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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喜江</b> ……因为你爷爷……威胁了我们。那不像是口头上的威胁。他可是为了遵守家规,不惜将有孕在身的美咲囚禁起来的人。我们担心他会加害你和绫乃,觉得只有乖乖地把绫乃交出去,才能保住你们两个的性命。当时就是这样想的。
<b>片渊</b> 为什么要把姐姐交给他们?拒绝不就好了吗?
<b>片渊</b> ……可是……不能逃跑吗?或者找警察商量。
<b>喜江</b> ……
<b>喜江</b> 我当然也有过这样的打算。但这需要一段时间准备。所以,我计划先把你姐姐交给片渊家,然后再花时间把她夺回来。但我太天真了。片渊家戒备森严。
<b>片渊</b> 为什么要把姐姐送走?
你爸爸去世后,不是有个男人来过我们家吗?那个叫清次的人。我告诉你,那是我的再婚对象,实际上不是的。那个人是我婆婆的外甥。他当时的说法是:“一个家不能没有顶梁柱,你这里就由我代为照顾吧。”其实,他不过是想监视我,以防我有什么奇怪的举动。片渊家就是这样。
——喜江叹了口气。这时,片渊小声问了一个问题。
<b>片渊</b> ……
你爸爸小的时候,爷爷好像也对他进行过“左手供养”的教育。歪曲的价值观已经根植在他心中,而他在这一桎梏中冥思苦想,试图守护我们的家。我之前没和你讲过,那场酒驾交通事故发生的时候,你爸爸没有喝酒。最后的最后,他被罪恶感压垮,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也是个可怜人。
<b>喜江</b> 不过,我终究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吧。因为最终,我还是放弃了绫乃。
当然,就算他再后悔,他的行为也是不可饶恕的。其他的办法有的是。可如今想来,说不定你爸爸也被片渊家冲昏了头脑。
<b>片渊</b> ……为什么不是我?
<b>喜江</b> 你爸爸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每天都像说梦话一般地嘟囔:“我八成是疯了。我为什么要干那样的事?”
<b>喜江</b> 欸?
<b>片渊</b> 这也太奇怪了……爸爸杀了小洋,把姐姐变成罪犯,却说这样做可以“保护这个家”。
<b>片渊</b> 既然他们需要亲戚中年龄相仿的人,我不是也符合条件吗?为什么选择了姐姐?
小洋的死,明显有不寻常之处。我立刻怀疑起你爸爸来。后来在我的逼问下,他哭着向我坦白,说自己这样做是为了保护这个家。
<b>喜江</b> ……这算是我们夫妻拼死抵抗的结果。当时你才十岁,还太小,如果接受了片渊家的洗脑教育,只怕会完全被他们的价值观侵染。而你姐姐十二岁,已经很明事理了。我们觉得,她的人格应该不太会受到影响。
<b>喜江</b> 说是尽管可能性非常小,但并非为零。当时你爸爸说:“交给我来处理吧。”后来我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我不认为这个决断有多英明,但你姐姐的确没有变。实际上,她每个月都会给我寄一封信呢,尽管只有一封。
<b>片渊</b> 也就是说,今后小洋他们可能会来杀我们?
<b>片渊</b> 欸?
<b>喜江</b> 一开始,我根本无法相信。但无论怎么调查,都是毫无疑问的事实。我身上流着片渊分家的血。按照“左手供养”的说法,是可能被杀掉的一方。而我的孩子你和你的姐姐也一样。你爸爸为此担心不已。他生怕我们有一天会成为“左手供养”的目标。
<b>喜江</b> 当然,寄信之前你的爷爷奶奶已经检查过一遍了,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内容。但信上一直写满了对家人的挂念,尤其一直关心着你的状况。她的每封信里都写着:“我不想让柚希担心。所以,请什么都不要对她说。希望柚希对这一切一无所知,最好能忘了我,自由自在地活下去。”
<b>片渊</b> 欸?!
<b>片渊</b> ……这些,我一点儿都不知道。
原来,我的外婆结婚前名叫片渊弥生,是清吉的第七个孩子。
<b>喜江</b> 你爸爸也一样。他总是说:“千万别让柚希知道任何事。”你的幸福,就是你姐姐、你爸爸的幸福,当然也是我的幸福。这是我们全家的心愿。
“你外婆的旧姓,好像是‘片渊’吧?”结婚后,我只和他提过一次这件事。看来,你爸爸一直记得。当时他说:“以防万一,最好查一下家谱。”起初我不明白他的用意,但还是依言查了户籍,翻出了外婆的户口。
<b>片渊</b> 所以……你才一直什么也不对我说?
<b>喜江</b> 小洋去世前一个月左右,你爸爸问过我这么一句话:
<b>喜江</b> 对。但我没有瞒天过海的自信。就算嘴上不说,住在一起的话,迟早会露出马脚。所以,为了和你保持距离,我故意装出讨你嫌的态度。对不起……
——片渊委婉地发问。喜江思考了一会儿。
计划
<b>片渊</b> 妈妈怎么看小洋遭遇的那起事故?
<b>片渊</b> ……所以……姐姐现在仍在让美咲婶婶的孩子……杀人?
<b>喜江</b>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美咲不得不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洋一是美咲的长子,本来该由他做“保护者”的,他却在那年的八月因事故丧生。
<b>喜江</b> 直到昨天为止……我一直都这么以为。
<b>笔者</b> 原来如此。
<b>片渊</b> 欸?
