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陈上卿巧签和约?公孙鞅代魏 (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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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洛水岸边,道路泥泞,人喊马叫,男女老幼肩挑车拉,络绎不绝的运粮队伍在泥泞中艰难跋涉。
一辆载重骡车陷在泥坑里,一个老丈用鞭子猛抽拉车的骡子,他的两个儿媳和三个半大的孙子在车后全力推顶。车轮晃动几下,陷得更深。
身着便服的孝公、内臣和两名护卫从远处看到,急赶过来。孝公挽起袖子,走到陷得最深的车轮下扎住马步,内臣走到另一轮子下面,两名护卫走到车尾,寻好位置,扎下架势。孝公对老丈道:“老丈,你喊号子,劲往一处使!”
老丈扬鞭,叫道:“一、二、三,起!”
众人“嘿哟”一声,车轮滚出深坑。
老丈朝几人扬手笑笑,赶骡车扬长而去。
孝公看下泥坑,转对两名护卫道:“找点碎石,将此坑填上!”
两名护卫四处寻找石头去了。
孝公抬头,远远望见公孙鞅的车马疾驶而来。
公孙鞅走到近旁,看到孝公一身泥污,心里一酸,跳下车,在泥地上跪下。孝公想去扶他,看看自己手上的泥,又看向络绎而来的民众车辆,急道:“爱卿,你??快起来!这叫众人看见,岂不是??”
“君上,您??”公孙鞅站起来,声音哽咽,“哪能干起这个来了?”
“呵呵呵,”孝公将泥手朝衣襟上连擦几下,拱手道,“寡人也就这点儿能耐,见笑了!”
公孙鞅擦去泪水:“臣有大事禀报!”
“呵呵呵,来得好哩,寡人也正要寻你!”孝公指向远处一棵树,“走,那儿聊去!”
二人走至大树下,见地下湿,就蹲下来。孝公从腰中掏出一个装水的皮囊,仰脖饮一气,递给公孙鞅:“来来来,润几口再说!”
公孙鞅笑笑,接过,仰脖饮一气,拿袖子擦把嘴,还给孝公。
孝公接过:“说吧,是何大事儿?”
“臣得急报,齐、赵、韩三国撤兵,魏卫签订和约,魏卬已率大军过来了!”
“嘿,动作够快的!”孝公吸一口气,眉头凝起,“寡人还在盘算卫境那儿多少出点戏呢!”
“是陈轸办的,这人是个歪才!”
“是哩。”孝公看向公孙鞅,“还有吗?”
“呵呵,”公孙鞅笑道,“有是有,但都不大,还是先听君上的!”
孝公没有笑,眉头拧得越发紧了:“近几日来,寡人心里越来越不踏实了!”
“敢问君上揪心何事?”
“我虽袭占河西,可魏人仅凭万余武卒,不但守住少梁、临晋关、阴晋三处要塞,还使我伤亡万余,战力惊人啊!”
“君上忧的不是武卒战力,而是一个人吧?”
“是哩,公孙衍!”孝公点头,“纵观河西守御,如你所判,这个公孙衍当真了得!”
“君上圣明,有此人在,可抵十万魏卒!”
“寡人揪心的正是此事!魏有如此大才,万一魏罃以他为将,这场大战怕是??”孝公顿住话头,有顷,转过话锋,“爱卿可有对策?”
“不瞒君上,”公孙鞅显然成竹在胸,“臣方才留下的话题,也是这个。”
“看来,我们君臣连忧患也通在一处啊!说吧,瞧你气色,想必已有妙策了!”
“臣以为,公孙衍眼下境遇与臣当年在魏时如出一辙。魏罃昔日不用臣,今日也必不用公孙衍!”
“果能如此,”孝公转忧为喜,“当是秦国大幸。正如爱卿所说,有此人在,可抵十万雄兵。眼下敌我对阵,旗鼓相当,决定胜负的不再是兵卒厮杀,而是将帅智谋。依爱卿之见,魏罃若是不用公孙衍,将点何人为将?”
公孙鞅嘴角浮出一丝黠笑:“君上的贤婿!”
“公子卬?”孝公一脸惊愕,“不可能!此战于魏而言,也是倾国相搏,魏罃是老谋深算之人,断不至于如此糊涂!”
公孙鞅微微一笑:“魏罃心不糊涂,耳根却软,君上尽管放心好了!”
孝公长嘘一口气:“有爱卿此言,寡人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不过,欲成此事,臣尚需一个机敏之人前往安邑!”
“嬴疾不是就在安邑吗?”
“公子疾得马上回来,否则,命或不保!”
“你是说,公子卬—”孝公猛地打个冷战,“他不会对紫云??”
“臣需要一个机敏之人赴魏,一是救出公子疾,守护公主,二是玉成上将军的美差!”
“爱卿相中何人了?”
“这个人最好与公主相熟!”
“女眷吗?”
公孙鞅摇头。
“子华如何?”
“就他了!”
陈轸一安顿好卫境的事,公子卬就拔营西征了。与此同时,魏王也抽调大梁诸邑守卒近三万,交由公子卬一并发往河西。七万大军借道韩境,过洛阳,浩浩荡荡,直奔崤山谷道。
将出崤关时,公子卬召来裴英,吩咐他引领大军过函谷,进驻临晋关与少梁待命,自己仅带几十个护卫短兵,与陈轸一起渡河水直入安邑。
公子卬急于赶回安邑是为两件大事,一是处置秦公的女儿紫云,二是盯住父王,莫让征秦主将的大印旁落他手,尤其是龙贾。听陈轸讲,孟津会后,若是真的伐秦,父王极有可能改拜龙贾为将了。
就在公子卬赶回安邑的前夜,被公孙鞅委以重任的公子华扮作仆女模样,在紫云贴身侍女的引领下直入紫云内室。
一见紫云,公子华就盯住她看。
紫云与他对视。
足足几个呼吸的时间,公子华没有移目。
从没有哪个女仆敢这般盯她,紫云怔了,面色愠怒:“你??”
