是整个馆向着北面倾斜十度。给我们造成这一印象的是最先哈里从车厢中仰望流冰馆时的场景,馆向着北面倾斜了约摸十度。然后一行人来到大门外,哈里被克乃西特背着进入了馆内,随后被放入轮椅之内。无可辩驳的是,从微型摄像机拍摄的角度也好、油画倾斜的程度也好等各种证据,均能证明流冰馆的确是如此倾斜的。然而,我之前所推论的左与右的倒置的诡计,则必须让哈里在最初进入流冰馆时已将南北误认,虽然因为斜度的存在能让人更好的确认(误认)方位,但是也因为斜度的存在而让此诡计有着巨大的可行性难度。想想看,要让哈里误认南北,则必须将明明是下坡的南侧变作上坡的北侧,将明明是上坡的北侧变作明明是上坡的南侧。真的有这种可能吗?”御手洗似乎连自己都不相信这个诡计的真实性。

御手洗浊环顾众人,说出了今日解说的最后几个字,也是最为耐人寻味的几个字:“就是——左与右的倒置!”

“完全……”鲇川摇了摇头,“完全没可能嘛!一个人走在上坡的时候,怎么会以为自己是在下坡呢?根本毫无道理呀!啊,这么说是墙上倾斜的油画的功效吗?”

“唉……”御手洗为协会的会员们感到惋惜和悲凉,“那就明天吧。不过在此之前,我可以稍微提示一下。我之前说了,流冰馆命案只不过是阿索德塔命案的一个影子、一重镜像。阿索德塔命案的核心诡计就是‘左与右的错开’,那么流冰馆命案的核心诡计就是……”

“油画啊……”石冈和鸦城都觉得自己被完全欺骗了。

“明天再说吗?”鲇川问道。

“是的,肯定是油画!”鲇川激动的道,“正是因为油画的倾斜,所以造成了上坡和下坡的误认!根据御手洗的说法,在原始的流冰馆中,因为南高北低的缘故,所以所有的被悬挂着的油画都因为地心引力的作用看似向北歪斜十度。但是该诡计是要求哈里将北面认作南面,所以只要将油画反向,也即向着南面歪斜十度——也就是调整二十度——那么哈里看上去,则会想当然的认为流冰馆是向着南方倾斜十度的——纵使现在他置身在南方。所以油画肯定不是单单的通过一个钉子悬挂在墙壁上,而是在其背面,用胶水故意贴牢的,对不对,御手洗?”

“别激动!没这么夸张……”御手洗连忙扶住了石冈,“我后天才要去会岛田庄司,所以还有明天一天的时间可以仔细说明。我看大家也听得累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诡计也实在需要好好消化、揣摩一下了。那么……”

“哈哈……”御手洗夸赞道,“大人果然偶有灵感一现的时候!没错,大人回答了鸦城所提出的流冰馆中的十三个疑点中的一个。油画被悬挂在墙壁上,就是为了造成哈里和我们的错觉,也如大人所说,是反向二十度悬挂的,其作用就是使人误认南北。但是仅仅凭借这一点尚且不够,虽然在视觉上看似南北对调,但是在人整体的感觉上、平衡感上仍然是不会变动的。”御手洗忽然倾斜着自己的身体,“大人,你现在看到倾斜的我,难道便会认为你自己坐在一把歪斜的椅子上吗?”

“也就是说流冰馆内的死亡事件只不过是新岛田庄司研究会的成员们自己犯下的,并且向世人挑战的‘作品’?”石冈冲口而出,觉得浑身战栗,眼前一阵发黑,几乎就要站立不住。

鲇川猛然摇头:“这么说来,油画仅仅是该倒置诡计的渺小一环咯?”

“这样说吧。阿索德塔命案的真相中的真相,直接促成了流冰馆命案的事件中的事件。我这句话听似复杂至极,但是也没办法,事件就是如镜像那般完美对称的。等各位完全理解了两桩,不,也许是四桩事件后,大家恐怕都会认为流冰馆命案只不过是阿索德塔命案的一次复制罢了!其实质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呵呵,现在我们不妨将阿索德塔命案的动机加诸于流冰馆命案上如何呢?也就是说……”

“是的,是一种小巧的辅助诡计而已。”

“为什么呢?”

“但是,除了视觉上的变动之外,难道真的人改变一个人的平衡感觉吗?除非……”鲇川想到了一些很宏大的诡计,“难道说这个流冰馆可以随时调节斜度吗?也就是说一会儿向着南方倾斜,一会儿向着北方倾斜,是个跷跷板类型的建筑吗?”

“这些问题么……”御手洗似乎显得有些疲惫,“刚才我所说的也只不过是阿索德塔命案的真相,其实还有真相中的真相,命案中的命案,就如九星联珠有两次那般,而且间隔如此短暂,阿索德塔命案也有两次,并且在私欲和黑暗中交织在一起,简直令人难以明辨。不过……”御手洗眯了一下眼睛,长叹一口气,“现在真的要我说出另一重真相吗?不若先来解开流冰馆内纳尔齐斯被杀之谜好了,我想这应该是比较能让各位理解的解说顺序吧。”

御手洗眉毛跳起:“哇!大人,你这可真是个好点子!虽然在流冰馆事件中,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也不可能造得出这样的移动式建筑,但是我依然得为大人的奇思妙想喝彩呢!不过仔细想来,假若流冰馆是建造在河流之上,那么就可以利用水的浮力来进行这种诡计了。虽然略显不公平,但是也足够出人意料。但是可惜的是,流冰馆事件中运用的并非是这种方法,而是更为巧妙的方法。”

“还有梅泽此人究竟是谁呢?为什么对于案件的本质这么了解?他为什么要制造阿索德的传说呢?为什么不想让人接近废墟呢?还有阿索德塔事件和流冰馆事件有什么关联吗?还是是独立的?”鸦城觉得盘桓了二十余年的巨大谜团现在才解开了一半。

究竟是什么呢?所有人都在等着御手洗的解说。

“还有呢?”御手洗的表情不知道是木然还是期待。

御手洗用手敲了敲椅子的扶手道:“想想看,既然是已被设定好的事件,那么为何要选择哈里这么个人来当见证者呢?恐怕是因为哈里本身有着什么问题吧?”

“还有就是秘道了。秘道是派什么用处的呢?还有秘道中的尸体不可能是两具啊,缺腹部的尸体果然是全部被切断了,但是缺头部和小腿的也被切断了,不是吗?这和二十二年前所发生的错开分尸案的真相不相符合啊!”

“你是说,哈里本身的平衡感就不好吗?或者是患上了什么无法辨别方位的怪症?”鲇川在御手洗的引领下,思维跳动、活跃。

御手洗沉默了一会儿,突兀的问道:“还有吗?”

“非也。假若真的如此,协会更不会选择哈里了,协会所要保持的是完全的公正性,不能欺骗作为读者的世人。我说的哈里本身的问题就是指哈里的残废,哈里是个双腿被截肢的残疾人。这样的话,哈里就不可能用双腿站立在厚实的大地上,来感受大地了。”

“只是……”鸦城的表情看似很尴尬,“但是事件并未被传播开去呀!久保在二人死后无动于衷,其他四个人也是从未站出来过,这个怎么解释嘛!”

御手洗轻描淡写的答道,然而大家均觉惊奇,因为自己以前从未考虑到此点。

“怎么?”御手洗在纸上写下了“本格死忠”的字样,“对于岛田庄司研究会的成员来说,这个动机还不足够吗?”

御手洗一鼓作气的解说道:“这就是哈里的最大特点,也是协会之所以能误导‘读者’的最大功臣!哈里没有小腿,整日坐在轮椅之上,所以无法触摸大地。并不能像正常人那样明确的感知自己所处的地方究竟是平地还是斜坡。不过,我这样说,或许有人会提出异议,说就算如此,但是坐在椅子上,不也可以辨别所处大地的情况吗?因为通过椅子的歪斜程度可以辨别出。但是同理,如果改变椅子的歪斜程度,那么坐在椅子上的人也会同样被糊弄,而改变自己的最初判断。这便是协会对哈里所使出的诡计,实际上,哈里所坐的轮椅一共有两把,并且不停的交换使用,以致达成了左右倒置、南北对换的效果。第一把就是哈里自己所拥有的轮椅,哈里被协会会员接去流冰馆之后,这把轮椅也被放在了车厢中。但是这把轮椅其后却并未率先拿出来。要欺瞒哈里,必须靠特制的轮椅,另外一把轮椅就是协会会员特制的。我想,必然按照着哈里自己轮椅的样式来做,并且新旧程度上也必须一摸一样才行。不过,对于这么多处心积虑要制造出惊天诡计的人来说,对于各种细节,必然已经做到万无一失。总之,另外一把轮椅光看外形,是和哈里的轮椅一摸一样的。在哈里进入流冰馆之后,德米安吩咐卡门青将车上的轮椅拿下来,此时卡门青所拿下的已经不是原来的轮椅了,而是能令哈里造成错误感觉的轮椅。

鸦城发问道:“那么按照御手洗的说法,会员们如此大费周章的造塔、邀请石冈加入、牺牲自己、纵火……就是为了让世人吃一惊吗?”

