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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住郭暖,看着他的眼睛,道:“阿爹,我今日子时回的家。”
郭暧微怔,随即会意点头。
换过衣裳,来到明曦堂。来的是内给事梁守澄,生就一副慈眉善目欢喜佛的模样。当今皇帝极为信任宦官,这位梁公公说话举止倒还客气,见我入内,笑道:“我还道女郎不在府里呢,什么时候回的?”
我将方才与郭暧串过的“供词”又讲一遍。我一边说,旁侧就有专职宦官的执笔记录。
梁守澄点头,对坐于身侧的郭暧道:“这就对了。想来驸马都尉耳目灵通,知道今早东宫的惨事。圣上龙驾未归,贤妃娘娘说不得惊扰圣驾,嘱咱们内侍省和金吾卫协查此案。据董良媛的掌印女史说,昨晚良媛收到女郎口讯,在龙首池一会,这一去就没能回来——”
我大为诧异,“我何曾邀过她!那宫女在哪里,岂能信口雌黄,我与她对质!”
郭暧也道:“阿翁明鉴,小女常年呆在河中府,前两日才回长安,与宫中女眷并不相熟,其间恐有勿会。”
梁守澄挤挤了面部肌肉,笑道:“驸马都尉莫急,我与驸马多年的交情,哪能不为侄女着想。那些宫女贱婢所说的话,当然不能全信,因此,我也就是先来问问侄女。此时见她在府中,这颗悬着的心啊,已经放下了大半。不知侄女昨晚什么时候回的府,可有人证?”
他笑意满盈中步步紧逼套话,不可不斟酌小心应对。我回思片刻,答道:“昨晚子时。我看着医士替广陵王换过药,又嘱宫女替他更衣后,这才离开东宫。太医院的医士和宫女均可作证。”
“子时?”梁守澄眼珠浑浊看不见一丝光彩,他道:“据女史说,良媛也差不离这时接到你托宫女带去的口讯。”
我冷笑,“我岂能分身两地,不知公公可找到那位报讯宫女?再说,我杀她做什么!”
“这话可不对,侄女,你跟良媛间还是有些渊源的,”梁守澄讪笑一声,“前两年,侄女闯东宫暴打良媛,宫中人尽皆知,这事还险些闹到圣上面前。良媛的女史指称,你恼怒良媛向太子进谗,以致广陵王被鞭打,在右春坊外还跟她有过争执?!这回为小殿下出气,一时情急失手,未必没有可能。”
没想到我此番入宫竟身陷命案。回思事情来龙去脉,深觉荒唐,又寒意顿生,究竟什么人布局陷害我?这样的冤枉和委屈实堪让人难以忍受,我不禁负气大声道:“真是无稽之谈,我不过跟她问路,何来争执?就算有过争执,未必就得杀死她!岂能以道听途说为证,轻易定人凶嫌!”
见我言辞渐趋激烈,郭暧咳嗽一声,道:“阿瑶,阿翁问你的话,不可无礼!”又对梁守澄道:“说起三年前的事,不过是小女少年心性,逞一时意气而已。阿翁说说看,谁没有过不省事的时光,谁在少年时没犯过浑。若是小女如今还犯这样的浑,不用阿翁多说,我郭暧绑了她上宣政殿!”
梁守澄见郭暧面带愠色,已是动怒的前兆,忙摆手打哈哈道:“无妨无妨,侄女直心直性,正是咱们老郭家军武世家的好禀性!咱家不过职责所在,不到之处务请驸马见谅,现下,咱们正阖宫上下搜罗那报讯宫女。对了,我得多问一命侄女,你确定离宫时辰在子时?”
“离宫时辰?”我暗中琢磨,这或许是我能否脱罪的关键。
“怎么,侄女记不得了?”梁守澄见我没有回答,连问我两声。
绿染温和的眼神在我脑中一掠而过。我灵犀突现,笃定地答道:“不错,我正是在子时左右即刻离宫,公公若不信,可寻访昨晚值宿的骁卫,他们替我夜半开门,当有印象。只是坊门处可是查不到,这翻墙入坊的本领,我还是有的。”
“这样——”梁守澄眯了眯眼,睁开时喜形于色,“这就好办了,这就是最好的人证和物证,只要查到侄女出宫时间,便可知你无法分身去龙首池与董良媛相会,这层冤屈何愁不清!咱家这就去查骁卫的值宿记录!”
———-小象同学身陷命案,这不过是,一切恩怨纠葛的开端,前方有雷请注意…… ——–
应付走梁守澄,我简直全身脱力,回到书室倚坐软席不想动弹。郭平奉上樱桃酪,拉上门,留下我跟郭暧相对。
面对郭暧暴雨即临的脸色,我乖乖地将从早上酒馆遇袭说起,一字不漏将昨日所经历的事情告知他。
听完我的叙述,他竟然没有如我想象中勃然大怒,或将我痛揍一顿,而是慢慢将樱桃酪喝光,缓声道:“这场局源于一时之意,直指你和郭家。郭家的平静日子,只怕要到头了。”
我赶紧认错,“全是我的错,我就不该回长安来,更不该碰上那逃犯。”
郭暧失笑,“装得可真乖。人家磨刀霍霍,总得先找头皮滑肉嫩的小猪下手。防不胜防。这一次,是有人设局,有人不愿郭家入瓮出手破局。都是绝顶高手。”
我急于知道答案,“这磨刀的和砸了铁匠铺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郭暧以手支头凝思许多,摇头道:“我尚不能看清这些迷雾。”然而又问我为何敢咬定子时出宫。
我呵呵一笑,“赌呗。我赌那敢砸铁匠铺的,既能带我出宫,又有万全之策。反正,我也没有别的法子脱罪!阿爹,你说,帮我们的会不会是裴家?”