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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收到回复的从盛打电话来质问。
这趟公车只开到学校附近，不过一站路的距离不算太远。从悦下车，踏上站台。
“你在哪？！”
公交车报站声响起，夜色在窗外倒退，灯明盏亮，马路上弥漫着独属于夜晚的喧嚣。
“学校。”
从悦闭了闭眼。
“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说你两句脾气就这么大，跟谁学的？！”
那时候家里却没人觉得烧钱。
从悦手插进兜里，悠悠道：“你有事没，没事我挂了。”
从娇学琴的第一个月，家里就添了一架钢琴，虽然张宜的意思是等小儿子长大了也一块学琴，买一架正好姐弟两都能用，但毕竟也一口气花了几十万，算是个大物件。
从盛怒了：“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我是你爸爸！”
她学画画，跟的是画室的老师。一间画室三个老师教课，差不多要教三四十个学生。而从娇学钢琴上的是一对一课程，按课时收费。
“……原来你知道？”
从悦把短信内容来来回回看了三遍，摁下待机键，屏幕光一刹熄下去。
那头默了两秒，而后是更不悦的语气，“还跟我顶嘴！”
“你这么大了该讲点礼貌，爷爷奶奶都在这坐着，身为小辈你还甩脸色给长辈看，饭没吃完就走人是谁教你的？太没规矩了点！”
从悦懒得开口，干脆沉默不言。
后面还跟着一条数落她的话：
稍顿几秒，那道熟悉又陌生的男声压抑怒气，说：“今天的事就算了，明天我们一家人在盛城逛，你看着有空就来。对了，你今晚犟嘴实在是不应该，记得找个时间跟你阿姨还有奶奶道歉……”
“另外告诉你一声，前两天家里来客人地方不够，睡了你的房间。你那间空着也是空着，爷爷改成了客房，以后方便招待客人，反正你也就放假才回来。”
他长篇大论，直至尽兴才挂了电话。
“学费的事，你自己也知道美术多烧钱，从你开始学到进美院，花了家里多少我就不说了，虽然不指望你体谅大人，但你要知道你没资格怨你奶奶，我们都对得起你。长辈说话都是为你好，你自己想想。”
夜凉如水，脸上不知何时也湿湿的泛着凉意。
公车停在路口等红灯，从悦收到从盛发来的消息：
本来以为早就不会难过了的。
有了后妈就有后爹，张宜进门后，从悦深刻领会到这一点。待后来多了弟弟妹妹，她的存在更是尴尬又多余。
从悦吸了吸鼻子，擡手抹掉水迹，从包里掏出喜意果冻。因为有些店不卖，她特意网购囤了一小箱。
她妈再婚的家庭条件不比从家差，从盛经商挣了不少钱，但人家条件还要更好。对她妈来说，带着个拖油瓶女儿，怎么也不如一个人来的方便自在。
拧开盖，她咬着塑料管口站在站台上，果冻和果汁顺着吮吸力道而上。
倒不是因为她妈有多爱她，只是嫌麻烦。
喉咙里腻腻一片，味道特别甜。
从盛和她妈离婚的时候，她七岁。她妈什么都没要，作为净身出户的交换条件，从盛要抚养她到大学毕业。
从悦吃完果冻，把塑料袋扔进垃圾桶，往学校走。经过面店的时候太饿，进去要了碗牛肉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