“辨别自己所处的地方是否是倾斜的,得依靠人们的重心。如果改变哈里和其所坐的轮椅的重心,便能达到诡计的效果。如何改变呢?我想,这把特制的轮椅其特殊的地方,便在于它相对于南高北底的流冰馆是呈南低北高的构造的。这样的话,对于哈里来说,自己本身的感觉便改变了,坐上轮椅之后,自己的整个人便会向着南方倾斜,虽然是在上坡,但是这种切身感受却令哈里相信自己是在下坡,也即向着北方前进。再加之墙上所挂油画的视觉误导,哈里便更加肯定了此点。当然,哈里必然会产生一种眩晕的感觉,因为自己本身的原始机制仍然能明辨重心所在,但是却无法明确的告诉哈里。这其实就是晕车的原理,我们本身能够感觉到车辆是在向前行驶的,但是根据车厢中的场景,我们又‘确实’是静止不动的,这种主观判断和原始机制之间的矛盾便造成了使人眩晕的效果。怎么,各位还不明白吗?那我画张简图好了,只要注意倾斜的角度和方向,各位应该很容易理解的。”

御手洗进一步解释道:“最先给我启示的是六层至一层的残尸的分尸方法,仿似所缺的部分均是逐渐向中间靠拢的,即按照头、小腿、胸部、大腿、腰部、腹部的顺序,若非有着特意的目的,应该不会如此排列。而且假若将一楼和二楼的残尸调换顺序,则完全符合所缺失部位从上下两端向中间靠拢的规律了,也正是因为凶手们考虑到此点,所以在二楼中是缺腰部的尸体,在一楼中是缺腹部的尸体,企图混淆视听。在分尸诡计中,除了我所说的‘过渡部位’充满玄机之外,还有人身体上的两个特殊部位也帮助了诡计的完成。那就是头部和小腿。为什么说这两个部位十分特殊呢?因为除了头部和小腿,其他的部位都是和上下部位相连的,而头以上没有人体部分,小腿以下也没有人体部分,故而凶手必定要选择从头部和小腿开始切割、移开、组合来达到二尸变六尸的效果。呵呵,当然,这两个特殊部位在阿索德命案的真相的真相中也有重大作用……”御手洗说完分尸的概念性说明后,又似故弄玄虚的停顿了下来。

御手洗在本子上画出了简图。

石冈、鲇川和鸦城相互对望着,虽然这个左右错开、两两错开、上下错开的分尸诡计在两次九星联珠的天赐提示下,已经被完全解开,但是事件之后却还留有许多未解之处。

图27

“不是这个道理的,大人……”御手洗向石冈点头,“这个问题的本质不是这样。就算底楼被堵死,石冈和久保也能出来,可以从二楼或者三楼跳下来,应该不会摔死才对。在一楼和二楼的楼梯上卡住餐桌的作用不是为了不让石冈发现尸体,而是为了留出时间让尸块摆好。对了,刚刚也忘记说了,底楼的北面大门是完好的,没有什么大小犹大之窗,凶手可能是从厨房或者储物室进来的,火势太大,石冈根本没法仔细检查那里。我这么一说,纵火的原因大家也明了了吧?一则是拖延时间,二则就是毁容。因为只有两具尸体,却要出现五个头颅,所以要让人无法分辨容貌才好。第六层是无头尸,无所谓面容如何。第五层是阿浮的面容,第四层是大贯的面容,而底下的三层则必须制造诡计来掩盖,因为其他四个人恐怕没法撕下自己的脸皮来充当吧?而且他们也根本不屑于让尸体戴上什么傀儡面具这种低劣把戏。一般来说,火势是无法控制的,但是之前我说过了,他们可能是利用边洒出可燃性无色无味液体,然后用打火机点火的方式迅速制造火焰,而石冈在窗外看到的红光也有一部分不是大火的光芒,而是人造的。虽然他们可能无法多次实验这个诡计,但是抛洒上可燃液体却是可以演练的,所以只要估计好着火的时间,就能完美的‘操纵’火势。所以凶手除了切割尸体、搬运尸体外,还要烧毁其面容,并且每一层的烧毁程度都不尽相同才行,故而才需要留出那么多的时间进行错开诡计,这是三重密室存在的一个重要理由,至于其他理由,我在之前已经说过了,在此不再重复。呵呵,抱歉又补了这些漏洞,那么石冈先前所问——为何要让第六具尸体被发现的问题就昭然若揭了,因为火灾的时候,人们想到的第一出口就是入口,如果此时久保拉住石冈说要从二楼或三楼跳下来,恐怕会显得很刻意。所以无论第六具尸体有没有被发现,诡计已经成功,何况发现了,或许会混淆‘读者’视听,起到误导的作用,这也是‘小说’中经常用到的诡计。不过协会的人是深谙此道的推理痴狂者,为了保持‘游戏’的公平性,所以让选择权给了石冈自己。石冈选择从哪里逃走,就从哪里逃走,久保并未作过暗示。怎么样,还有问题吗?”

“根据这张简图,一则是由于油画被反向二十度放置,导致在哈里的视觉中,是向着南方倾斜十度的,所以造成了一重错觉。二则是由于轮椅的特性,坐在其上的哈里,他的重心向南方倾斜,造成他对于斜坡究竟是南高还是北高的误认。我们可以从图上明确看到,由于这一系列措施,致使哈里所认为的斜度线和实际的斜度线呈现了二十度的夹角。当然,假若哈里并非是个残疾人,只要双腿站立在地面上,那么此诡计便立即拆穿。”

“哈哈……”鲇川嘲笑道,“这样的话,石冈你还怎么活着逃出来,向世人诉说这诡谲的一切呢?”

“可是……这只是你的推论而已呀!”鸦城仍旧不服气,他觉得御手洗的这个南北对调诡计比之自己的上坡诡计,并不显得更加精彩。

“也就是说,将底楼完全堵死好了,这样第六具尸体就不会被发现了。可是有了前五具的误导,我们会以为第六具也是‘如此’的吧!”

“非也。根据流冰馆中的其他疑点,可以推出这个唯一的结论。也就是流冰馆中的第十四个疑点:为何克乃西特在推着哈里的时候,从来就没有转过弯,或者调过头呢?呵呵,这是流冰馆事件中最容易被忽视的一点。仔细想想我们所看到的视频内容吧!哈里自进入流冰馆开始,是如何行进的呢?首先,是将哈里推向南方(哈里误认为的北方),在这里克乃西特冒着风险略微转了一定的角度,因为要让哈里进入餐厅。但是轮椅并未完全的转弯,当克乃西特停止推动之后,德米安急忙打开餐厅的大门,然后是由克乃西特背着哈里进入餐厅的。此过程极其迅速,若非想要掩盖什么,恐怕是不必如此的吧?也就是说,在众人的配合之下,哈里失去了明辨自己究竟身处何处的机会了。当然,克乃西特是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背着哈里的,因为要制造出斜坡错觉。假若需要制造错觉时,要背着哈里往北方的,则克乃西特必然身体向前倾斜,以制造出北方是上坡的假象;假若需要制造错觉时,要背着哈里往南方的,则克乃西特必然身体向后倾斜,以制造出南方是上坡的假象。当然,需要改变的角度仅仅是二十度,所以克乃西特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特殊训练之后,必然能够出色的完成这项以自身的倾斜程度来误导哈里判断的任务的。我也在同时解决流冰馆的第十五个疑点好了!那就是为何哈里不能直接坐轮椅进入各个房间,必须要让人背着然后坐到房间中特别为哈里准备的旋转椅中呢?很显然,如果是推着哈里进入房间中,那么必然会让轮椅掉头或者转弯,这样就很容易露出马脚了。而且值得注意的是,在发现流冰馆门口处的纳尔齐斯尸块的时候,克乃西特将哈里推到门口处后,并且调转轮椅,竟是将哈里侧身对着门口,这也是为了不让哈里发觉真相。当然如果此时哈里自己调转轮椅的话,克乃西特则会上前背起哈里,进行勘查,这一切均在会员们的计划之内的。那么第十六个疑点——为何流冰馆走廊是倾斜的,而各个房间却并非倾斜——也能得到合理解答了。根据会长的说法,因为十度的斜度太大,无法住人,所以设计成走廊倾斜而房间不倾斜的样子,但这只不过是推托之词罢了。实际上,房间无法跟着走廊呈同一方向的倾斜,这才是真正的原因。仔细想想看,在未发生杀人事件之前,哈里所住的地方实际上是南面,只不过被哈里误认为是北面罢了。既然误认为是北面,那么房间也应该向着北面——实际是南面——倾斜咯?可是一旦秩序回复,哈里回到了北面的房间,那么所有的房间又如何能够一夜之间改变倾斜的方向呢?比如餐厅和图书室,在一夜之前必须是向着南方倾斜,而一夜之后则必须向着北方倾斜,这怎么可能呢?当然,也可以按照我之前的说法,如同走廊一样处理,对于哈里进行视觉和平衡感上的误导。但是房间不比走廊,在走廊上可以匆匆走过,但是人们呆在房间中的时间远较走廊上的多。无法不令哈里随处移动,也不可能固定哈里必须朝着某一个方向不动。而且既然是在餐厅中,所以必然会有饮料和水存在。那么根据水平面,哈里就能够识破诡计了。所以,走廊上的欺骗计划可以实行,当然房间中的欺骗计划却根本无法成立。故而,协会索性让房间变成水平的好了,这样哈里就无法分辨了。这样的话,为此诡计进行掩盖的第五个疑点:为何盔甲武士的大小不一?也能得到解答。因为假若武士的大小一致,那么哈里就很快能发现一个问题。”

“嗯?此话怎讲?”

御手洗在简图上添加了几笔,给大家看。

“那么,”石冈想到了什么,“何必要制造第六具尸体呢?”

