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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头万绪一瞬间化成了空白，在蓦然乱了的心跳下，苏世誉生生忘了开口。
苏世誉站在个无人的角落，身姿修长，天灯在他身周交织成一片暖色的海。一盏再普通不过素色天灯在他手中点亮，悠悠回旋着升起。似是觉察到了什么，苏世誉蓦然回首望了过来，千百点灯火映亮他墨色眼瞳，游人拥挤，他眼中只显出穿过人流而来的身影，眉眼温柔地笑了。
满月之夜，那人背后落了一地的盈盈月华，都抵不过他眸光清亮，在晦暗迷离的房中，安安静静地瞧了过来。
整个天地很吵闹，又在一刹那寂静，听得见月照河水潺潺，听得见楼台歌谣隐隐，听得见远山寒钟阵阵，听得见那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苏世誉背脊一僵，静了片刻，慢慢转过了身去。
楚明允一把握住他的手臂，抬头看去，那盏灯早混在漫天升起的灯海中，无从分辨了。
身后门扉吱呀一声轻响，像是被风吹开了，却分明听到多了个人的呼吸声，在他背后不过几步远。
“我没有走。”苏世誉看着他。
他独立在窗前，敛眸沉默。天色转眼深透，书房里没点灯，昏暗一片，远处澜依正拉着苏白往廊上挂花灯，灯火影影绰绰地斜投过来。
“你写了什么？”楚明允把他拉近一些。
苏毅便不再多说，告退离去。
苏世誉难以觉察地顿了一下，然后又一脸坦然：“国泰民安。”
看着中年人叩首拜下，苏世誉缓缓笑了笑，双手将他扶起，方低声道：“我明白。”
“那何必要写两次？”楚明允紧蹙着眉，紧盯着他不放，“你写了什么？”
苏世誉默然，苏毅看了他一眼，一整衣袖，后退开来大礼跪下：“属下逾越，愿受责罚。”
苏世誉有些不解，笑道：“不过是盏灯罢了，何必这般在意。”
苏白一心向着自家公子，公子和楚太尉的事对自己亲爹也是绝口不提的，只不过苏毅毕竟在苏家多年，眼看着公子长大，自然能觉察出些不同寻常来，“公子向来持正公允，应该最明白为私情所扰乃是大忌。”
楚明允不吭声，眸深似海地看着他，四目相对，良久，他缓缓凑近上去。
苏世誉脸上笑意淡下。
苏世誉呼吸微滞，没有动作，感觉到他的呼吸近了，在即将触及的分寸之间，楚明允却忽然停下了，微哑着嗓音，轻声道：“你若是觉得恶心，可以躲开。”
“属下认为，西陵王虽为朝廷大害，但眼下还是楚太尉嚣张过甚，为压制藩王而放任楚党横行，无疑是舍大求小。公子目光深远，不该犯这种错误。”
离得这么近，字字的气息都能感觉到，温热的酥麻。
苏世誉温和一笑，“但说无妨。”
指尖猛地一颤，苏世誉拉着他退入树影下，沉默一瞬，缓缓闭上了眼。
苏毅应了声，见苏世誉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他神情微凝，忽然出声：“属下有些话，还请公子不要怪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