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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脸震惊的表情。我以往并不理解教育的意义和价值,以及这给大多数父母和孩子带来的艰辛和压力。我以前从未像这样思考过教育。对我而言,学校一直是一个我设法逃离的地方,而不是一个应该被珍视的地方。我存这些股票,只是因为弗朗基特别地提到了大学而我则想尽点儿绵薄之力帮帮他。当我看出来这对他意味着什么时,我才是那个受到了教育的人。
他把裁判长叫了过来,对裁判长说,阿加西说了“去你妈的,达纳”。
弗朗基的下唇在微微抖动。“安德烈,”他说,“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为我这样做。”
裁判长走近我,问道:“你说过吗?”
几天后,我和佩里谈了这件事,并叫他将一些耐克公司的股票作为储蓄存在弗朗基的名下。在我和波姬下一次去 Campagnola 时,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弗朗基。“这些股票十年后才能自由处置,”我说,“但到那时,它们应该会值一些钱,应该可以大大减轻你的学费负担了。”
“是的。”
弗朗基最大的优点,按我个人看法,是他谈论他的孩子们时的语气。他爱他们,总是夸赞他们,随时会把他们的照片拿出来展示。但很明显,他有些担忧他们的未来。一天晚上,他摸着他那张疲惫的脸,对我说他的孩子现在才上小学,但他已经在为他们的大学担心了。他抱怨高等教育的费用是那么的昂贵,他真不知道将来该如何应付。
比赛结束。
弗朗基很诚实,工作很努力,也很真诚,是我喜欢的那一类人。我发现每次我一踏进餐厅,就会情不自禁地搜寻他的脸。当弗朗基面带微笑和我们拥抱过后,脚步轻快地把我们带到我们的座位旁时,我的感觉会好很多,我的伤痛和焦虑也会黯然失色。有时他会把其他客人赶出去,波姬和我则会佯装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皱眉和抱怨。
“好吧,去你妈的,还有去你手下的那个裁判。”
弗朗基发出了坏笑,然后点点头:“我知道,对吧?”
球迷开始骚动。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他们听不到我说的话,他们只知道他们付了钱来看比赛,结果这场比赛却要被取消了。他们不断发出嘘声,纷纷把坐垫和饮料瓶扔到球场上。Spuds MacKenzi 狗是 RCA 锦标赛的吉祥物,现在这只小狗正穿梭在球场上的坐垫和饮料瓶中,它慢跑到球网的中央处,然后抬起后腿,撒了一泡尿。
“我倒是和他想得一样。”我说。
我再同意不过了。
弗朗基说:“约翰·戈蒂<sup><a id="noteref_1" href="#footnote_1">[1]</a></sup>?你想知道关于戈蒂的事?他总是坐在那里,就在那里,角落处的那张桌子旁,脸冲着外面。如果有人要暗杀他,他就能察觉到。”
它快活地跑出了球场,我紧跟其后,低着头,拖着网球包走出了球场。观众们已经愤怒得要发疯了,疯狂程度不亚于电影中角斗场上的观众。垃圾如雨点般落在了球场上。
Campagnola 的经理弗朗基总是穿得非常干净利落——吉尔的那种干净利落——意大利西装、印花领带,还有丝帕。他每次跟我们打招呼时,总是咧嘴一笑,微微露出牙齿,而每次见面他都会给我们讲几个有趣的新故事。“他是我的第二父亲。”当波姬把他介绍给我时如是说,而我认为那是非常神奇的说法。第二父亲是我最为敬重的角色,因此我立刻就喜欢上了弗朗基。然后他为我们叫了一瓶红酒,向我们娓娓道来那些泡在他的餐厅里的名人、赌徒、银行家,还有歹徒的奇闻逸事。波姬被逗得大笑不已,笑得双颊绯红。一来二去,从我自身来说,我也对他产生了好感。
在更衣室里布拉德问:“到底怎么……”
Campagnola 很快就成了我们的第二厨房,以及我们关系的全部。波姬和我经常去那里,以向自己表明我们相处得仍然很愉悦。我们在特殊的场合去那里,在工作日也去那里,从而使单调乏味的生活变得特殊。在美网的每场比赛后,我们几乎都会习惯性地去那里。我们如此频繁地光顾,以至于那里的厨师和侍者都根据我们来对表了。在一场五盘大战的决胜盘中,我有时竟然在想 Campagnola 里的那群人。我知道他们一边在准备意大利干酪、土豆和意大利熏火腿,一边会不时地瞟上一眼电视。当我拍拍球,即将发出第一个球时,我就知道不久我就会坐在角落里的桌子旁,吃着配有白葡萄酒汁和柠檬汁的黄油煎虾,外加一盘意大利式小方饺,小方饺如此的柔软和香甜,他们真应该把它算在甜点内。我知道当我和波姬走进那扇门时,无论刚刚打完的比赛是赢还是输,他们都会报以热烈的掌声。
“他们取消了我的资格。”
“这是在纽约我最喜欢的地方。”波姬说,因此我也将之视为最心爱之地。我们坐在角落里,在朦胧的黄昏时刻吃着清淡的食物,享受着在午饭和晚餐高峰期间这段难得的时光。餐厅在这个时间通常都不提供食物,但经理说鉴于我们的情况,他们会破例为我们准备食物。
“为什么?”
波姬带我去了曼哈顿的一家餐厅。它的前厅比电话亭还小,但主餐厅很大,全厅都笼罩在一种芥末黄的色调中,温馨可人。Campagnola ——我喜欢波姬说这个词的方式;我喜欢它的气味;我喜欢走进这个餐厅时,我和波姬都心生喜悦却心照不宣的那种感觉;我喜欢衣帽间旁边那张爵士歌手辛纳特拉的照片,上面附有其亲笔签名。
我告诉了他。
但我什么也没说。赛后,我马上离开了体育场,又一次没有出席本应出席的新闻发布会,又一次,我心甘情愿地付了罚金。好在这钱花得很值。
他摇摇头。
体育记者们说我并没有认真对待每个球,而是故意输掉了这场比赛。他们从来就没搞明白:当我故意输掉比赛时,他们说我不够优秀;而当我表现得不够好时,他们则说我故意输掉了比赛。我几乎忍不住告诉他们我没有故意输掉比赛,我只是在折磨自己——因为我不够优秀。无论何时当我意识到自己没有资格成为胜利者,知道自己不配获胜,我就会折磨自己。你可以查查我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