图28

“所以说这个‘左与右’的诡计有着先天不足,虽然两具尸体可以逐渐向中部切割,以拼凑成为五具缺失不同部分的完美尸体,但是到了最后一具,只能依靠被切开的部分组合起来。不过由于之前的五具残尸已经存在,所以对于第六具这异样的尸体,反而使我们走入了歧途,推理出这第六具残尸是由五个人的不同部分拼成的毫无解谜本格气息的分尸方法。说到这里,基本上已经把阿索德塔命案解开了,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御手洗坐了下来,似乎在期待什么。

“在轮椅的左侧是大小一致的盔甲武士ABC。假若按照这种情况,那么哈里根据盔甲武士的头盔所连成的线便能轻易的发现正确的倾斜情况,何况盔甲武士的数量太多,而且紧密排列在一起。当然,由此得出的正确斜向和哈里所误认为的斜向是成二十度夹角的。不过由于在流冰馆中摆放的是右侧的那些大小不一致的盔甲ABC,所以哈里在眼花缭乱之际,根本无法依据盔甲武士作出斜向究竟是如何的正确判断。只能依靠先前我所说的视觉和身体的误导凭证了。当然在流冰馆中所矗立的盔甲武士不可能和我所画的一摸一样,因为盔甲武士绝对不可能是笔直站立的,这样就会让哈里有所发觉。所以得造成是身体往南方倾斜的盔甲武士,此点我会在后面的解说中有所提及的。经过我的这番解释,鸦城所提出的第一个疑点:为何流冰馆是呈十度倾斜的?便也解答了,因为有着倾斜这个明显的特征,哈里和我们能更加明确南北的方位。但是正因为有着这个明显的特征,所以我们统统都被彻底误导了!各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御手洗似乎又觉得解说已经全部完毕。

“就这样,‘阿赤’的尸体就组合完毕了,那我继续解释底楼‘夏树’尸体究竟是如何组合的了。”御手洗说到此处,口干舌燥,将桌前的茶水一饮而尽,接着滔滔不绝的解说,“当石冈和久保走出四楼的大贯密室后,凶手切断尸体,并且将大腿部和小腿部垂落到二楼,以便和楼下的尸块组合——当然,凶手们并非呆在自己的楼层不动,而是沿着绳索两层两层的下降的,根据石冈的叙述,会员们都很年轻,完全有能力办到这些事情,何况在制造宏大诡计的时候,他们都会非常兴奋吧——另外,凶手还趁着空隙先把大贯的被切开的头部和胸部放置到一楼夏树的密室里,预先作准备。这样的话,夏树的缺腹部的尸体的上半部分就完成了。而当二人急匆匆离开三楼‘阿堂’密室的时候,凶手冲进来,将阿浮的尸体切断,头部和胸部和腹部的连体被运送到二楼和之前的尸块组合成为‘阿赤’的尸体。并且趁着这个空隙,将余下的部分,也即被切开的腰部和大腿部和小腿部放入‘夏树’的密室中,和之前的尸块一起充当‘夏树’的缺腹部的尸体。当然,其中有一个人去扮作了倒走武士,不过考虑到凶手一共有四个人,缺少了一个,只要另一个行动敏捷,就完全能办到一切,再者尸体也非向上运输,直接向下抛下就可以了。这样的话,‘夏树’的尸体实际上是由大贯的头部、胸部和阿浮的腰部、大腿部、小腿部组成的,而且由于妙到极点的‘过渡部分’是腹部,所以如果要检查切口,实际上是完全吻合的。虽然因为火势太大,石冈只不过匆匆一瞥,但是我想这是忠实于本格解谜的协会所有人的‘兢兢业业’的态度吧!

“不过,这种误导诡计真的能够成功吗?上坡和下坡的对调,是否在视觉上有着什么差异呢?”鸦城不服气的问道。

“由于盔甲武士的出现,时间上肯定要被拖延,但是也最多是两三分钟,并不如检查密室的时间那么长。不过考虑到凶手们的行动和火势,是完全可以办到的。首先,由于火势很大,石冈和久保根本无法仔细检查二楼的密室,只是匆匆一瞥而已。还记得吗?石冈想冲下楼逃命,是久保摆出一副无法抛弃朋友的样子试图打开二楼的密室,其实是久保想让石冈发现‘阿赤’的尸体罢了。在打开密室之后,发现血泊中的尸体后,二人立即离开。所以对于后门处的情况不明,但根据之前所检查得出的结论,认为也是牢固的三重密室,这是不对的。凶手在二楼和一楼要快速进出密室,所以什么小犹大之窗、大犹大之窗根本就不存在!有家具挡着,门根本不是反锁的。甚至最方便的方法乃是,根本就没有什么门存在,墙上乃是一个长方形大洞,不过被竖起的床所遮挡了。凶手只需猛力将床移到一边去就可以自由进出了。因为大火熊熊,到处都是焚烧的声音,所以这种移床的声音根本听不见的。大贯的密室因为隔着三楼,可以从容处理,而三楼的则必须加紧行事,待石冈和久保前脚走出密室,凶手就后脚进来,立即用电锯砍断尸体,并且直接将尸体丢到二楼也可以,二楼的凶手再将尸体拿入即可,此过程花不了太多的时间。总之,为了完成诡计,底下三层的三重密室简直就是支离破碎的,不过因为上面三层的三重密室已经成立,说底下三层如何简陋也无法否决上面三层已经达到的效果。

“哦,这个啊,应该是没有差异的吧?”御手洗轻描淡写的答道,然后又画了一张草图,“请看这两条夹角为二十度的斜线,上方的是哈里所认为的斜向,下方是流冰馆南方的真正斜向。你是问在视觉上这两个斜坡远处的景象有什么不同吧?假若以哈里为圆心画一个圆弧,那么由此可见,在两个斜坡远处的物体B和C与哈里的距离是一样的,所以他们的大小一致,不会造成视觉上的差异。而且由于与水平线的夹角都是一致的十度,所以根据近大远小的人类视觉法则,两个斜坡处的景象大小肯定是一致的啦!而水平线与该圆弧相交处的A物体,则因为和之前B物体和C物体与哈里的距离略有差异,而显得不同了。”

“我们已经解决了空间如何错开的问题,那么时间上呢?六楼至三楼的尸体能成功摆放,乃是因为拥有错开的时间,那么二楼的尸体呢?是否拥有足够的时间让凶手们安置完毕呢?虽然没有了建筑上的优势——地利,但是可以故意制造出事件来拖延时间。这就是倒行武士出现的真正原因了。石冈和久保下到二楼的时候,忽然窗户被从外扔出的长枪刺破了,接着便看到了奇异的倒着行走的盔甲武士。凶手的数量有四个,其中有一人去扮演武士,应该也不会造成全盘崩溃的局面,而且这一举动到了最后还给事件带来了最后的变化,这个至关重要的变化现在还未到被揭穿的时候。总之,系井、阿堂、阿赤和夏树中有一人下到雪地上穿上事先放置好的盔甲,等看到久保和石冈走过窗前的时候投射出长枪,引起二人的注意,以此拖延时间。盔甲武士走得很慢,其目的也在于此。而此人可能是反穿着盔甲,所以头盔中是一片黑色的头发,从远处看来就仿似其内空空如也的样子。而头盔的背面肯定也被事先开了洞眼,能够看清前方的景象,在投射出长枪后,武士立即背身,倒退着离开。当然武士还手拿着盾牌,看样子是平举在身前,一个人的胳膊当然无法弯曲到这种程度。假扮的人可能是将两条胳膊藏在盔甲内,而盔甲武士的手臂应该本就是被固定成这个样子的,其关节处已经无法弯曲了。这是一个很普通也不难解的诡计,不过当时的情况太诡异了,致使石冈认为盔甲内竟是由六个尸块所组成的杀人恶魔阿索德。

图29

“归根结底,”御手洗又蓦然恢复严肃的神情,“还是他们太过于执著诡计了,结果连诡计有没有切实的必要存在都不去考虑了。或许他们明知不必这样也能达到要求,或许只需要让绳索摇摆几下就可以了,但是为了制造诡计,所以完全不顾其有没有必要存在。另一方面说,这也可算作是协会留给世人的线索吧!”御手洗的目光闪烁,一面为了此诡计的繁琐累赘而感到疲惫,一则却感到愉悦无比,因为诡计和推理在他眼里都是天真无邪的,正如希腊神话中黄金时代的人们那般无忧无虑、充满生机,不必要为了切实的目的而干什么。在御手洗看来,为了功利而创作推理小说,就是一种罪无可恕的亵渎,虽然旧研究会的做法太过激烈,但是他们内心的对于诡计的最真最诚恳最虔笃的精神却足以令世人感动和动容。

“不过……总觉得很不对哦!”鸦城心想,我只问了斜坡上的视觉差异问题,可是御手洗为何要把水平线也画出来呢,“那为何楼梯扶手是下高上低的?”鸦城仍然觉得疑点重重。

“这么说来,的确如此,”鲇川反应过来了,指着塔的实际外形图道,“如果二楼有两边的阳台,尸体当然可以分别落在左右阳台上,然后再集合摆放。不过这样子刻意的设计建筑物的外观,究竟……”

“这个问题涉及流冰馆事件的真相中的真相,所以暂且无法回答。”御手洗笑道。

“因为一楼和二楼的尸体各有两部分组成,所以单靠一边的尸体是无法完成的。而要将两边的尸体组合在一起,则需要一个能让绳索共同达到的地方,那就是向着倾斜方向的阳台。当然,是朝前还是朝后,这并不重要。总之因为斜度的关系,所以绳索顺利垂落到了二楼和一楼的阳台上,当然是先落到二楼的,然后凶手将绳索移出,降落到一楼。不过……”御手洗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还真是执著啊!何必非得拆除二楼和一楼两侧的阳台呢?那也是一样的呀!何必非得把塔造得倾斜呢?竖直的话也无妨诡计嘛!”

“那么为何馆内必须布满密密麻麻的盔甲武士呢?”鸦城继续发问。

图26

“这是你所说的第三个疑点吧?这个疑点可以和你提出的第四个疑点——为何盔甲武士要卸下盾牌一起回答。想想看,虽然哈里已经误认为自己身处的南方是北方了,但是由于各个房间并非是倾斜的,所以其墙角必然和地面有着一定的夹角咯?就以餐厅为例好了,哈里身处在南方的时候,他认为他在的地方是下坡,那么餐厅的墙角必然和地板所呈的是钝角咯?可惜事实刚好相反,是锐角。所以要用布满的盔甲武士来进行遮挡。而且最好的方法就是卸下圆形盾牌遮挡住这个漏洞。德米安自然有说辞,说是为了保持住平衡,不过这也是合理的解释之一。另外,我们发现流冰馆内部的照明系统也有异常,就是位于天花板上的灯光似乎太亮了。这也是为了不让哈里朝上看,因为天花板和墙角的夹角也必然不同。虽然哈里已经戴着墨镜,不过我想依然不会去看强光的吧,因为在会员们的思维里,哈里就是害怕强光的人。”不过虽然这么说,但是御手洗略显得不自信,似乎认为自己的推理中有着什么疏漏。

御手洗迅速画好,展示给大家看。

“可是要遮挡住二十度的偏差,哈里真的无法发现吗?”

