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女人才没有毁掉英语——她们,嗯,是英语的创造者 (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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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女性比男性更频繁地使用的唯一一种模煳限制语,是话语标记语“like”,但是再重申一次,这并不是由于缺乏安全感。针对青少年言语的多项研究表明,年轻人使用“like”是为了“一定程度上让自己摆脱潜在的评价性话语的影响,无论是对自己的积极评价还是对他人的消极评价”。性别语言专家珍妮弗·科茨推测,之所以男性整体上较少使用这类“like”,可能跟他们对所谈话题的选择有关,她说:“与女性不同的是,男性整体上倾向于回避谈论感性话题。”一般来说,男性不会大大方方地表露内心,也不会轻易谈论个人问题,所以也不怎么需要用到这类模煳限制语。
根据达西的说法,“like”一词有六种完全不同的形式。英语中最古老的两种“like”,其一是形容词,其二是动词。在“I like your suit,it makes you look like James Bond”(我喜欢你的西装,你穿上之后看起来像詹姆斯·邦德)这句话中,第一个“like”是动词,第二个“like”是形容词——即使是最暴躁的讲英语的人也能接受这两种用法。今天,这两个“like”听起来完全一样,所以大多数人甚至没有注意到它们是有着不同历史的两个不同的单词。它们是同音同形异义词,类似于名词“watch”(手表)——意思是你手腕上的计时器,和动词“watch”(看)——意思是你打开电视时眼睛的动作,这两者也是同音同形异义词。《牛津英语大词典》上说,动词“like”源自古英语单词“lician”,形容词“like”则来自古英语单词“līch”。在过去800年左右的时间里,这两个词在某个时间点汇合在了一起,留给我们大量的时间来适应它们。
既然大家说话几乎都用气泡音、句尾升调、各种模煳限制语,那么为什么单单是年轻女性受到了最刻薄严厉的批评呢?按照语言学家的说法,人们如何接收并感知这些言语特征跟所说的内容关系不大,而是跟这样说话的人关系更大。换句话说,对言语特征的评判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们对说话者的看法和态度。2010年,斯坦福大学和加州大学圣克鲁斯分校的两名语言学家进行了一项研究,他们发现,在听一个政治“专家”讲话时,会话参与者不会把这个人的句尾升调理解为缺乏安全感的表现。但是,当说话者被介绍为“非专业人士”并使用了句尾升调时,听众对他们的能力提出了质疑。宾夕法尼亚大学的语言学家马克·利伯曼说,有一位美国总统也以句尾升调而闻名于世。“乔治·W.布什就总用句尾升调,”他回忆道,“可是从来不会有人说:‘哦,那个小布什太没有安全感了,像个小姑娘似的。’”(不过,平心而论,这是小布什身上最没问题的“问题”了。)
尽管有很多人诋毁“like”这个词,但事实上它非常有用,而且功能强大、用途甚广。加拿大维多利亚大学的语言学家亚历山德拉·达西(Alexandra D’Arcy)的大部分研究都致力于识别和理解“like”的众多功能。达西在维多利亚大学的 YouTube频道中热情地描述了她所做的工作:“‘like’是我们非常非常不喜欢的一个小词,我们还为此指责年轻女孩,因为我们认为她们正在毁掉英语。”她如此解释道。但真实情况是,“like”这个词成为英语的一部分已经超过200年了。“例如,在英国的一个小村庄里,我们可以找到七八十岁甚至九十多岁的人,”达西微笑着说,“他们使用‘like’的很多方式跟现在的年轻女孩一模一样。”
在过去的20年里,气泡音、句尾升调,以及“like”等已经超越了性别之间和代际之间的隔阂。30多岁的布莱恩·里德(Brian Reed)是 2017年轰动全球的播客《狗屎镇》(S- Town)的主持人,和我听过的任何女性主播一样,他说话也用句尾升调。还有对《抢答》(Jeopardy!)参赛选手,以及在坚宝果汁(Jamba Juice)买东西的爸爸们的正式研究,都显示出现代男人绝对会在句尾提升声调,且乐此不疲。我61岁的父亲是一名神经科学家,已经使用了无数次气泡音。而且根据利伯曼2003年对电话谈话录音的分析,男性使用不同类型的“like”的频率比女性高。
“like”和句尾升调是另外两个被无情嘲笑的语言问题,也可能是因为它们是“山谷女孩语”的诸多特征中最容易被识别的。一个人嘲笑十几岁女孩的时候,会这样模仿她们说话:“I,like,went to the movies?And I was like,‘I want to see Superwoman?’But Brad was like,‘No way?’So we,like,left.”(“我,嗯,去看电影?然后我就表示‘我想去看《女超人》?’,可是布拉德的反应是‘不看?’。所以我们,嗯,就走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人们这么喜欢嘲讽十几岁的女孩,但我认为嘲讽只是一个借口,他们就是想以这种非常好玩的方式说话而已。
当男性用这些方式说话时,人们似乎毫不在意,甚至都注意不到。只有当它们从女性嘴里冒出来,才会让人大惊小怪、烦躁厌恶。这一事实清楚地表明,我们的文化对气泡音、句尾升调和“like”的排斥实际上与这些言语特征本身无关,人们排斥的是最先把它们用在现代英语中的女性罢了。
总而言之,在21世纪的头20年里,女性开始用越来越低的音高说话,更多地传达出主导性或者表示无聊,而所有这些都是中年男人历来不喜欢女人做的事情。也许这可以解释为什么鲍勃·加菲尔德和他的同行们如此毫不留情地抨击气泡音。
几十年来,语言学家一致认为,年轻的都市女性往往是我们语言的创新者。就像韩国之于美容产品、硅谷之于应用程序一样,十儿岁、二十几岁、三十几岁的女性创造着,抑或孕育着未来的语言趋势——尽管不是有意为之,也不是为了钱。利伯曼说:“大家都知道,如果你发现世界上正切实发生着某种变化,那么年轻人将会引领老年人适应变化,而女性的步伐往往可能比男性领先半个世代。”——一个有趣的事实是,语言学家还发现,最不愿意创新的语言使用者是那些不爱运动的、年长的乡村男性(nonmobile,older,rural males),正好组成一个首字母缩写词:“NORMs”(规范,准则;正常人)。
但是另一方面,宾夕法尼亚大学的语言学家马克·利伯曼(Mark Liberman)在2012年告诉《纽约时报》,气泡音也可以用来表示对某个话题不感兴趣——我十几岁的时候的确喜欢这么做。他说:“这是一种声带比较松弛时发生的振动……所以可能有些人会在放松甚至无聊时使用它。”就像是在用一种温和的方式告诉别人你觉得他们非常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