公子华非但不惧,反倒走近她,像幼年在秦宫玩耍时那样扯住她的头发。
紫云本能地一躲,指着他怒喝:“大胆!”
公子华“扑哧”一笑,做出一个她十分熟悉的动作。
紫云先是惊愕,继而盯着他细看,似乎不敢确信自己的眼睛:“你是??华哥?”
公子华将女装扯下,现出真容。
“天哪!”紫云喜极,一头扑进他怀里,呜呜哭起来。
公子华安抚一阵,悄声道:“云妹,你放心吧,从今宵起,我就做你的侍女!”
紫云嗯嗯点头,将他抱得更紧了。
公子华松开她的手,凝视她:“云妹,公子卬的大兵过崤关了,估计明晚可到!”
“华哥,快点带我逃吧!”
“逃不掉,”公子华摇头,“我见过疾哥了,他们守得极严,尤其是你,他们盯得牢呢。”
紫云急了:“天哪,这该咋办?那个畜生??”
“既然走到这步,我们就必须咬紧牙,与魏人一战!”
紫云咬牙:“我想定了,拼我一死,先把那畜生宰了!”
“宰不得!”
紫云惊愕:“咋哩?”
公子华嘴角浮出一丝黠笑:“不但不能宰他,我们还要扶他当魏军主将!”
紫云惊叫:“啊?”
“只有他当上主将,我们才能战胜魏人呀!”
紫云恍然明白,微微点头。
“现在的关键是疾哥,上将军回来,或会拿他出气,不定还要拿他下油锅呢!”
“这??”紫云打个惊战,“这可怎么办?”
“我已安排好了,让他今夜逃走,外面有人接应。”
紫云嘘出一口气,忽又想起什么,心头又是一紧:“那畜生回来,会不会??”指指自己鼻子。
“据大良造判断,魏人暂时不会加害于你!”
“为什么?”紫云不解。
“因为他们将你视作人质,有可能把你带往河西,拿你来作为筹码!”
紫云咬牙:“那时我就死!”
见她动不动就谈到死,公子华心里一阵绞疼:“云妹,你不许谈死,有华哥在你身边呢,你听我的就是!”
紫云点头。
是夜,两道黑影依次越过公子卬府的围墙。
围墙外面,三个黑影接住他们,一行五人隐入黑暗中。
翌日,通往安邑的衢道上,一辆带篷的驷马辎车疾驰,御手正是戚光。车中公子卬、陈轸相对而坐,随车颠簸。
陈轸探头问道:“到哪儿了?”
戚光应道:“禀主公,快到十里亭了。”
“那就悠着点儿,骨头都让你颠散架了。”
戚光收起鞭子:“好哩!”
辎车慢下来。
陈轸缩回头,看向公子卬。公子卬许是想到什么,脸色凶狠,牙齿“咯咯”作响。陈轸盯他一会儿,扑哧笑道:“上将军,不会是在想念尊夫人吧?”
“正是!”公子卬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上卿猜猜看,那个贱女人会是怎么个死法?”
陈轸摇头:“轸猜不出!”
公子卬目露凶光:“我要一刀一刀剐了她!”
“嘿,”陈轸给出个怪笑,“瞧那细皮嫩肉的,上将军下得了手?”
公子卬鼻孔里哼出一声:“哼,等着瞧好了!”
“好是好,”陈轸话中有话,“可这等死法,轸是既不愿瞧也不能瞧啊!”
公子卬听出话音,看过来:“你是说??”
“上将军最好让她不死!”
公子卬激愤道:“她是秦人下的一个套,套的是你和我!”
“还有王上!”
“是哩!”公子卬咬牙道,“所以她必须死!凡是陪她来的,统统得死!”
陈轸没有接腔,颇为叹服地自语:“唉,思来想去,公孙鞅是真正落了一枚好棋子呀!”
见他竟为敌人喝彩,公子卬十分不满:“你??”
“不过??”陈轸看向公子卬,“这枚棋子今日却又落在上将军手里!”
公子卬听出话音了,问道:“你是说,那个女人?”
“呵呵呵,”陈轸乐笑了,“应该说是上将军夫人!啧啧啧,真是一枚好棋子呀,晶莹圆润,秀外慧中,堪称天生尤物,就看公子打算怎么用喽!”
公子卬拱手:“魏卬愚拙,请上卿指点!”
陈轸附耳低语。
向晚时分,上将军公子卬回到府里,步入正堂。两名侍女侍候他脱去甲衣,换上常服。家宰摆下手,二侍女低头走出。
公子卬在席位上坐下,冲内宰道:“那女人怎样?”
内宰凑前一步:“夫人还好,只是??”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那个陪护她的五大夫带着一个人走了!”
公子卬震惊:“怎么走的?”
“逾墙走的。”
“咦,溜得倒是快,本将正打算拿他涮肉吃呢!”
“想是得知上将军回来,他惧诛,这才逃了!”
“哼,”公子卬恨道,“逃得了他,逃不了其他人。传令,将府中所有秦人关押起来,等候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