“不过在组成‘阿赤’尸体的过程中,尚有许多部分未明,我也未回答鲇川的所有问题。之前我说运尸必须依靠的是左右错开的空间和时间,但是四楼与二楼、三楼与二楼实际上并不满足这两个条件,如何办到呢?之前我画出真实阿索德塔简图时,一楼和二楼并未有凸出的阳台,这是因为这两层只需要向着前方——北方凸出的阳台就可以了,因为塔是向着北方倾斜五度的。虽然仅仅是五度,不过因为阿索德塔很高,所以无形间因为高度而拉长了宽度。也就是说如若从六楼的左侧阳台和五楼的右侧阳台垂下绳索的话,绳索最终都能落在一楼和二楼的向前凸出的阳台上。怎么?不明白吗?那我画一张塔的侧面图好了。”

“呵呵,”御手洗一挥手,似乎对这个问题不想再解释下去,“那么为何餐厅、图书室与游戏室要建造在流冰馆的中央呢?很简单,因为这些地方要作为秩序回复的中转站,所以它们无论经历不经历秩序回复,都必须呈现出别无二致的样子。请再一次仔细看看这座流冰馆的各层平面图吧,假若忽略掉大门、楼梯以及冰层部分,而将平面图调转一百八十度,我们会发现什么?呵呵,是的,几乎是一摸一样的,只不过各间卧室的归属发生了变化。因为流冰馆的格局就是呈中心对称的!在这个过程中,唯有位于中央的餐厅、图书室和游戏室只不过南北倒了个个,并未发生巨大的位置变化。所以将它们建造在中央,就是要让它们处于旋转的中心位置,从而令旋转对它们的影响降到最低!”御手洗的说法,简直令人以为流冰馆是会转动的奇异建筑,“而且我们知道图书室内部的格局是左右对称的,而一楼的餐厅虽然被分为了储物房、餐桌和烹调房,但是可以将储物房中的东西和烹调房中的东西互换就可以了。而且哈里从来就没有进去过嘛,而且储物房和烹调房的布置也近乎一致,哈里绝对不会发现。”御手洗稍停一下,看看众人的反应。

“当久保和石冈走出大贯密室的时候,凶手立即用电锯将大贯的尸体切断,以便和阿浮的尸体组合。那么凶手所切断的究竟是哪一部分呢?如果不事先在图纸上尝试的话,是无法得出唯一的解决办法的。因为除了这种方法,实在无法让二楼的尸体是没有多余切口的。这个切法就是:在大贯尸体的大腿部和腰部之间切断,也即这一刀已经将大贯的尸体分为头部、胸部、腹部和腰部、大腿部和小腿部这四个独立部分了。随后凶手将连着的大腿部和小腿部运送到二楼,具体事宜我稍后说明。那么类似的,三楼阿堂密室中的阿浮尸体也必须切下一部分送入二楼,和大贯的尸体组合。尝试之后,我发现凶手所需要切断的是阿浮尸体的腹部和腰部之间,这第六刀也是最后一刀将阿浮的尸体分为头部和胸部和腹部、腰部、大腿部、小腿部这四个独立部分了。那么很明显的,要组合成没有腰部的阿赤的尸体,必须将阿浮尸体的连着的头部和胸部和腹部送入二楼密室。这样被我们认为是阿赤的尸体,实际上是由阿浮的头胸腹尸块和大贯的大腿小腿尸块组合的罢了。不过因为有因阿索德传说所制造的没有腰部的尸体,在此一充满魅力的‘过渡部位’的作用下,我们无从判断尸体究竟是不是一具,根据之前的情况,我们便认为这是阿赤的尸体了。怎么样?明白‘过渡部位’是怎么回事了吗?是的,正因为有了‘缺失部位’的存在,所以令此分尸诡计得以成功,这可是岛田庄司的贡献啊!

“这样吧,既然大家还是不明白具体的步骤,那么我就从头说起,将协会会员们所玩弄的诡计一一道明吧!”御手洗重新振作了精神,但是始终令人耿耿于怀的是,他之前为何对于鸦城的疑问随口带过?这可不像御手洗平常的对于解谜的严谨作风,难道……“第一步,协会说是为了给哈里一个生日惊喜,所以让哈里蒙上双眼,实际上是有着刻意目的的。当能看到流冰馆的时候,会员们故意让哈里猜到这份礼物究竟是什么,然后让他揭下眼罩,让哈里看见倾斜的流冰馆,是为了证明流冰馆的确是往着北方倾斜,并且哈里也可以远远的看见流冰馆的大门,是位于西面的。但是接下来会员们带着哈里进入的大门却不是哈里原先所看到的那一扇,而是开在北方的大门。也就是说,流冰馆是有着两扇大门的,东西各一扇,而真正的大门是西面的一扇,东面的大门仅仅是为了让哈里产生错觉所用的装饰品罢了。为什么说是装饰品呢?呵呵,我们越深思这个问题,便会越绝对流冰馆事件和阿索德塔命案实在有太多的地方呈现出诡异的相似性了。还记得吗,我在解说左与右的错开的诡计时,明确的指出,阿索德塔的一部分阳台只不过是由硬纸板所制造的,可以轻易的拆毁,而要完成‘秩序回复’的诡计,则流冰馆的东面大门——也就是哈里最初进入的大门——必须能够拆毁、回收。而且根据流冰馆一楼的平面图,东侧楼梯边上的房间都是空着的,所以能够将拆卸下来的流冰馆入口存放在内。这显然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但是为了完成这个超大诡计,协会显然是无所顾忌。而且不仅仅如此,当时的天气也帮了大忙。因为那天大雪是在晚上才停止的,而进入流冰馆后,一直是由德米安会长拖着哈里进行聊天,所以其他人在晚餐前只不过是零零碎碎的露一下脸。它们究竟去干什么了呢?当然是陆续的去拆除流冰馆假大门处的台阶、骑士盔甲、小通间和玄关了,仅仅需要保留内部的大门就可以了,因为之后哈里被放回到了正确的房间。这些东西,虽然看上去货真价实,但是我想这些必然是可以轻易拆卸的东西,哈里也没有用自己的双手去触摸过。呵呵,说不定门口的圣黑塞骑士盔甲只不过是用硬纸板做的呢!总之,在间隙中,协会的卡门青、歌尔德蒙、克乃西特乃至于纳尔齐斯(为什么连纳尔齐斯也参与到杀死自己的事件中呢?这点容我稍后说明)四人陆续拆卸了流冰馆的入口,并将各个组件都隐藏了起来。干完这一切之后几个小时,大雪才停止,所以在东面门口完全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另外,由于之后要进行秩序回复,所以必须将之前停放在西侧的车子停放到东侧相对应的位置。因为哈里已经进入流冰馆,而且流冰馆内也没有窗户,所以有人趁隙去开车的话,根本不会被哈里发现。况且那时大雪还在下,所以掩盖了车子开动的痕迹。这样的话,欺骗哈里的第一步就成功了。

“呵呵,其实要不要倾斜都能做到,协会的企图就是在制造大谜团的同时留有足够的线索,甚至是露骨的线索,以挑战和嘲讽世人的无能。不过这点尚须结合底层和二层的尸体拼接方式来说明,请注意看这里……”御手洗指着解说图上阿索德塔的底部部分,“这缺腰部和缺腹部的尸体是由大贯和阿浮的尸体所拼凑起来的,具体的步骤如下:“根据之前所说的手法,为了完成诡计必须死掉的两人是大贯和阿浮,而第一个被发现的密室中是无头尸体,又加上火势的因素,所以阿浮的尸体必须在五楼出现,大贯的尸体必须在四楼出现,这就是阿索德塔内各层人员安排的必要点了。

“在将哈里送入卧室之后,会员们在酝酿着第二步行动该如何进行,因为这第二步也必须看哈里如何行动了。我们知道,哈里因为睡不着而让克乃西特送来安眠药,并且从内锁门。我想,会员们随后肯定试探过哈里的房间有没有反锁,如果是反锁的,那么才能进行第二步计划。不过那天真是天时地利人和,馆外的大雪停止了,而且哈里的房间又是密室,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那么为什么要在大雪停止的时候进行谋杀呢?显然是为了制造牢不可破的雪地密室。为何要让哈里的房间呈现密室状态呢?显然也是为了否决一条通道,从而形成不可能犯罪情况。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如此,但是根据第二天所有人的证词,歌尔德蒙居然成为了唯一能犯罪的人,岂非在原计划之外?因为是除了哈里之外,所有人都参与了的犯罪行动,那么他们之间为何不编造出一个更好的证词,来证实歌尔德蒙确实无罪呢?一则是不屑于用这种方式来欺骗哈里,显得十分不公平,二则如果所有人都没有犯罪的可能性,那岂非也显得太过巧合了。实际上,在原计划中,歌尔德蒙确实可以犯下第一个雪地密室事件,但是无法将尸体移动。而根据第一第二个事件乃是连续的认识,故而歌尔德蒙可以被排除嫌疑。可惜的是,后面的变化实在是太快、太多了!那么当一切都顺风顺水之时,夜幕下的流冰馆内,发生了实在令人唏嘘感慨的一幕。

石冈面露难色:“这大概是为了方便运尸吧?不过……为什么要这么刻意呢?”

“第二步,杀死纳尔齐斯,并且将其陈尸在哈里屋外的冰层之上。我想纳尔齐斯肯定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自愿的参与在其中,是否和阿索德塔命案一样是自我牺牲呢?我认为不是,个中原因尚须我解开更多谜团之后才能明示。总之,纳尔齐斯怀着讶异的心情,被其他人勒毙。至于歌尔德蒙所判断的死亡时间,我想其真不真实,实在是无所谓的,因为这根本就是一个大骗局!在杀死纳尔齐斯之后,如何将之妥善陈尸,并且让哈里继续产生误认呢?我们知道,在流冰馆的南侧确确实实是没有什么裸露的冰层的,假使是有的话,事后也无法掩盖,因为如果往其内洒上大量的雪花,是会有明显痕迹露出来的,而且仿似也无法制造或者储存那么多的天然雪花吧?呵呵,我想假若是小栗虫太郎来完善这个诡计,恐怕会用什么化学试剂来制造出如雪花般的东西?”御手洗停顿了片刻,似乎很认真的在思索这方面的诡计。

御手洗含笑点头:“完全正确!只可能是电锯,重要的是速度,至于声音的缺点也只能用转移注意这种诡计来掩盖了。凶手A、B、a、b当然人手一把,进行残酷的分尸,不过应该是兴奋胜于恐惧吧!这样的话,谜团又减少了一个,那么塔倾斜的原因呢?”