<b>喜江</b> 其实这背后也是有原因的。除公馆以外,片渊家还有一大片土地,战后的经济增长和泡沫经济致使地价暴涨,似乎给这个家创造了巨大的收入。因此,公公不曾到社会上工作,人生的大半时间都闷在家里,几乎没有什么人际交往。受过片渊家不少资金援助的亲戚和朋友们,谁都不会挑公公的毛病,他也因此失去了反省自身的机会。
<b>喜江</b> 那封信,你接着往下读读看。
<b>笔者</b> 可具有这种竟能连续几十年相信的夹带着疯狂情绪的东西,实在不太正常啊。
——片渊战战兢兢地拿起信纸。
<b>喜江</b> 是的。听说这件事时,我寒毛直竖。公公和婆婆竟然是认真的。尤其是小时候在宗一郎的教导下,将家规烙印于心中的公公,一定对高间潮的诅咒深信不疑……
……将“左手供养”讲给我听。喜江女士,您一定听说过吧。它的内容完全脱离了现实,我根本不愿相信。可是绫乃边哭边对我讲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在说谎。
<b>笔者</b> 他们为了不让美咲以引产的方式逃避那场仪式……
“几年后,我会成为罪犯。和我交往,可能也会给你添麻烦。所以,我们分手吧。”绫乃说。
<b>喜江</b> 是的。一个多月后才还给她人身自由。那时她已经怀孕二十二周了。到了二十二周,就不能做引产手术了。
“有什么必要守这样的家规?逃跑不就行了吗?”我问了她好几次,她只是一味地说“办不到”。原来,她总是处于被监视、被威胁的状态,根本无法可逃。
<b>笔者</b> 囚禁?!
有没有拯救绫乃的办法呢?我左思右想,制订了一个计划。极为粗糙且充满了不确定性,但要保护绫乃,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后来我才听说,美咲给我打来电话的第二天,就被公公和婆婆囚禁在了那座房子里。
几天后,我用打工赚来的所有钱,买了一只如今看来很便宜的戒指,向绫乃求婚。绫乃很困惑。这是自然的。我也知道,自己的求婚非常唐突。可在我的计划中,结婚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结果美咲生气了,她语气强硬地说:“你根本不懂。那些人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事到如今,我也很能理解美咲话中的意思了。
随后,我告诉绫乃自己的计划,并花了几周时间说服她,终于得到了她的同意。
我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那时,我压根儿不相信片渊家真会施行所谓的“左手供养”。所以我对她说:“你别担心,我觉得公公和婆婆不会真去执行那条家规的。”
高中一毕业,我们就结婚了。我压下父母的反对,入赘片渊家。这也就意味着,我成为片渊家的一员,将和绫乃一起执行“保护者”的任务。
隔着电话,我都能听出她语气中的犹豫:“喜江,怎么办?我肚子里的宝宝没有左手。”
第一次拜访片渊家的时候,他们上来就把我带到了隐藏房间。
<b>喜江</b> 对。其实美咲找我商量过这件事。一天晚上,她打来电话。
像绫乃告诉我的一样,房间里有一个男孩子——生来没有左手,因此背负了残酷的命运——叫作桃弥。听说他的母亲美咲刚生下他便离开了这个家,那时的他,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
<b>笔者</b> 孩子出生之前就知道了啊。
桃弥和同龄儿童的身高、体重大体相同,但不健康的青白色皮肤,和脸上仿佛剔除了一切情感的表情,诉说着他成长环境的异常。
<b>喜江</b> 是的。她怀孕四个月时做孕检,得知孩子没有左手。
桃弥头脑聪慧,可以沉稳地应对大人的提问,但没有任何主动的行为和情绪、欲望的表达。以前我在电视里看过在父母的强迫下加入新兴宗教的孩子们的影像资料,觉得桃弥的情况和他们很像。我想,桃弥是被片渊家夺去了人格。
<b>片渊</b> 美咲伯母……难道说……当时,伯母肚子里的孩子……
那天晚上,片渊家摆了婚礼的喜宴。参加喜宴的有绫乃的祖父母重治先生和文乃女士,还有绫乃、我和一个名叫清次的男人。
只不过,桃太之后,再不曾出生过没有左手的孩子,片渊家好像未曾施行过那个仪式。然而,到了八十多年后的二〇〇六年……一个孩子诞生了。那就是嫂子美咲的孩子。
清次是文乃的外甥,也是重治最信赖的人。片渊家中,我受到清次的关照最多。清次那时不到五十岁,皮肤微黑,爱笑,又有一种特殊的威严。
<b>喜江</b> 由于麻太和桃太都在年幼时就去世了,最后,三子重治继承了片渊家。
我记得,宴会结束后,他悄悄对我说:“你一定也很辛苦,不过,努力别出错就行。桃弥是个可怜的孩子,尽量多疼疼他吧。”
——所以说,住在那套房子里的片渊的祖父,幼时曾直接从宗一郎那里接受过“左手供养”的训教?
几年过去,桃弥十岁之前,我都住在片渊家,接受保护者的相关教育。为了赢得片渊家的信任,我尽量表现得顺从,假装已将家规刻在骨子里。
重治
就这样,我在仪式开始一年前,实施了我的计划。
<b>喜江</b> 没错,就是你的祖父。
一开始,我请求重治允许我和绫乃建一座属于自己的房子。“左手供养”的五条家规中,并未明确杀人地点。所以我征询重治的意见:如果我们夫妻带着桃弥独立生活,在自己的家中让桃弥杀人,之后将尸体的左手交给片渊家,仪式是否也算成立。
<b>片渊</b> 这个“重治”,莫非就是……
重治起初面露难色,幸亏清次帮我们敲边鼓,他才答应下来,但对我们提出了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