“好了,我还真想不出来呢……总之,南侧确实无冰层存在,那条冰河确实是贴着北面的墙壁。而且卡门青事后还用DV机拍下了南面雪地的情况,完完全全是平整、自然的。对了,还有东面的情况,完完全全没有什么假大门存在嘛!是不是?”

“没错,就是电锯!虽然有速度,但是会发出声音,所以故意制造夜鸣石的传说来进行掩盖吧。是不是,御手洗君?”石冈坚定的目光望向名侦探。

“这点倒是容易解释,”鸦城道,“这是在摄影学中经常使用的糊弄人的方法。实际上卡门青的拍摄过于注重雪地上的情况,一路拍摄下去,似乎并未拍摄东面墙壁上的情况,有的话也只不过是拍摄了一小块,并没有去拍摄入假大门的镜头。我想,这也是卡门青在事先就排练过了吧!”

“电锯……”鲇川和鸦城不自觉的重复道,眉毛一挑,觉得甚为合理。

“没错!”御手洗再次称赞鸦城的聪慧,“镜头中只不过是面积极小的景象,但是观众们却发挥自己难以遏制的想象,给自己不自觉的制造出宏大的画面……呵呵,各位假若再进一步思考此点,或许就会明白更深处的真相哦!闲话少说,由于卡门青的拍摄‘技巧’,所以假大门没有露出马脚。但是南面的雪地上呢?假若哈里在进入流冰馆的时候,确实是被糊弄了,故而其居住的房间实际上是德米安的房间的话,那么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通过落地窗所看见的冰层则必然是在南方的。但是南方雪地上根本不可能有冰层呀!怎么解释呢……”

“别被凶手给骗了,这个骗术也不很高明哦。甚至可以说是会员们给世人的变向挑战,故意留一点线索,呵呵,真是狂妄!”石冈做出用手横切自己脖子的动作,“因为留在血泊中的是染满鲜血的斧子,所以我们认为凶器是斧子,不过斧子砍断尸体的时间太长了,这只是凶手的误导罢了。要迅速切断尸体,要用的肯定是锋利无比、能如闪电般切断尸体的东西,那是什么呢?想来想去,能做到这一点,并且会发出刺耳声音的,就只能是电锯了。”

“我明白了,”鸦城在御手洗的提示下,思维愈发活跃,“我之前所提出的第九个疑问:为何冰河上被砸开了一个大洞?在你的推理中能得到更加完美也更加惊骇的解释,因为凶手们就是要让哈里和我们这些观众误认为那里就是真正的冰层而已。实际上……”

“什么?”鲇川似乎想不到什么凶器会发出这种怪声。

“啊……”石冈和鲇川简直要叫了出来,“怎么可能!”

“我来回答吧,”石冈自信的道,“我知道夜鸣石哭声的真正来历了。根据御手洗所说的利用错开的空间和时间的运尸方法,其实当中有一个最为致命的弱点,就是要砍断尸体会花去太多的时间。虽然石冈和久保在密室中也至少待了几分钟的时间,可是既要运尸、摆放尸体、复原密室,还要切割尸体,未免来不及吧?御手洗曾提醒说夜鸣石的哭声只需要出现六次,也就是对应着两具尸体上的六个切口吧?所以这种尖锐的声音应该是凶器所发出来的。”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御手洗笑道,“南面的冰层自然是由人工所制造出的假冰层咯!之所以要砸出个冰洞,就是要让人以为那是真正的冰层。而在秩序回复之后,卡门青曾经用DV机去冰洞那里拍摄,还拍到了冰洞中流动的河水,卡门青还用手去摸过河水,是为了进一步证明这里确实是冰河。呵呵,不过那是已经秩序回复之后的事情,卡门青摸的的确是真的冰河罢了。”

“这些细节难道各位都还没有想明白吗?”御手洗如往常一般,逮住机会就要嘲讽一下鲇川。

“但是……冰河究竟如何伪造呢?简直无法想象啊。”鲇川还是不敢相信御手洗的话。

“等等嘛……”鲇川指着解说图道,“这里是怎么回事?就是底楼和二楼的尸体,究竟是怎么组合的呢?还有,夜鸣石的哭声呢?塔倾斜的真正原因呢?嗯,现在我明白了,梅泽所说的‘粗狂而僵硬的身躯’是指建筑本身,‘两只空洞而硕大的眼睛’是指观星台上的两台天文望远镜,‘垂直在身躯两侧的两条手臂’就是指凶手运尸所用的绳索,由于和巨大的建筑不成比例,所以说成是‘和巨大的身躯一比照,就会发现两根手臂实在太过纤细’。那么‘他的身体略微向前倾斜’是指什么呢?有什么具体含义呢?”

“努力发挥你的想象吧……再结合哈里发现尸体时候的场景,应该不难猜出真相了。由于在其后的检查过程中,南面的雪地上没有丝毫痕迹,所以应该能够说明这条伪造的冰河是悬空挂在哈里(德米安)的房间之外的。那么第十七个疑点:为何要在流冰馆尚未完工的时候将哈里请来庆生?其原因乃是要制造出不可能犯罪。仔细观察流冰馆各层平面图可以发现,流冰馆的装修顺序是先南后北、先下后上。而哈里到来的时候,流冰馆南面的房间都打通了窗户,唯有北面的墙壁上没有打通。假若哈里那夜确实是置身在北面的墙壁上,那么自然无法让纳尔齐斯的尸体从高处降落下来,但是假若哈里那夜被欺骗了,实际上住在南面的德米安的房间内,那么尸体是可以由二楼和三楼房间的窗户运送下来的。这么说来,这又是和二十二年前的阿索德塔命案相仿的地方了,这难道尽是巧合吗?”

“那么说到这里,各位都明白‘错开’一词在阿索德塔命案中的重要角色了吧?凶手们完美的利用了空间和时间上的双重错开,致使有足够的空间和时间来完成二尸变六尸的惊天诡计!”御手洗看似已经下了结论。

御手洗又停了下来,看来这个案件还有相当多的隐情。

二十二年前的这群解谜狂热分子,居然为了制造惊天大诡计,而不惜牺牲生命!一种既为之堕泪又为之愤懑的感情充溢在大家的心间。一则为这种执著而切实的感动,一则则为了如此视人命为草芥而感到惋惜和不平。不过已经疯狂了的协会成员,做出什么事情都是可能的。也并非是出于个人私自的原因,实际上在八十年代,社会派独当一面,作为支持解谜本格的他们,恐怕是无法再忍受下去了吧!这么说来,新研究会的成员之所以要朝拜圣黑塞,恐怕也是这个原因咯?虽然新本格兴起后,大批解谜作品涌现,但充斥市场、占据主导地位的依然是其他派系的小说。真正的解谜本格可说是孤芳自赏,有点小打小闹的感觉。感到孤独和彷徨的会员们,便在圣黑塞的充斥着现实与理想的矛盾的书中寻求解脱。不过也许正如赫尔曼·黑塞在《纳尔齐斯与歌尔德蒙》一书中塑造的一对个性相反的人物其实也是互相互补的那样,也许温和的调和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吧?不过,书中歌尔德蒙临死前所说:“纳尔齐斯,你没有母亲?人没有母亲就不能爱,没有母亲也不能死啊。”这句话在新旧协会众人的心目中,应当改为“难道你没有读过解谜本格吗?没有解谜本格为核心的就不能称之为推理小说的呀!”

“在德米安房间的旁边是克乃西特的房间,我想支撑住冰河的钢铁结构就是从那个房间延伸出来的,并且达到了德米安的落地窗外,当然由于哈里行动不便,这条伪造冰河也可以由二楼或三楼垂下的铁丝拉住固定。我想这条冰河并非很长,而是由很多的冰块所拼接而成的。首先,在德米安屋外的钢铁结构是格子状的,可以放入巨大的冰块,而且最好是上大下小的结构,可以让冰块不至于滑落到雪地上破坏雪地的完整性。由于哈里服下了安眠药,陷入沉睡,而且流冰馆的隔音效果极好,所以众人在克乃西特房间、二楼、三楼固定好这些钢铁支撑结构的时候,哈里根本无所察觉。等固定好巨型的钢铁支撑结构后,再逐一放入巨型的冰块,拼接成冰层的样子,然后在上面——特别是各个冰块的缝隙处——洒上冰雪,制造出其真实性。最为关键的是,正对着哈里落地窗的那一块冰块被挖出了个窟窿,好放入纳尔齐斯尸体的上半身,并且其内被灌了水。毋庸置疑,这个结构必须相当的牢固才行,否则根本不堪承受这么多冰块以及一具尸体的重量。所以我说在二楼和三楼必然有着铁丝在拉着这条人工冰河,就仿似跨江的斜拉桥一般的结构。我想,协会必然已经策划了好久,每个细节都已经做到尽善尽美了,所以制造出的假冰层和真冰层简直难以区分了。纳尔齐斯的尸体便是从楼上缓慢的吊下,被放入放满水的窟窿之中的。这也解释了第十个疑点:为何纳尔齐斯的尸体没有挫伤的痕迹?因为尸体毕竟不是跌落的,而是小心翼翼的放落下来的。第十二个疑点:为何流冰馆顶部的雪面上没有明显痕迹?因为诡计根本不关流冰馆顶部什么事情。呵呵,说到这里我发觉真是太有趣了,阿索德塔命案中凶手们吊着尸体在烈火中穿梭,流冰馆事件中凶手们却吊着尸体在寒风中飘荡,哈哈,真是太有意思了……”

御手洗话音落地,众人都目瞪口呆。

“那么,御手洗所说的冰块就如我的冰双锥体一样,是临时制作的吗?”鸦城问道。

“可以这么说。”御手洗意识到大家都还未理清事件的各个细节,继续解说道,“另外,要完成此诡计,必须控制火势。所以应该认为石冈所瞥见的窗外的红黄色光芒,只不过是在楼下阳台上的凶手们所利用灯光所打出的罢了。呵呵,仔细回忆的话,率先说出阿索德塔着火了之类的话的的的确确是带领者久保。而且,凶手们应该是浇上无色无味的可燃性气体作为控制火势的一种工具的。总之,在夜鸣石传说和大火的侵袭下,慌乱之中的石冈被久保带到了系井的密室内,在验证这是一个三重密室之后,二人下楼来到了阿浮的密室内,因为火势尚不是很大,所以喜爱解谜的二位继续进行大略的检查。假设此时石冈以逃命为先的话,久保也会以各种理由拉住他,以为其他凶手争取时间。何况,协会选中石冈作为见证者,就是考虑他对于本格解谜有一种近乎痴狂的热爱,亲眼见到罪案,肯定会看上一看。就在二人走出系井密室的时候,蛰伏在系井密室阳台上的凶手A立即打开大犹大之窗,进入密室,将大贯尸体的胸部切下(或者将无头尸通过绳索垂落到四楼,让凶手B切下,其结果也一样),并将其余部分运送到四楼。在四楼的凶手B便趁着二人检查阿浮密室的时间空隙,将这部分尸体通过大犹大之窗运入大贯的密室内,和早在其内的大贯的头部组成没有胸部的尸体。随后,凶手B将早就贴好的胶带再次贴上,并且从小犹大之窗撤退到阳台上就可以了。而当二人离开阿浮的密室时,听到声息的凶手a立即势不可挡的进入其密室,并将阿浮尸体的大腿部切下(或者将无小腿部的尸体通过绳索垂落到三楼,让凶手b切下,其结果也一样),并将其余部分通过绳索运送到三楼交给凶手b。趁着二人检查四楼大贯密室的时间空隙,凶手b如凶手B那般,将此段尸体和早就在阿堂密室中的阿浮的小腿部摆在一起,形成一具没有大腿部的尸体。当然,凶手可能通过人偶实验了好几遍,已经驾轻就熟了。呵呵,对于这群疯狂的家伙来说,利用从墓穴中挖出或者从医院中偷来的尸体做实验,就更加真实了。说到这里,请容许我插一句话,如果协会能弄到尸体,为什么还要让大贯和阿浮牺牲呢?因为他们均遵守推理小说的基本原则,认为不可以用这种诡计来欺骗‘读者’!”

“可以临时制作,当然也可以事先准备,毕竟流冰馆在极北之地,天寒地冻,只要开着窗户,冰块就根本不会融化的。不过,我想为了将意外降到最低,这些巨型冰块必然是在哈里进入馆内之前就制造好了的。

不过,众人都还如在梦中,未能全盘领悟。石冈愠道:“这么说,我完全就是一个他们故意请来的事件见证者咯?”

“那么放置好尸体后,便要等待哈里醒来,发现尸体并且加强哈里的错觉了。隔天,克乃西特假惺惺的掀开窗帘,是为了让哈里发现尸体。由于落地窗被故意造得很狭窄,视野很不开阔,再者哈里带着墨镜,所以在视觉上被完全欺骗了。正如鸦城导演所说,冰河没必要造得很长,仅需在通过落地窗的可见范围之内有冰河存在就可以了,哈里和我们会自行想象,来补全整条冰河的形貌。那么第十八个疑点:为何落地窗如此狭窄,也就能得到解答了。随后,德米安会长将尸体从假冰河上拖出来,并且立即命令卡门青和歌尔德蒙验尸、自己与克乃西特和哈里进入二楼的图书室讨论案情,就是为了让哈里尽快的离开现场,好让诡计没有足够的时间识破,也是为了完成最后一步的秩序回复。

御手洗解释自此,似乎认为已经完毕。

“所谓的第四步秩序回复,实际上可以分为两个方面。第一个方面由卡门青和歌尔德蒙完成。既然要回复秩序,必然要将一切是才误导哈里的特异之处给变回原始模样。第一个要变回的就是墙上的油画,在楼上德米安尽量的拖住哈里,和他胡搅蛮缠,是为了争取时间。而在楼下,卡门青和歌尔德蒙根本就没有进行什么验尸,而是粗鲁的在纳尔齐斯的肚子上划了一刀而已,随手再捣乱他的内脏即可,只要弄得像被仔细验过的样子便可。随后二人立即将固定住油画的什么胶水啊或者双面胶啊,与油画本身分离,使油画呈现出自然垂下的样子。随后将哈里必经之路中的所有歪斜的盔甲武士扶正,只要回复到最自然的形态就可以了,是前说过为了配合诡计,盔甲武士也必须呈一定角度的倾斜,我想盔甲武士的背后也必然是如油画那般被固定住了的,只要回复即可。随后便是哈里房间外面的巨大的骑士盔甲了。那么第十九个疑点:为何要在哈里所居住的凹字形区域之中摆上这么一个硕大之物呢?那是因为这个东西是一个明显的标记,好让哈里认为此处就是自己的房间。不过既然哈里在南方的时候,从未到过北方,在北方的时候,也从未来过南方,故而就算南北两方的凹字形区域内都有一座一模一样的盔甲,哈里也无法发现,所以二人可能根本不用去进行处理了。当然德米安在给哈里所画出的平面图中,的确仅仅在北方一处标出了盔甲,南方是空白。我想这绝对不算是一个不公平之处,因为卡门青和歌尔德蒙的确有时间也有力量去将盔甲搬运至北方。另外这尊盔甲另有妙用,还记得克乃西特的话吗?‘从会长房间的门口望过去,因为有餐厅的阻隔,只能看得见东侧的墙壁,而看不见西侧的玄关。但是从我的房间走出去,则靠西侧比较近,所以看得见。’也就是说,当哈里置身在南方的时候,绝对不能让他看见原来在西方也有流冰馆的玄关,因为哈里一直认为流冰馆只有东侧(他所认为的西侧)有入口。所以得用骑士盔甲来遮挡。虽然从哈里的房间门口望出去,视线已然被餐厅遮挡,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会员们还搬来了盔甲骑士,来进一步的阻挡哈里的视线。另外,由于在秩序回复中,哈里必然会置身在一片黑暗之中,并且直到哈里回到一楼,克乃西特才会如事先安排好的那般修复电力系统,所以二楼的部分,除了餐厅之外,不需要完成秩序回复的步骤。虽然歌尔德蒙拿来了蜡烛,但是光线实在太暗,也根本无法为哈里提示些什么。呵呵,说到这里,顺便也解释一下第二十个疑点:为什么流冰馆的各个房间要呈环绕式建造?也即正因为房间都在走廊的各处尽头,所以以致走廊上根本就没有地方开窗户,都要依靠电灯照明。那是因为既然要制造南北对调的情况,一旦有自然光线照射进来,那么哈里就能凭借阳光的位置来推断太阳的方位,从而察觉到不对劲之处。不过,这样说来哈里在南方的落地窗打开时,也应该发现问题所在咯?因为外边绝对是自然光线啊!不过,由于在极北之地,太阳升起的时间很晚,此时太阳尚刚过地平线,所以微弱的光线,根本无法令哈里做出明确的判断。这是一个作用,另外房间造成这样,也是为了做出呈现中心对称的形状,方便左右倒置的诡计的成功。第三点,就是为了让馆内只依靠日光灯照明,方便其后电闸炸毁后,没有任何自然光线射入。也就是说,只有在绝对的黑暗之中,才能让哈里从南方置换到北方来。最后一个需要回复的地方就是南面的冰层了。之前已经说过,此冰层起到误导哈里方向的目的,并且必然是悬挂在南面的雪面之上的,并未在雪地上留下任何痕迹。而哈里、克乃西特和德米安均已进入二楼的图书室,加上隔音效果,就算卡门青和歌尔德蒙有所大动作,他们也是听不见的。于是,二人便要分别从克乃西特的房间(之后成为席特哈尔塔之空房间)以及二楼南面的纳尔齐斯以及歌尔德蒙的房间里收好一切组建成伪冰层的东西,诸如可折叠伸缩的钢铁支撑架、被分成几十块的冰块、伪冰层上的雪花等等。这一过程肯定也花去了不少的时间,不过考虑到他们并不需对纳尔齐斯的尸体作严肃的解剖分析,而且在二楼,哈里还被德米安和克乃西特成功的拖住,所以时间上并不成什么问题。哈哈,那么说到这方面的行动,各位是否会有个难解的疑问呢?没错,德米安以保护现场为由曾让哈里拿出钥匙锁住了房间(之后成为德米安的房间),那么卡门青和歌尔德蒙还怎么进去呢?”

“为了欲盖弥彰,凶手们还不停在塔外制造出夜鸣石哭泣的声音——该声音究竟意味着什么,我稍后说明——实际上,这种尖锐声音在事件中只需要出现六次,其余的次数都是为了掩盖这种声音的实质,呵呵,六具尸体加上六次哭声,各位有没有联想到什么呢?”御手洗略微停了一下,看了看各位,大家都略有所思,“石冈醒来之后,因为听到怪声,并且认为晚餐中被人下了安眠药,所以立即唤醒房门另一边的久保。久保当然没睡着,正等着石冈自投罗网呢!久保的不可能犯罪性当然已经成立——实际上他确实没参与分尸行动——接着,作为‘配角’的久保便带领着石冈陆续的‘发现’六具残尸以达成协会最初的雄心。当中的顺序,难道还要我说吗?”

“可是……”鲇川不太明白,“御手洗说要收回伪冰层,只需要通过克乃西特和二楼的各个房间,并非要进入哈里的房间呀!”

“希望大家能顺着我的思路……”御手洗指着阿索德塔的头部道,“摆在这一层中的无头尸体并非是系井的,不过之前由于一系列的措施致使六人之间若非辨识脸容是无法区分的。这具裸尸是会长大贯的尸体,凶手切下其头部后,先将其头部放到四楼其本人的密室中,以作下一步的准备。另一具尸体则被摆放在阿浮自己的密室中,凶手们砍断了阿浮的小腿部,并将其小腿部放到三层的阿堂的密室中,充当阿堂‘过渡阶段’以下的小腿部。这点很有意思,大贯的头部被摆放在了自己的密室中,而阿浮的小腿部则被摆放到了别人的密室中。其原因便是尸体上唯有脸部是可以被识别清楚的,于是两具原始尸体便进行了分尸上的一次‘错置’。做完了这些后,凶手分成左右两组,为了以示区别,我们将操纵大贯尸体的凶手称呼为A和B,将操纵阿浮尸体的凶手称呼为a和b。如之前所说的,凶手们将三重密室完全布置好之后——当然,中间还有极其重要的细节,稍后解答——就各自蛰伏在六楼至三楼的左右错开的四个阳台内,并准备好足够长的绳索,以便用来垂落进行下一步拼接的尸块。这就是凶手所要做的所有准备工作了,当然得考虑提前量,因为无法判断石冈究竟会何时醒来。

“哦,并非只是收回伪冰层这么简单。固然并不需要进入哈里的房间,但是却有其他的更为重要的事情,那便是要让日后会成为哈里房间的现在的德米安房间中的物品和日后会成为德米安房间的现在的哈里房间中的物品对调!否则,哈里迟早会看穿的哟……”御手洗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另外,既然协会要制造诡计来挑战世人,那么也不会使用复制钥匙这种卑劣的手段。所以只要没有哈里的钥匙,他们就不可能打开房门。呵呵,说到这里,大家是否意识到一个严重的矛盾呢?没错,假若要将尸体‘回复’至北面的冰层上,则根本不需要趁黑暗偷走哈里的钥匙,因为那个房间只需要凶犯之一的德米安的钥匙就可以进入了。那么后面的一切将如何解释呢?凶手们究竟是如何计划的呢?之前所说卡门青和歌尔德蒙必须将两个房间的物品对换,而他们可以进入德米安的房间(之后成为哈里的房间),却无法进入哈里的房间。不过考虑到日后协会会员们似乎并未给哈里进入德米安房间的机会,所以可以认为,进入当时哈里的房间的方法就是强行进入。是的,比如说用某种东西破坏门锁之类的方法,反正哈里也无法到德米安的房间门口确认。而德米安自然早已将自己房间的钥匙交给两人了。于是,两人将两个房间中的物品对换。当然,两个房间均有呼叫克乃西特的拉线电铃装置。加之卡门青随后要拍摄北面冰层上的冰洞的情况,所以他们又来到冰层上,依样画葫芦般砸开了一个冰洞。至此,一半的回复已经完成。

图25

“这是一楼的方面,那么二楼的方面呢?中转站的情况究竟如何呢?这当然需要结合纳尔齐斯尸体的移动和黑暗中的动静一起来说明。我们曾经认为歌尔德蒙是唯一能搬运尸体的人,但是假若仔细确认现场的情况,则会发觉任意一人趁着黑暗要完成这种移尸动作,无疑是自掘坟墓。根据视频中的情况,以及德米安所绘制的事件流程图,凶手能趁隙搬运尸体的时间是九点二十分流冰馆陷入黑暗至九点四十分歌尔德蒙点燃蜡烛之间的二十分钟。二十分钟的时间,对于搬运一具尸体而言,显然是足够的,而且根据图书室中各人的相互证词,发现唯有歌尔德蒙能完成此事。但是请再次划分这个时段。九点二十分,流冰馆的电闸被遥控炸药破坏,众人一片慌乱,卡门青被刺伤,而歌尔德蒙提出要去检查一楼的电闸是在约过了十分钟即九点三十分左右时。之前的十分钟,歌尔德蒙确实还在图书室之内,无法搬运尸体。过了五分钟,歌尔德蒙回到图书室,并主动提出去取蜡烛,又过了五分钟才回来。这样的话,歌尔德蒙仅仅拥有九点三十分到九点四十分之间的时间来运尸,十分的仓促。而且,重要的是,虽然说协会的人是在九点三刻才发现尸体不见了,但是在此之前,任何人都有机会去发现尸体不见的事实。虽然处于黑暗之中,但是之前布片被掀开的声音太过明显了,尸体直到这么晚才被发现不见,实乃是凶手的运气太过好所致。只要俯身去担架上一摸,便可以发现这个惊人事实。假设是歌尔德蒙策划了运尸事件,那么他何以能让自己处于绝对安全的状况之中呢?黑暗绝对不是最好的这样,时间上也没有控制得当,故而我们得假设要令歌尔德蒙成为不了凶手,必须要有更强大的不可能事件发生才行……”

御手洗出示了一张复杂至极的解说图,图上用两种不同的颜色来区分被切割的两具尸体。众人看过之后,觉得其核心理论虽然很简单,但是具体步骤则十分复杂,没有试验过多次是不可能成功的。

御手洗的话令大家完全无法理解。

御手洗不禁翘起了大拇指:“想不到我只说到准备工作,你已经势如破竹,解决了凶手分尸的具体步骤了。呵呵,的确就是如此,真相就是:六楼和四楼的尸体只属于大贯,五楼和三楼的尸体只属于阿浮,而一楼和二楼的尸体则是由两人的尸体拼凑而成的!”

“即然是协会处心积虑营构的谋杀事件,当然会将一切都考虑周到,安排好歌尔德蒙之所以不是凶手的确凿证据呀!协会之所以安排歌尔德蒙是唯一可以通过哈里房间运尸(第一次)的原因其实在于:假若所有人都有牢靠的不在场证明或者不可犯罪证明,那么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所以德米安和会员们从头至尾都是在说谎,并且其所做出的一系列推理也是在他们预先的安排之内。所以得要制造出第二起移尸案件,从而让歌尔德蒙洗清嫌疑才好。因为很显然,这两次的移尸事件,均是一人所为,有着莫大的关联性,是一次秩序回复的头和尾而已。歌尔德蒙虽然在第一次移尸中处于不利的位置,但是假若他无法完成第二次移尸,那么他便有充分理由反驳了。也就是说,在原计划中,歌尔德蒙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将纳尔齐斯的尸体再次‘送回’那里。这一定是在计划实施过程之中出现了意外。故而当歌尔德蒙被进一步怀疑之后,所有会员在哈里面前都表现得十分尴尬了。那么这个意外究竟是什么呢?是谁制造了这个意外呢?

“我试试看,”石冈决定自己来揭破迷惑了自己二十二年的巨大谜团,“必须要分为五部分的原因恐怕在于最后两层中的尸体并非属于同一个人,而是由两个人的尸体所组合起来的吧!”

“在‘运气’的伴随之下,歌尔德蒙仅仅拥有十分钟——而且是被分割成了两段——来搬运尸体。那么果真是歌尔德蒙搬运的吗?当然不可能。当黑暗袭来的时候,大家首先听到布片被掀开的声音,随后的急促的脚步声通往北边的门口(实际上,这是南边的门口),接着卡门青被南边门把手上粘着的某物刺伤(实际上粘在北边的门口),随后哈里发现长桌上摸不到之前所放在上面的钥匙。这仅仅是在几分钟之内所发生的事情罢了,歌尔德蒙真的能办到这么多事情吗?首先遥控炸毁电闸,接着掀开白布,拖动尸体,还要急速的跑到北门那里,并且折返到南门,在门把上粘上可怕的插满长针的木塞,并且抱着哈里并未拿走钥匙的侥幸心理在黑暗中拿走长桌上的钥匙,随后大气不喘的装作若无其事,主动提出到一楼检查,并且趁机搬走尸体。歌尔德蒙没有分身术,也不能让时间瞬间停滞,所以根本没有机会这么做。何况,哈里拿不拿走长桌上的钥匙、空荡荡的担架究竟何时会被发现,是歌尔德蒙所无法掌控的,一旦失算,自己将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所以歌尔德蒙要在此时运尸,是要冒着天大风险的,也完全不可能办得到。所以,无论是从协会的安排上,还是歌尔德蒙的行动上,我们都会发现,歌尔德蒙不可能运尸。而且根据众人之间的相互证词,哈里、德米安、卡门青、克乃西特四人中也没有一人有余裕来完成此事。也就是说,当尸体被搬到图书室之内后,就再也没人去动过尸体了……”

“你终于明白了,石冈!”御手洗赞许道,“左右错开成五部分的白色巨人的秘密就在于此,凶手们分成两组,进行错开时段的分尸和运尸工程,因此作为通道起点和终点的阳台也必须随之左右错开,留出空档呀!当然,这也说明了为什么巨大的‘圆柱体’是如生殖器那般上小下大的,因为尸体要降落在阳台下的阳台之内,下面的阳台略微比上面的大,则能更容易的完成这种运尸手段。而白色巨人为何分成五部分,而非六部分的秘密呢?大家也知道了吗?”

“难以……难以置信!”石冈面容扭曲,“这么说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尸体是自己移动到北面的冰层上的咯?尸体还顺手拿走哈里的钥匙,并且在门把上粘上凶器?”

“尸体……难道是直接从六楼降至四楼、从五楼降至三楼,从而避过已被拆毁的五楼的东侧阳台和四楼的西侧阳台吗?”石冈觉得自己被耍的好苦!

“呵呵,”御手洗半开玩笑似的说到,“按照你的说法,尸体投入冰洞之后,究竟是如何从外面锁住从内反锁的哈里房内的落地窗的呢?”

“石冈曾从外面看了一眼阿索德塔的外观,的确是圆柱形。而且凶手们也没有可能在一夜之间将四个阳台都拆除吧?所以只能这样认为了:三楼至六楼的四个阳台的一侧的确是被拆除了,只是因为那一侧的阳台本就是由某种易于拆除的东西所构造成的罢了,所以凶手的企图能够达到。所以阳台不是由混凝土浇筑而成,由于石冈只是见过白色的阳台,所以当成是堆满雪的坚实阳台,但是实际上那很有可能只不过是一张折叠好的巨大硬纸板罢了!”御手洗似乎十分不屑凶手的这个既庞大又渺小的伎俩,“这种手法太无聊了,不过却是最合理的解答。阿索德塔不是要着火吗?所以用硬纸板充当一下阳台,然后烧掉就可以了。不过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如何拆毁阳台,而在于为何要拆毁阳台?答案就是制造出便捷的运尸通道罢了!”御手洗一声怒喝,众人都如梦方醒。

“那么……”石冈猛然摇了摇头,似乎要甩开这种妄想,“尸体究竟是怎么移动的呢?根本不可能嘛!”

“是的,没有到过阳台,难道有什么猫腻吗?”石冈还是不太明白御手洗所示意的左右错开的阿索德塔是如何成形的。

“第二十一个疑点:为何要用白布遮盖住尸体的上半身呢?仅仅露出两只脚而已。是为了掩盖丑陋的解剖刀口吗?那也没必要将脸部也全部盖上吧?所以,答案很显然了,尸体是早就被放到了哈里的屋外而已,因为卡门青和歌尔德蒙早就有了德米安房间的钥匙。”御手洗笑道,“这是唯一的可能性。”

“这种左右错开的形状并非是我头脑中臆想的产物,实际上在三月十日那个诡异之夜,阿索德塔就是以这种情况矗立在极北之地的。不过由于石冈和久保都在塔内所以没有发觉,在他们逃出即将倒塌的塔后,因为大火已经将塔身完全吞没,在视觉上也没有发觉。并且先入为主的判断已经成立了。但要制造出这种外形也并非难事。石冈兄,你在被邀请参观各层会员的房间时,可没有被要求来到各层的阳台上吧?”御手洗忽然突兀的问道。

“不过,德米安也曾经提出过四点证明来否定尸体是假尸的可能性呀!”野马不解的问。

“接下来呢?御手洗,先不要管梅泽和变态的心理了。塔到底怎么可能是左右错开的呢?在石冈的叙述中,他是如男性生殖器那般矗立在地面上的哦,并且下大上小。而且这种左右错开的方式有什么好处呢?适合于抛运尸体?怎么想都觉得不太真实嘛!”鸦城继续节节质问御手洗,不过这也并非出于简单的嫉妒心理,而是在帮助御手洗完成他对旷世命案所作的旷世讲解。

“当然不是假尸咯!怎么可能使用这种糟糕的诡计呢?德米安曾说:‘那是人类的双脚,我绝对不会看错。’这点的确不错,因为那是活人的双脚嘛!又说‘如果这不是纳尔齐斯的尸体,那会是谁的?’当然不是纳尔齐斯的尸体,而是一个活人而已。还说‘纳尔齐斯的尸体并未被分成腿部和躯体两部分’这当然不需要咯。最后又道‘凶手也没有机会将尸体运到哈里的房外,因为那个时候哈里的房间是密室,钥匙在图书室的长桌上。’这就错了,因为那个房间并非是哈里的房间,而是他自己的房间。”御手洗如蜻蜓点水般的解答,令众人再度露出极其讶异的表情。

“这就是‘巨人却站在远处,一动不动,他的身躯被从上到下分成五个部分,向左右错开,就仿佛有人已经用一把几十米长的利刃切开了巨人的身躯。’这一段诡谲文字的真正含义了!仔细看,由于诡计是在对称中运行的,所以顶层究竟是该朝图的左侧——东侧,还是朝图的右侧——西侧‘错开突出’这点并不关键,不过姑且由我来选择顶侧是朝左侧突出的好了。而接下来的第五层则与之相反,是朝右侧突出,以此类推。不过值得注意的是,执行诡计中的阿索德塔的第二层和底层的错开方式则有所不同,因为它们两层的错开方式就是没有错开!是的,它们在诡计中只需要按原样摆设在那里就可以了,一旦也左右错开,反而会适得其反。这也就是手记中‘他的身躯被从上到下分成五个部分……五部分的身躯以我当时看来,分别是头部、胸部、腹部、腰部和腿部,以神奇的姿势一块叠着一块,屹立在远方。’这些文字背后的真相了。所谓的巨人合体已经进行完了五分之一,则是梅泽故意混淆真相的伎俩罢了。而至于梅泽为什么既要泄露出一部分真相,又用其他的文字进行掩饰,我想这大概也出于一种狂妄的挑战‘读者’的心态吧!哈哈,现在关于事件的一切线索都已提供完毕了,读者和作者处在绝对公平的竞技场上,那么你能拆穿诡计吗?哈哈哈,要不要我给你些微提示……“这就是梅泽,这个被大家视为疯子的人和阿索德塔命案直接有关的一大证据了。当然,能制造难解无比的谜题的人的脑筋就很正常吗?这样子故意制造庞大谜团,只为了献礼给岛田庄司的会员们就正常吗?不过,这也并非是问题的关键,在此不赘述了。”御手洗长叹了一口气,表情深沉,似乎一边在赞叹凶手们的精妙头脑,一边也在感叹凶手们那可怖而自私的杀人动机。

“骗人嘛!”鸦城很不服气,“这么说来流冰馆内还藏着另外一个人,由他来扮演白布下的尸体?真是比假尸还糟糕的诡计啊!”

图24

御手洗“噗哧”一笑,摇了摇头,“流冰馆内并没有藏着一个人,实际上在白布下扮演尸体的人就是那些人当中的一个啦!”

“不过,之前已经提到凶手是不可能利用吱嘎作响的楼梯运尸的,所以必须考虑另外一条合理的路线。答案是很简单的,既然内部是无法通行的,那么这条路线就是在塔的外部,也就是在半空之中进行的飞尸表演咯!”御手洗说出令人战栗不止、却又视同儿戏的话,“不过,这种运尸方法很简单,就是笔直垂落而已。并且在梅泽的手记中也早已提到了,梅泽不是说白色巨人的身体是分成五个部分,并且左右错开的吗?是的,这个诡计中充满了左与右这相对两面的巧妙利用,奇数楼层和偶数楼层的区别也是左与右的区别,各位,请看一下这张简图。”

鸦城拍案而起:“别胡说了!这不是痴人说梦吗?当尸体抬上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现场,怎么可能去扮演尸体呢?啊……你是说双胞胎吗?”

“那么在阳台上的凶手在获悉石冈已经离开密室之后怎么瞬间突破这个胶带和反锁的双重阻碍密室呢?当然,大家具已经被两人给搬开了,不过楼下的火势凶猛,石冈已经顾不上检查了,这些密室需要另行说明,我们单单说并未有明显着火痕迹的密室好了。这当然也是胶带的另外一个秘密,因为有胶带的遮掩,所以在后门转轴上的把戏就未能被石冈所发现。实际上,听好了,后门虽然上锁,但是另一边门框和墙壁所连接起来的金属转轴已经被剥落、拆除了!别摆出那么吃惊的样子,说这种雕虫小技是不可能的,因为有了正门的第一印象,所以石冈并未对其他三个出口的胶带情况作仔细检查,除非将胶带全部扯下来,否则是看不出之前的犹大之窗和现在的已被拆下但被贴住的转轴铁片的真相的。想想看,虽然有胶带贴着,但是大门等于是打开的情况,凶手只要猛力一撞,便可以将贴住门和墙壁的胶带给撞开了。或许不必如此用力猛撞,凶手只要准备尖刀,顺着门缝往里面从上到下一划,就很容易将所有的胶带都砍断。这样的话,凶手花不了半分钟的时间,就可以自由的进出这个看似牢固无比的三重密室了!至于窗户则不太可能,因为空间太小,无法很迅速的将尸体搬运出来。什么?这样子一推就会发现了?不,凶手就在一扇之隔的阳台上,可以利用自己的体重或者其他什么重物抵住门,石冈推门的时候完全不会发现原来金属转轴根本就是被卸下、只是被胶带贴住的。

“呵呵,这和双胞胎有什么关系?好啦,好啦,还是说出那个去扮演尸体的人究竟是谁吧!他就是名字意为奴仆的克乃西特。”御手洗轻描淡写的回答再次令大家头晕目眩。

“在哪里?这又是凶手所施展的一个心理骗局,之前已经说过凶手在后门上贴满胶带是为了掩盖犹大之窗,但是却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掩盖更大的犹大之窗!没错,那扇后门就是这更大的犹大之窗!怎么可能?对了,后门经过检查是被从内反锁的,虽然通过绳索之类将家具拉动,并且抵住后门是很容易做到的,但是怎么瞬间从外面打开反锁的密室呢?对了,说到此处,恐怕大家也明白凶手所躲藏的地方了吧?应该就是三重密室之外的阳台上,这样的话,凶手应该能通过聆听密室中的石冈和久保的动静,来判断是否到了搬运尸体的时候。并且阿索德塔内的情况不比先进的流冰馆,隔音效果很差,所以石冈和久保何时进来、何时出去,凶手们都能了如指掌了。而且就算石冈不发一言、行动迟缓,表现出一副畏惧的样子,这时作为带领者、欺骗者的久保也可以在看见尸体的时候发出惊呼来通知阳台上的凶手,并且在离开的时候也发出类似的呼唤声。声音不用太大,只要能让凶手听见即可了。

鸦城继续驳斥道:“克乃西特一直在图书室探讨案情,怎么可能突然变成了尸体?”

“接着是必不可少的三重密室。一旦揭开其心理骗局,那么这个密室就是脆弱无比的。凶手制造密室的企图也可以明了了,就是要制造出尸体不可能被再次运出房间的假象!可是,贯通阿索德塔的唯一通道只有会吱嘎作响的楼梯啊,石冈和久保一层层的下去时,凶手不可能抱着尸体从楼梯下来的。所以通道应该在别处,究竟在哪里呢?我想最最可疑的地方就是作为犹大之窗的通往阳台的门了。窗户很小,而且被证明是完好无损的,应该不容易将尸体运出运进。那么那个犹大之窗就是凶手搬运残尸的通道吗?不,显然过小,我们知道凶手所挖掘的犹大之窗是很小的,位于后门的底部,是作为凶手逃走的路线的。那种地方不可能让凶手快速的搬运尸体。所以运尸的通道应当很便捷并且就在这个三重密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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